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那血色红唇以及那双眼睛……明明是潋滟风情的桃花眼,生生被秦桑涂抹勾画成了丹凤眼。
其实她那化过妆的五官拆开看,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凑在一张脸上,就有种诡异的感觉。
晏辞觉得,秦桑若是顶着这张脸去接晏锦言,对方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来吧。
毕竟她这妆,毫无美感可言,还比不得她素面朝天时的百分之一。
可他不敢给秦桑提意见,这丫头是个死脑筋。
她对晏锦言那家伙数年如一的喜欢,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实晏辞也问过秦桑,问她为什么非要等晏锦言回国。
秦桑说,四年前,她没来得及问晏锦言为何不辞而别;也没来得及对晏锦言说一句喜欢;甚至都没来得及感谢他对自己的辅导之恩。
所以她要等他。
毕竟这世间没有第二个晏锦言了。
……
海城南郊机场。
穿红色吊带连衣裙的秦桑成了周围人的焦点。
她翘首以盼,时不时还看一眼腕表。
晏辞说晏锦言的航班是晚上八点十分落地,现在已经八点十三分了。
秦桑紧张得要死,偏晏辞那家伙还跑去洗手间了。
这要是晏锦言忽然出现,她该怎么办?
突兀地上去跟他打招呼?
会不会显得很不矜持啊?
秦桑正纠结着,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坐轮椅的男人。
她的目光瞬间聚焦,急急忙忙提了一口气,眯着眼仔细辨认那人的脸。
可惜的是,那人不是晏锦言。
秦桑松了口气,有点小失落,垂首抿唇,调整自己的状态。
等她再抬头时,一个西装革履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赫然闯入她的视野。
只一瞬间,秦桑便认出他来。
是她心心念念了四年的言哥哥没错,模样虽有些微变化,但他身上那股子清冷避世的气质却是丝毫没变的。
秦桑心跳如雷。
许久,她才注意到跟在晏锦言身边的老管家陈叔,以及帮晏锦言推着轮椅的……漂亮女人。
女人一头黑长直发披肩,穿浅咖色的V领薄款毛衣长裙。
她垂眸和轮椅上的男人说笑时,嘴角隐约有酒窝浮现,气质温柔,得体端庄。
再加上她五官秀美,骨子里透着一股江南水乡美人的温婉秀气,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很仙女的那种长相和气质。
打眼一看,又会让人觉得她平易近人,很好相处。
秦桑看直了眼,一面为女人的美貌惊艳,一面又因为对方和晏锦言同行而心里堵得慌。
以至于晏锦言一行三人走近后,秦桑也没能回过神来。
还是老管家陈叔第一眼认出她来,语气略惊:“桑桑?!”
不是很确定的口吻,毕竟秦桑那个妆,过分浓艳,几乎魔改了她本来的面貌。
陈叔生怕自己认错了人,喊了一声便没敢再喊第二声。
轮椅上的男人也正看着不远处穿着打扮相当显眼的女人。
第一眼瞥见女人的时候,他愣了两秒,连身后的时雅问他什么都没听清,只不自觉的蹙了下眉。
而后便听见陈叔开口招呼。
紧接着,发神的女人眼神聚焦在了陈叔身上,红唇轻掀,她笑得依旧明媚璀璨。
“陈爷爷!”
秦桑扑了扑卷翘颀长的眼睫,冲陈叔张开双手,想跟他拥抱一下。
那满脸的欢喜没有半分作假,倒是弄得老管家陈叔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是桑桑啊,陈爷爷还怕认错人了呢。”老爷子笑吟吟的,抓住了秦桑的手腕,没让她抱。
就轻轻拍了拍秦桑的手背,跟她拉了两句家常,然后一双老眼看向轮椅上的晏锦言:“大少爷您看,桑桑这丫头都出落得这么……这么漂亮了。”
这句夸奖的话,陈叔说得有些违心了。
刚才洗手间回来的晏辞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陈叔,您这审美真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站在晏锦言身后的时雅抿唇笑了笑,视线在花枝招展的秦桑身上停留了片刻,她微微俯身,凑到晏锦言面前,温声开口:“锦言,这两位是你朋友?”
晏锦言的目光从秦桑身上移开了,淡淡扫了晏辞一眼,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晏辞。”
“嗨,美女姐姐好。”晏辞冲时雅抛了个媚眼,逗得时雅微微红脸。
随后女人将目光定格在秦桑身上,轻声问:“那这位是?”
