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许非白套上羽绒服,“故事不听了,天也不早了, 早点回家。”
生怕阳鹏程再说别的,他扭头对李庚来了一句,“李哥,帮我给阳导叫辆车,送他回去。”
阳鹏程一离开,许非白出门上了车,从剧组出来,司机掉头上了高架。
夜色算不上漆黑,是那种墨蓝色,雪比白天下的更大了,路边已经有了积雪。
车上广播开着,电台主持人突然来了一句,“今天B市迎来了十年不遇的鹅毛大雪,据专家预计,这场雪还要下五到六个小时...”
闻言许非白打了个寒颤,他记得刚才阳鹏程第一句话就是,“那是一个冬天,村子里迎来了十年不遇的大雪...”
“老吴。”许非白喊了司机一声,“把广播关掉。”
司机哦了一声关掉广播,车里变得安静下来,许非白闭上眼睛准备养养神。
结果刚闭上眼睛,他就不由自主去想刚才并没有听完的故事里的那个红棉袄女人,也怪阳鹏程讲故事时太抠细节,把脸部特征都讲的清清楚楚,不一会儿,许非白脑海里就显现出一张满脸冻疮妖艳女人脸。
他猛地睁开眼睛,心跳加快。
啊啊啊真的要疯了。
许非白到家时钟意刚准备去睡觉,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了一眼,两个人正好对上视线。
许非白因为自我脑补太过,从而导致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说话也有点中气不足,“晚上好。”
“晚上好”钟意发现他的情绪不高,“你怎么了?”
“没事。”许非白脱下羽绒服,“你怎么还没睡?”
“这就要去睡。”许非白不愿意跟自己多说,钟意自然不会多问,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晚安。”
“晚安。”许非白颌首。
等钟意楼梯上了一半,他微微回过神,想起了什么,喊住钟意。
钟意站在楼梯上看着他,脸上写着疑问。
“今年除夕不用回老宅,想不想去看北极光?”许非白单手插兜,抬头看她,语气淡淡。
去看北极光是去年过年时他们在巴厘岛钟意提的,那天李庚问他今年过年多了两天假期要不要去个远点的地方玩玩许非白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许非白一直很忙,除了过年这段时间,很少有假期。
以前一有假期钟意就会安排出国游,因为许非白在家待不住,在国内旅游的话,许非白到哪里哪里都是一堆人,所以每年只能去国外。
北极光?
钟意微怔。
说实话,很想去。
她十二岁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电影,电影结尾就是男女主看到了北极光。
如今那部电影名字她已经不记得,却依旧记得那几个镜头给她带来的震撼,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钟意一直想亲眼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美。
只不过这几年来每次提上日程总会出各种各样的岔子,从而也就导致这件事一拖再拖,去看北极光也成了钟意的少女时代未完成的愿望之一。
“要不要一起去?”见她不说话,许非白又问了一遍。
钟意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去呗。”
回答完钟意上楼回了房间,照例她去洗了漱。
洗完躺上床,她拿出手机翻了翻。
韩雅琳又发了一堆风景照过来,她回了一句真美。
退出去以后,看到阎海给她发了两条信息。
自从那天见面以后,阎海给她发消息发的更频繁了,聊的都是一些有的没的,也会经常关心她,天冷了让她多加衣服。
得知阎海现在是演员以后,钟意还上网搜了一下他的近况,但奈何阎海是个糊咖,仅有的几部作品都是配角,表演也不出彩,所以新闻实在是不多。
这次阎海发来两条消息,一条是说今天的雪下的很大,还有一条是问她初八有没有时间,大嘴他们想找个时间聚一聚。
钟意算了算日子,初七她应该能回来,便回了一句。
【有时间。】
几秒后,阎海消息发过来。
【好的,我去安排。】
钟意:【ok】
回完消息,钟意去网上查了查去看北极光的攻略,攻略上面总是附带很多相关照片,看的越多,她就觉得必须要跑这一趟。
太美了。
如果能亲眼看一次,此生也就无憾了。
连续刷了半小时,当钟意手机报出电量不足警告以后,她刚决定睡觉,门被人敲响了。
“叩叩叩。”
不用问。
听这节奏就知道是许非白。
钟意现如今对半夜许非白敲门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她起身,打开门。
“怎么了?”
“钟意。”许非白垂着眼,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喊完她名字以后,便沉默了几十秒。
钟意等的不耐烦,“有话就说。”
“今天晚上...”许非白说:“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一秒后,卧室的门被钟意重重摔上。
“不能!”
-
“后来呢?”
外面雪还在下,屋里暖气开的很足,钟意盖了一个薄薄的鸭绒被还觉得热,把被子撩开一个角,这才舒服了一些,她平躺,闭着眼睛。
“没有后来了。”许非白躺在地上,一只手放在脑袋后面,语气已经平稳了很多,“我没听完。”
“啧。”一声啧完完全全表达了钟意对许非白胆小的鄙夷,“你怎么连这种故事都害怕。”
许非白:“这种故事不值得害怕吗?”
“不值得。”钟意翻了个身,“我要是不收留你,你今晚上是不是就不睡了?”
地上的人沉默几秒,然后发出一个小小的“嗯”声。
竟然承认了。
孩子真的是被吓傻了。
造孽哦。
书上说,人一到晚上就会变得敏感和感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了灯的缘故,钟意觉得许非白此时有些脆弱。
钟意:“你怎么害怕这些东西?”
“小时候我家旁边有栋没人住的老别墅,有一次许海棠她们来我家,我们一起玩捉迷藏。”许非白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因为有人在身边,已经安心多了,“该我藏的时候,我跑到那栋别墅里钻在了一个破柜子里。”
“然后呢?”
“那柜子里有个人头。”
“卧槽?”钟意爬起来,一下子变得精神,“真的?”
许非白也坐起来,黑暗中她们两个人对视。
他点头,“是真的。”
钟意啊了一声张大嘴巴。
这是她没想到的。
“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头。”许非白想了想,“我那时候其实不害怕,因为柜子里特别黑,我还以为那就是个玩具,但是我们玩捉迷藏,他们找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就跟大人说了。”
钟意静静听着,没说话。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他们喊我没听见,一直睡到了晚上,我听到我妈喊我名字,这才跑出来。”许非白讲到后面,声音有些发抖,“我给她说那里面还藏着一个人,一打开,所有人都吓坏了。”
许非白:“后来我才知道,那家人早就移民了,那个头是那家女主人的,好像是偷情被发现,然后被那啥了。”
那啥是啥。
两个人心知肚明。
“那家男主人在国外做完那件事,也不知道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回来的,那个柜子里不只有头,上面隔层里还有...”
“好了好了,不用讲这么详细,我能想象到。”钟意此时光是听这件事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说又回忆了一遍这件事的许非白。
“怪不得。”钟意说:“太可怕了,别说你,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得留下心理阴影。”
留下阴影都是轻的。
因为这件事精神崩溃也不是没有可能。
“嗯,你岁数小,可能没印象,这件事当时上新闻了,现在说不定还能在网上搜到。”许非白又躺下,“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必须跟别人一起才能睡觉。”
这话说的没毛病,怎么听起来这么流氓呢。
钟意:“你真可怜。”
“其实我都忘的差不多了。”许非白声音低沉,“当时我家里就找了心理医生,天天给我做心理疏导。”
钟意重新躺回去,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奇怪。
刚才还觉得热,怎么现在有点发寒。
这个话题说完,两个人都没在说话。
就在钟意感觉许非白可能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听到他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