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盈:“!!!”
叶千盈:“……你这一次去,究竟挣了多少钱?”
叶千盈:“不对,这种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你找的究竟是个什么靠山?”
“这才刚开始,才跟银行借完贷款,拍下一块地圈起来没动,等着炒起来招商呢。”窦信然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声:“至于靠山……唔,我不知道你们了不了解G国的情况,他们那边内部势力划分很是混乱,一共有十三个将军。”
眼见叶千盈和沈瀚音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窦信然才笑了一笑,吊足胃口,揭晓了谜底。
“我的靠山,就是其中的第十将军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还很有几分传奇。
或者说,不是窦信然太传奇,而是那个第十将军家的孩子太倒霉。
那位第十将军,家里一共四个孩子,前面三个姐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生得唇红齿白,从小就被送出国留学,品德十分端正,和他无恶不作的爹简直不是一个品种。
据后来窦信然和他几次见面的时的感觉来看,这可真是歹竹出好笋,难得在这样的实权人物家里,生出了这么一个一身正气,简直像个大白兔一样的孩子。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窦信然想起这件事,也是十分唏嘘:
“第十将军家里应该也没想过,自己家的儿子,正当壮年,居然会在自己家的地盘上会遇到危险吧,所以身边也没有带保镖。他和小学同学在酒吧聚会,结果惹到了那个酒吧的混混。”
当时,窦信然和当地的一个掮客约在酒吧喝酒,不巧目睹了整件事的全过程。
只能说,这孩子实在是被教的脑子缺弦,看到两个混混调戏高中女生,当即就上去指责了一顿。他自己也有几分拳脚,很有正义感地英雄救美,并且把人给揍了。
“我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事必然要糟。”
那几个混混一看就不是善茬,酒吧这种地方更是鱼龙混杂,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敢在这种地方开酒吧?
掮客当场脸色就变了,知道一会儿事有不好,带着窦信然转头就走。
那几个混混他认识,是G国当地一个气焰很嚣张的黑帮小头目,这年轻人竟然敢惹上他们,只怕一会儿连全尸都留不下。
于情于理,于利益于本性,窦信然都不应该管这件傻狍子自己找死的闲事。
“但我实在……唉,我转头离开酒吧之前,多看了他一眼。”
就是那一眼,窦信然发现,这一身书卷气息的年轻人,脸上竟然生了一双很有神的凤眼,又顶着一头棕色的、软软的天然卷。
一瞥之下,窦信然心里善念横生。
他和掮客告别以后,果断地把自己的小面包车卸了车牌。
面包车是在当地买的,此地民风彪悍,外国人开豪车是等着挨划。窦信然开的这辆面包车,和它相同款式的车子,一条街上没有二十也有十八。
窦信然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个机车头盔给自己带上,然后把车开到酒吧附近蹲点。
一般来说,要是那个年轻人真惹上了麻烦,被几个混混呼朋引伴叫过来的手下群殴,他们会把人拖出来打的。
当地黑社会一般不会把人直接在酒吧里打死,酒吧里有监控不说,而且那样晦气,血也不好洗。
窦信然把面包车开到酒吧附近的暗巷口蹲点。
果不其然,没过一小会,那年轻人就鼻青脸肿地被一群大哥推搡着出来,他头破血流,完全是被人挟持着,眼看就要被塞进小巷子里了。
就在这伙人和街头面包车擦身而过的前一瞬,窦信然抓紧机会,大声用当地语喊了一句:“来救你,上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抓住这个年轻人的胳膊,冒险捞了他一把。
倘若这一下没能把人捞上车,那窦信然肯定一脚油门,转头就跑,绝不逗留。
要知道,那几个大哥手里拿的都是真家伙,其中一个铁棒一看能有十来斤重,砸下来能让窦信然这辆小破面包车油门泵当场起火。
幸好这年轻人虽然没什么社会经验,但生死关头还是机灵的。他歪歪扭扭地使出最后一点力气,顺着窦信然的力道跳上了车。
正好窦信然一脚油门猛然踩下,他咚地撞上挡风玻璃,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那个为首的大哥丢出铁棒,把窦信然的车尾打凹一块。窦信然在后视镜里匆匆一看,当即把车档瞬间挂到六档,只差没在市区里飚到八十迈。
超速罚款是以后的事了,要命却是今天的啊!
幸好那一伙人手里没枪,不然的话,窦信然可能刚把这人拉上自己的车,他就要后悔死自己竟然做了这样的傻事。
窦信然在大街上溜了几个弯,成功汇入车流,确认自己把人甩开以后,又在小巷子里转了几通。
他把年轻人塞进一个自己知道的黑医诊所里,当地医生都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狠狠敲了一笔窦信然的竹杠。
年轻人当时已经被打出了脑震荡,而且还有一点脑淤血的表现。黑医这里没资格给他动手术,就是能,窦信然也不敢替年轻人家人做主。
毕竟以本地的民风来看……这个年轻人是好人,但是他家里可未必啊。
一个处理不好,窦信然就要卷包袱回国了。
他用年轻人的指纹解锁了手机,这时候,对方的神志都已经有点涣散了。窦信然找出这人通讯录里电话最频繁的一个座机号码拨了过去……
然后他就傻了。
“电话自动接入的答录音,是‘喂,您好,这里是将军公馆’……”
当时的窦信然心里:卧槽,这么巧!