晏锦言沉默了,薄唇紧抿,低着眼帘,仿佛没听见时雅的话似的。
最后还是秦桑自己主动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秦桑,是言哥哥的……朋友。”
关于自己和晏锦言的关系,秦桑思虑了好一阵才想到了“朋友”这个词。
她之前想过许多,比如邻居,比如同学,没有一个合适的。
连“朋友”这个说法,秦桑都觉得不足以诠释她和晏锦言之间的关系。
“这样啊。”时雅笑笑,眼神里的温柔敛了敛,她没再多问什么,只对晏锦言道:“出去再叙旧吧,我看秦桑她穿得比较少,可能会有点冷。”
被点名的秦桑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连衣裙,轻咬了一下唇,她抬眸浅笑:“没关系,我没觉得冷。”
机场内部有中央空调,倒是真不觉得冷。
时雅愣了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轮椅上的晏锦言开了口:“走吧。”
他话落,径直操控着轮椅往出口走。
时雅僵了一秒,踩着高跟鞋从容跟上。
晏辞帮着陈叔拎行李,从傻愣着的秦桑身边经过时,他拿肩撞了秦桑一下,语气略欠揍:“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儿干嘛呢?看见你言哥哥连路都走不动了?”
“再不追上去,你家言哥哥可就被美女姐姐拐跑了。”
晏辞的话让秦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沉闷。
片刻后她赶紧踩着高跟鞋跟上他们,因为不习惯跟鞋,所以走路不太稳,好几次差点摔倒。
最后一次差点摔倒,是在临近晏辞那辆骚粉色的保时捷911时,秦桑脚下踩到一个小坑,跟鞋一扭,她整个人重心不稳。
幸好就近的晏辞抬腿给她扶了一下,秦桑这才没在众目睽睽下摔个狗啃泥。
她站稳了脚,被晏辞揶揄了一句:“不会穿高跟鞋就别穿,摔伤了可没人心疼你。”
秦桑瞪他一眼,碍于不远处停在车前的晏锦言正看着他们这边,她姑且放过了晏辞。
小心翼翼地追上了晏锦言他们,秦桑看了眼晏辞和管家陈叔手里的行李,又看了看跟前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晏辞那辆跑车上。
秦桑很是怀疑,晏辞这车能挤下他们五个人吗?
行李这么多,加上还要放晏锦言的轮椅……这车铁定放不下这么多东西吧。
就在秦桑狐疑之际,轮椅上的男人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沉磁性,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晏锦言道:“你们带着行李先走。”
“你们”指的是晏辞和秦桑。
说完这话,男人操控轮椅去路边,拦下了一辆刚下了客人的出租车。
晏锦言行去出租车后座,时雅见状,赶紧跟上去帮他拉开了车门。
然后又特别自然地去搀扶晏锦言,帮助他坐进出租车的车厢里。
陈叔见状,赶紧跟上去,帮忙把轮椅收到了后备箱里。
晏锦言和时雅先后坐进了出租车的后座,剩下陈叔看向不远处的晏辞和秦桑,为难道:“二少爷,您和桑桑一起走吧,大少爷这边我跟着,您放心。”
晏辞没说什么,只看了眼身边的秦桑。
秦桑则神色木讷,似是没反应过来。
最后,出租车从他们俩面前开过,很快便连车尾都看不见了。
晏辞把行李放在了自己车上,拍拍手,欲言又止的看向秦桑,开口时,语气很是艰难:“我们也走吧,冷死人了。”
秦桑在他的抱怨声里回了神,面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她觉得,自己和晏锦言之间的距离,因为过去四年的分离,远了许多。
他的视线甚至都没有和自己相接过。
那一身的冷漠疏离,仿佛他们是陌生人。
这个认知让秦桑心脏抽抽的疼。
“秦桑?”晏辞放完了行李,弹了一下秦桑的脑门。
女人吃痛的捂住额头,终于打起了精神,抬脚就着高跟鞋向男人踹去,没好气道:“臭小子,你找死啊。”
晏辞麻溜避开了,绕到驾驶座那边拉开了车门,催促道:“赶紧上车吧你,别杵在这儿但拦路鬼了。”
秦桑:“……”
拦路鬼是什么狗屁形容,她今天化的妆真的很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