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待一会,她有什么休息可言,他根本就不懂规规矩矩四个字怎么写。
收拾好出去吃早午饭了,终于能安安心心谈会正事。
“边叔叔后来跟你说什么了吗,他会不会想法子拆散我们?”
昨天把云边送到寝室以后,回去路上边闻掏心掏肺跟边赢说了不少。
边赢分析不难发现,边闻想叫他们分手,但又觉得男孩子碰了自家的白菜就得负责,总而言之不算太坚决的反对,但也没法支持他们两个,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里。
边赢默认只回答了云边后一个问题:“这个放心,他不会。”
“那他会不会告诉我妈妈?”这是云边最大的担忧。
边闻再怎么宠他们两个,再怎么怕云笑白接受不了,怕是也不肯帮着他们一起瞒云笑白。
边赢:“这个我来搞定。”
他信誓旦旦的,云边以为他很有信心,松了一口气:“他真的会听你吗?”
结果边赢说:“不知道。”
“……”云边愁得根本吃不下饭,“那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那我们只能一起面对暴风雨了。”体力劳动过后,边赢的胃口很好,完全没让危机影响食欲,他相当乐观地安慰云边,“天塌不了,人家出柜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我们的情节总比出柜轻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云边被他的盲目乐观感染,竟然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爸就算要说,也得好好掂量一下后果,所以不会那么快说的。”
待边闻在S城的公务结束离开,云边就搬去了边赢那里住。
但是同居生活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月,她就打包收拾回了寝室。
实在是早上起不来,他们课程很满,一周就一天没早课,八点的课她七点就得起床,说来也奇怪,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天天七点到校她也没觉得多艰苦,到了大学,七点起床反而变得困难无比。
尤其是现在冬天到了,一大早跟被窝分离的滋味简直杀人诛心。
说边赢好养吧,别人都能住寝室就他娇气住不了。
说他金贵吧,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赶到学校,也没见他发什么牢骚。
从前两个人没发生关系也就罢了,一朝解禁,边赢难以忍受还得继续禁欲的日子,对她搬回寝室的决定很是不满。
云边安抚他:“周末我再过来。”
边赢一点也不满意:“周末要回家。”
云边自腿伤好得差不多,便恢复了周末回家的频率,因为之前很久没回去,所以这几个礼拜她次次周末回锦城。
“这周不回了。”云边吊到他脖子上,撒娇着跟他打商量,“天热了我再搬过来住好不好嘛,我早上真的起不来。”
冬天一天比一天深重,走过公历新年,期末考的脚步便临近了。
云边念在寒假即将来临,两个人又得开始异地恋的份上,自觉搬回边赢住处。
边闻始终没把他们的事告诉云笑白,只耳提面命让边赢注意分寸,除此之外就算是默认了。
云边一颗心渐渐彻底放回肚子里。
期末考最后一门一过,所有人收拾行李,回家过年。
这年头,城市禁燃爆竹烟花,选择出去旅游的人家也越来越多,年味已经大不如前。
对云边来说,过年唯一的氛围就是安排得十分紧凑的年夜饭,今天中午这家,明天晚上那家,跟平常碰不太着的亲戚碰碰头,差不多年级的堂表兄弟姐妹们从五湖四海回来,跟小时候一样打打闹闹。
正月初十这天,她随家人一起去一个远方亲戚家做客吃饭。
他们去的晚了些,跟一户不认识的人拼桌,两家人差不多刚好凑了一整桌。
大人们不怕生,很快攀谈起来。
对方家庭有个跟云边差不多年纪的儿子,话题自然而然落到两个孩子身上。
“你们囡囡长得好漂亮,几岁啦?”对方妈妈问。
“过了年20啦。”外婆回答,长辈都说虚岁,“你们呢?”
“我们大一岁,21。”
云边低着头玩手机,给边赢发了消息他没回,他正月初三就去美国陪他外公外婆了,现在他那是晚上,估计在睡觉。
同桌的男生看她的时候,眼神是她从小到大从不陌生的来自异性的兴趣。
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萍水相逢一场,饭局散后,云边就把这事忘了。
结果过了几天,吃晚饭的时候外婆神神秘秘地问她:“边边,你还记得前几天去你康怡阿姨家吃饭,跟我们一起吃饭的男孩子吗?”
云边心里“咯噔”一下,有不祥的预感:“不记得了。”
外婆才不在乎她记不记得:“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说了不记得了呀。”云边的抗拒已经表现的很明显,语气摆明了不想谈。
“他也在S城读书,F大的。”外婆无视她的抗拒,兴致勃勃给她说对方的情况,“家里条件也蛮好的,爸爸医生,妈妈律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是知识分子,书香门第。男孩子回去暗戳戳问了他爸妈很多关于你的情况呢,他妈妈就托人来问了,我和你妈妈还有你外公也都觉得男孩子不错,你们要么认识一下?”