听到这个故事的沈瀚音:“卧槽,不是吧?”
听到这个故事的叶千盈:“卧槽,原来是这样!”
三个小伙伴面面相觑,万万想不到还能有如此强大的狗屎运落到窦信然的头上。
一听电话里的答录内容,窦信然当即就来了精神,他简短如实地把这个年轻人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在对方派出家人来接的时候,非常不要脸地混上了对方的车。
看在他是救命恩人的份上,没人赶他下车。
于是,窦信然就这么在手术室门口陪着将军夫人和三个姐姐等了一夜,生生混出一份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眼缘来。
后来小伙子被推出手术室,医生说要是再晚来一点,情况可能就很危险了。从这个角度来看,窦信然说是第十将军家独苗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有了这份恩情,再加上他整整在手术室门外安慰了将军家的女眷大半宿,第十将军于情于理都要见见他。
一见窦信然居然是个外国人,将军就已经很意外,再探口风,发现他竟然混得不错,很有事业和抱负,而且相貌端正、会看眼色、讨人喜欢。
将军本来想要给些酬金打发走他,但是在双方交谈以后,将军就改变了主意。
后来,那个年轻人醒过来后,也要见窦信然一面,希望能够当面感谢他。
窦信然自然是莫有不从。
“他性格和你很像。”窦信然深深地看了沈瀚音一眼:“长得也和你有点像,都是棕色自来卷。”
至于年轻人脸上那对有神的凤眼,窦信然却是打死也不提的。
“所以我们两个很谈得来。”
因为这年轻人既有几分沈瀚音的天真,更有几分叶千盈的矜贵。窦信然前半辈子一共就这么两个朋友,他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将军之子说话。
抓住这个天赐良机,窦信然一通操作猛如虎,目前已经成为那个年轻人十分要好的朋友。
通家之好不至于,但至少也是一个出入公馆会被下人直接请进去的身份了。
如果不是窦信然还有些下限,他这会儿可能连干爸干妈干姐姐都拜了。
“然后我才开始搞房地产——哦对了,我在搞房地产之前,还借着第十将军的人脉,在当地买了个爵位。其实没什么用,因为我没打算换华国国籍,所以异国爵位就是个名声,不过G国的政府认这个嘛,我现在是个红人,处处都给我大开方便之门。”
沈瀚音已经开始张望窦信然头顶是不是有紫云罩顶,叶千盈却缓缓地放下了筷子。
原来如此。
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通了。
在叶千盈原本的印象里,窦信然是有一个G国的爵位。她一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叶千盈一直很好奇,关于这个爵位究竟是怎么来的——虽然说G国腐败到爵位明码标价的地步,但那也得要认识人,有门路才能行。
好歹是个爵位呢,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卖的,何况是卖个一个外国人。
但现在听窦信然这么一说,前生今世,就能严丝合缝地编织上了。
上辈子的时候,窦信然想必也因为一念之仁,救下过那个和沈瀚音有点相似的年轻人。
他当时未必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可能完全白手起家,有点寒微有点落魄。
当时他的奶奶刚出意外,他心灰意冷地来到G国,在酒吧里点上一杯啤酒,结果发现即将遭逢不行的年轻人,竟然和自己平生唯一的一个朋友很像。
命运悄悄地推动着每一个环节,窦信然的脚步在虚空中和上辈子隐隐重叠,走上了那条呼风唤雨的道路,背后隐隐显现出商业巨子的气象和影子。
想到这里,叶千盈不由得感慨万千。
可能这就是窦信然命中必备的气运吧,让他又一次在这个时间去了G国经营事业,又在同一所酒吧里遇见那个会改变他命运的人。
这一刻,即使叶千盈对自己未来的选择已经十分坚定,却依旧为天意的莫测而感到隐隐的畏惧。
如果命运兜兜转转是一个圈,让每个人都会转到自己应该行驶的那条轨道上……
那么她和沈瀚音……
——不过,上辈子窦信然是搞房地产的吗?
别是他见了自己大哥,就雄心勃发,想和大哥一样干一番大事啊。
叶千盈有点担心地问他:“你大概买了多大的地?”
想做房地产,要有很雄厚的后备力量支撑。
单纯就国内来说,亿万富翁因为资金链断掉,财产只余一个小区的烂尾楼,自己破产落魄得铺着旧报纸,住在那栋四面漏风的烂尾楼里的事,叶千盈都见识过。
要是窦信然胃口太大的话……
“我现在不做具体的房地产,我就是买了地,买了很多的地。”
说到这里,窦信然露出了一个非常狡黠的微笑:“我占了一个先手优势,我比很多看到商机的华国人早来了一年。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咱们华国人会有一批渐渐去G国做生意,他们做生意就会想要安家立业,置地买房,带动当地经济,并且做房地产生意。所以说,我的地皮不是炒给G国的人,我等着国内的房地产商来找我,来买我手里的地。”
叶千盈:“……”
沈瀚音:“……”
这可真是隔行如隔山,又一次地,两个小伙伴再次为窦信然的神操作目瞪口呆。
叶千盈缓缓地发出半句音节:“那我就明白了……”
她这次真的明白了!
她真的明白,为什么上辈子窦信然多年盘亘在G国了。
他是不敢回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