明当当眉头始终拧着,“还有住宿的几个孩子,我洗浴间刚好在他们隔壁,一放水,肯定打扰。”她为难,转回身体,大眼睛求助他,“哥,你们宾馆还有没有空房间,我将就一晚?”
商量口吻。
时郁想了想,“楼下应该没了。今天周五,被旅游团定了。”
“你们楼上呢?”
“有一间西向的空着,不过卫生间渗水,气味不好闻。”
“没关系。我就住这个,反正只有一晚。”
时郁似笑非笑。
“怎么?”她奇怪看他,“这眼神什么意思。”
时郁摇头,只不过那笑一直保持到华田居。
到了楼上西间,明当当才明白他笑什么。
那岂止是气味难闻,还狭小,墙壁斑驳,地砖老旧,看起来就是一间杂物间,哪里像客房了?
老板很为难,“这的确是一间客房,只不过很少有客人定。”
想想这地方又不是大都市,星级酒店随便来,也就这条件,能住就住。
明当当咬牙,“没关系,一晚问题不大。”
时郁那笑意更深了。
到底看她笑话看够了,将她带去另一间房,一间明显看起来就是男人的房间。
山间宾馆条件再好都不会太好的。
和他之前环境天壤之别。
一间摆了一张大床,只剩下一张电视柜和书桌空间的房间,布局算合理,也整体干净,但绝对算不上宽敞。
明当当一瞬间就脸颊通红通红,立在床尾处,心尖都跟着颤,随自己的声音,“……没,没有小床啊……”
她以为双人间。
虽然双人间也很可怕,那卫生间毛玻璃做的,人在里头使用,无论洗澡还是方便,声音都很大的。
她害羞,害羞到无地自容。
她甚至那一瞬间想到,自己没带衣服,她要是洗了内裤,该晒去哪里?
去他妈的,她从前可不会有这种烦恼,在医院住院他陪夜时,她甚至文胸都不穿在他眼前晃……
“怎么了?”他从卫生间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给她,放地下,问了问她脸颊高热的状况没得到答案后,径自弯腰,将她踩在另一只鞋背上的脚丫,放进了拖鞋里。
温柔,细致……
她眼眶微微酸,忍了忍,强行笑,“哦,没什么……”又低头,羞赧,“晚上你多让点被子给我……”
反正以兄妹关系时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想什么呢?”他突然弹她脑门,笑声清冽。
明当当怔,抬眸看着他拿起书桌上的一只黑色包,经过她身侧,淡声,“哥去西间睡。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睡,哥!o(╥﹏╥)o
第65章 妹妹
“哥, 你是不是生我气?”她轻咬唇,可怜兮兮眼神看着他。
他拉门的动作一顿,回身, 面色淡定,“没有, 怎么了?”
“可你的态度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哥什么态度?”时郁失笑,好似拿她没办法,又返回揉揉她脑袋。
她闷着头,让他揉, 让他看着自己发热的脸,同时也把自己埋怨的眼神送给他,他笑意渐渐凝固, 手部动作也停顿。
“你笑的没用感情, 你很冷淡,你再揉我都揉不出以前的味道。”
“以前什么味道?”
“以前带着爱。你现在对我没有爱。”
面对声声控诉,时郁脸色渐沉。
她不依不饶,“你气我当时站在余旸那边,帮助他责怪你。其实不是的。”她为自己辩解, “我当时觉得你太没原则了,为我丧失创作人的人格, 虽然你是无偿赠送,但不应该的。你该有自我。”
“所以,你是在帮哥找自我?”他笑了,不知怎么回她。
“你是难以和我沟通了吗?”明当当失望, “你连看我时都不认真。”
时郁头疼,“好了,太晚了, 先休息?”
“你打发我?”
“……”
他无声,明当当凝着他的脸,一丝一毫表情不放过,他先是几不可察的皱眉,然后像风吹过的麦田,留下一股淡香根植她心底,接着又若无其事离去,抬腕给她看手表,“几点了?”