外婆说得那么明确,云边没法再装傻:“外婆,我才上大一,没考虑过这些。”
“你都20了,不小了。我们老底子像你这么大,正儿八经说媒了。”外婆说,“而且好的男孩子就得趁早下手,不然就被人挑完了。”
“我不要。”
外公也帮外婆劝:“只是让你们认识一下,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结婚,先接触一下,看看合不合适呀,不合适就当交个朋友嘛。”
云边彻底不耐,心里的火气势不可挡地爆发,重重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我不要,说了不要!”
她活到这么大,跟长辈翻脸叫板的次数屈指可数。
“云边。”云笑白沉了脸,“你怎么跟外公外婆说话的?”
云边咬住牙关,一边指导自己不该这么对外公外婆,一边又实在对相亲的话题厌烦之际,她梗着脖子撇过头去。
“行了行了,她不愿意就算了呗。”舅舅当和事佬,“边边长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男朋友吗,要你们早早着急干什么。”
舅妈说:“说不定已经自己找好男朋友了,当然不愿意相亲了。”
舅舅附和,逗云边开心:“找好了就告诉他们,省得他们一天到晚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都听得头疼。别怕,现在都大学了,自由恋爱合情合法。”
心里那阵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云边忸怩着跟外公外婆道歉:“外公外婆,我不想相亲,麻烦你们帮我拒绝吧。”
外公外婆虽觉得可惜,但不想惹外孙女不高兴,就此作罢。
“男孩子不错,错过挺可惜的。”云笑白却没有揭过这一页,“能说说你这么抗拒的愿意吗?因为讨厌相亲这种形式,还是因为不喜欢那个男孩子?”
云边想了想,觉得说不喜欢相亲这种形式比较好,省得以后他们再安排别的人。
正要说,云笑白就继续道:“还是说,你自己真的已经找好男朋友了?”
第96章
云笑白的眼神、语气都很寻常, 但云边还是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她几乎要怀疑妈妈其实知晓一切。
这大约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了,有点风吹草动就胡思乱想,云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别怂”, 然后给不能拥有姓名的边赢道了声“对不起”,她眼神毫不闪躲,直视云笑白:“没啊。”
她悄悄掐住自己指尖, 用正常口吻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既不想相亲,也不喜欢那个男的。你们不要帮我弄那些有的没的。”
云笑白只是静静看着她, 没有说话。
云边心里更慌,也不知道自己漏没露怯,她补充:“我觉得我还小, 没考虑过这些事。”
云笑白终于有反应了:“不想去就不想去,有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冲外公外婆发脾气?”
看来只是生气她对外公外婆的态度,云边松了一口气, 顶着一背的冷汗, 低头跟两位老人认错:“对不起外公外婆,我刚才不该那样跟你们说话。”
外公外婆向来宠云边,本来也没跟她计较什么,她再一道歉,二老还心疼上了, 争先恐后给她递台阶。
“边边只是害羞了,女孩子嘛, 正常的。”
“让你外婆去回绝掉, 就说我们边边还小。”
“边边在大学里自己找一个, 但是千万记得找本地人,嫁远了外婆舍不得的。”
“把饭吃完,乖啊, 待会要饿的呀。”
云边听话坐下来继续吃饭。
云笑白无语:“真让你们给惯坏的。”
外婆把隔代亲展现得淋漓尽致,一点不念云笑白刚才冲云边发火是为了谁,为了护外孙女不惜损女儿:“你大学的时候亲戚给你介绍男朋友,你还不是甩脸色给我们看,现在教训孩子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话一说出来,外公和舅舅同时变了脸色,外公在桌下踢外婆,舅舅则突兀地干咳一声。
当年云笑白不肯去相亲,最大的原因是当时她在跟边闻谈恋爱,因为家境悬殊,怕家里反对,所以一直没告诉家里。
而边闻,现在是云家最大的禁忌,自云笑白和边闻分手,家里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云笑白垂着眼眸没有反应。
外婆也马上意识到不妥,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外公和舅舅舅妈都非常配合,帮着一起转。
看到云笑白若无其事扒饭,外婆才悄悄松一口气。她暗自感叹,外孙女今天的跳脚反应和当年女儿的反应几乎如出一辙,真不愧是母女。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中快速闪了一下,她感慨基因的神奇,并没有细想其中的缘由。
*
边赢一直在美国待到开学前一天才回来。
一个寒假没见,云边在高铁上见着他居然有点害羞,在他的注视下,她眼睛不知道看哪里,走路也不自在,跟机器人似的僵硬。
很神奇,之前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被他调//教得很open了,二十几天没见而已,她的功力居然能倒退那么多。
边赢也不跟她打招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云边关上商务包厢的隔间,佯装淡定地走近他。
越走近,他的目光就越热烈,气场就越突兀,她也就越手足无措。
云边几乎是硬着头皮坐到他身旁,没见到他之前,她计划见面了要给他一个熊抱,想亲他,想好好看看他,结果真见了面她衣角都没好意思跟他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