声音低沉,眸光幽昧。
门廊灯光孤零,整个室内都孤零,他的只言片语结束后,她若是接不上话,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他的眼神全然压制。
明当当唇瓣动了动,动不出声儿,她垂眸,像在承认自己的无理取闹般,破罐破摔的沉默了。
“不要随便开露台门,有蚊虫,知道吗?”他做最后的收尾,音落,扣着她肩头将她往里送了送,转身径自离去。
直到门带上,明当当才抬眸,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廊和阻隔彼此的门板,心头跟猫抓一样的难受。
来到床尾,她把自己摔进床铺,倏地又精神了,床上有他的味道,很浓,迅速爬起身,进卫生间洗了澡,之后裸着把自己裹进了他的被子。
手机响,她拿起来看,是他告诉她,衣柜行李箱里有他没用过的新睡衣,她可以将就一下。
明当当没回,只是裸着下床,打开行李箱,观察他的用品。
这一夜她就在这种癫狂中渡过,尽力截取他味道和抚摸他用品,模模糊糊入梦,又燥又热,好像还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接着一身香汗惊醒,自己茫然的瞪着天花顶,腿心一处犹酥颤……
……
清晨,夏初光线穿门跃窗,落下千奇百状阴影。
时郁不急不缓来到四楼。
走廊清净,大家都在楼下用餐,只有她没下来。
抬手敲门,“当当?”
房间没动静,身后向着晒台开的门洞却传来一个奇异软的声音,“这里……”
他侧头细听,辨出是她声音,浅笑一声,提步过去。
“大早上在这儿干什么?”他声音一出,明知道他上来并且也叫了他,她却像魂不守舍,如梦初醒般,倏地一下被他声音吓到。
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砖。
“……嗯?”时郁立时蹲下身扶她,然后疑惑的皱眉望她。
她眼睛睁地极大,莫名让人想起森林深处的小鹿,皮肤白皙,两颊却绯红,像干了什么坏事。
“哥……”轻轻叫他一声,嗓子还是那样的细软,越发像干了见不得人坏事。
时郁笑,声音先从胸腔迸发,接着向上经过喉腔,游走后溢出唇缝,低低一声,宽和缱绻,“是不是弄脏床了?”
晒台南北向,宽宽一条,数不清的绳子拉开,上头挂着白色布料,随晨风翻飞。
她一双手抱着显然刚从洗衣机掏出的床单,时郁理所当然认为她来例假了。
她闻言,眼神却一闪,如停在花蕊上的蝴蝶被倏地侵扰,脸庞往光线更明亮的一边偏去,耳垂都红起,“没……就给你洗一下。”
明当当不敢看他,回完后迅速起身,锁定一根空绳子,将床单被套一一挂上去。
他帮她忙,明当当却不需要他帮,抢着把床单迅速拽开,结果由于动作过猛,碰到他指尖,她低呼一声,动静极突兀。
时郁几乎被惊着,难以理解,“……怎么?”
她不答。越发将小脸往床单后藏。
时郁与她隔着一层白色,早晨光影在单子上跳跃,她脸时隐时现,触发他温柔,放低音量,“是不是昨晚睡冻了?”
她声若蚊蝇,“没有……”音未落全,他掌心便穿过绳索探了过来。
明当当瞬间僵硬,身体直挺挺的怔在床单后,由他掌心温度熨烫着自己前额而哑口无言。
“你脸红……也有点烫。”他又摸了摸,贴紧。
明当当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离开,带着疑惑的淡定,“没发烧呢。”
“天太热了。”她给自己找个借口,然后露半边脸笑看他,“我是贴心,睡过后给你洗洗。”
他低笑,“昨晚没给你换新的,嫌弃哥了?”
“没有。”她说完就垂眸,完全绕到自己这边来,装着抚平单子上的褶皱,实则心跳如雷。
事实是她弄脏了。
上面留了不可言说的痕迹,一早起来整个人懵掉,然后听着走廊里动静,确认所有人都下去了,赶紧卷起床单被套冲进西面的晒台,她果然看到洗衣机,喜不自禁,逃过一劫,囫囵塞进去一阵乱搅。
洗衣机在震动时,她就抱膝蹲在地上反省,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只能说懵,然后就是害臊。
此刻,能面对春梦的男主角讲上只言片语已是天大成功。
“下去吃饭。”他上来喊她吃饭,她却在梦里忙着怎么吃他,明当当忍不住闭起眼睛,让自己更过分,用力闻与他一单子之隔的属于他的气息。
结果什么都没闻着,奥妙洗衣液的气味铺天盖地。
于是偷偷从悬空的下方瞄他,今天还是那双高帮帆布鞋,裤子是牛仔的,小腿笔直,越往上越修长,上衣长袖V领,料子有点类似真丝……胸肌形状明显。
老天爷,她真不是故意往那边看,是他身材挺俊,面对面时,眼睛除非瞎了,才不会注意到他肌理走向。
“好了吗?”他倏地扫一眼上来,恰好与她对视。
明当当手心还拽着床单一角,湿润凉凉的,像他眼神递过来的触感,完全沉沦,这时候才发现,她竟然从床单底下偷瞄,变成不由自主正大光明挑衅到他脸上来。
这不受控制的转变,令她天旋地转,像真的发烧了,就地晕厥才是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