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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七个月

　　小陈婆婆希望小陈生个男胎, 小陈临产生了个闺女，她婆婆在医院知晓后问了两句就走了。把性格一向温顺的小陈怄得不行，幸好碱厂男对老婆还是好, 小陈天天拿碱厂男出气。

　　庄淑芬和王姐拎着慰问品果篮去看她, 碱厂男提着保温桶给小陈倒鲫鱼汤，宝宝包在襁褓里。小陈把孩子抱着给庄淑芬王姐看，碱厂男憨厚笑了笑：“你们聊，你们聊, 我先回去放碗, 给你拿两件换洗衣服过来。”小陈淡淡嗯了一声，眼神不带瞟的。心里还怄着气。碱厂男憨憨笑了笑, 认打认罚得退出去。

　　王姐、庄淑芬一看，默不作声，等碱厂男出了医院房门, 才劝道：“你老公对你不错, 生他的气干嘛？”

　　“看他不顺眼了。”小陈平时柔柔弱弱，现在心中有气，“男的了不起。”

　　“别因婆婆伤了跟老公的感情。”庄淑芬劝。

　　“就是就是。”王姐附和赞同, “这是迁怒！”

　　小陈微微撇了撇嘴，她婆婆给她脸色看，她就给脸色她儿子看，一报还一报。

　　“你们小两口门一关, 娃养好, 自己小日子过得幸福就够了！”庄淑芬肚子已显怀，有六个多月身孕了。可能她太早就下乡, 虽然被称作金花，但并没有眼高于顶。一个人只身在外, 庄淑芬太明白自己日子过好才是实在的，“管其他人干啥啊，她又不跟你们一起住。”

　　庄淑芬继续道：“再说了，是你婆婆不喜欢女儿，又不是你老公不喜欢，我看你老公，好像喜欢得不得了。”

　　“又带饭又做饭，又给你带换洗衣服又回去洗衣服，”庄淑芬眼睛一扫，“你看看，你病床桌子上，不都你老公给你拿的吃的喝的。够够手，什么都有。”

　　王姐猛点头。

　　被淑芬这样一劝，小陈脸上神情这才松动了些。她之前好像是钻牛角尖了。想起自己对老公冷言冷语，老公对自己还是细致有加，体贴周到，自己是过分了些。

　　庄淑芬轻轻道：“别伤你老公的心。”

　　小陈若有所思。

　　小陈让王姐拿了个椅子给庄淑芬坐。

　　“淑芬身子大，坐。”

　　医院里只有一把椅子，王姐让给庄淑芬坐，淑芬也没推让，她脚容易肿。

　　庄淑芬和王姐不再劝，劝多了有时也招人烦，小陈人聪明的，自己想得通。

　　两人逗了一会小陈的宝宝。

　　小宝宝睁着乌黑的眼珠，伸出小拳头，庄淑芬和王姐轻柔地用指尖贴宝宝的脸。

　　“好白。”

　　“睫毛也长。”

　　小陈见庄淑芬、王姐都喜欢自己的女儿，心情也释怀放松了许多。她把宝宝接过来抱在怀里，望着婴儿的小脸。

　　“我怀孕时可喜欢吃苹果了，所以这孩子啊，生下来就白。”

　　跟白雪公主似得。小陈抱着宝宝想。

　　庄淑芬、王姐：“一看就是个漂亮的小可人儿。”

　　她俩想着下次再跟小陈买点奶粉、宝宝的衣服。

　　庄淑芬和王姐跟小陈又聊了些体己话，聊了聊厂里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探完小陈才回去。

　　庄淑芬现在只上白班，午班夜班一个要上到深夜十二点，一个要熬整个通宵，厂里不让怀孕妇女上。再上一个多月，就回家待产。

　　她怀孕期间吐得不厉害，厂里有经验的老人说，女儿不闹妈妈，所以怀得顺。庄淑芬想起她身边一同学，怀孕时天天吐，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遭了不少罪，果然生了个男宝宝。

　　看来可能是真的。

　　庄淑芬于是私下里对杨毅说：“可能是个女儿。男人快，就生女儿。”这是女人们私下打趣说的一句，男人猴急就生女儿。

　　杨毅听到，眉眼罕见地露出一副异常危险的神情，挑了挑眉尾。

　　“再说一遍试试。”

　　杨毅慢条斯理地在她面前一点点脱下衣服。。

　　光裸的健美的青年人身体充满着力与美。下半身矫健。腹部与双腿之间浓浓的阴影。

　　令人垂涎欲滴，口干舌燥。

　　庄淑芬脖颈不自觉泛红。

　　“别这样，我现在不能……”

　　杨毅薄唇危险轻抿，擒住她的手腕，大腿张在她体外。

　　“正好试试其他不伤身的花样。”

　　庄淑芬被杨毅“惩罚”得再也不敢了。

　　倒是杨毅神清气爽，还很昂扬：“男人不能说快，知不知道？尤其是对你老公。”

　　后来杨毅似乎爱上了这句话，老有的没的咬她耳朵哄她。

　　“今晚要不要试试你老公快不快？”

　　庄淑芬脸红后悔。

　　杨毅下班就回家，照例陪着她听宝宝胎动，庄淑芬无意间想起小陈提过的一句话：“我想吃苹果。”

　　杨毅眉微微挑了挑，手放在她肚子上。

　　“你不是最喜欢吃橘子吗？”难道他对她的喜好没了解清楚？

　　庄淑芬悄声道：“吃苹果，宝宝会白！”

　　杨毅笑笑：“好。”

　　第二天杨毅就托人搞苹果，彼时物资匮乏，厂里一般都是跟其他地方调换物资。杨毅路子多消息灵通，不多久就打听到盐厂办事员拖了一车苹果回来。

　　杨毅答应给人焊炉子换了一张票。那个年代买东西买肉都要有票。

　　庄淑芬迷蒙中感觉杨毅天不亮就起来了。

　　杨毅见她被吵醒，给她盖好被子：“再睡会。”杨毅悉悉索索在黑暗里穿好衣服，在公共水池洗漱完毕，拿着票去联系盐厂办事员。

　　杨毅头发被晨露沾湿了，鞋上还有点泥。庄淑芬醒来一看。屋角多了一个大竹筐。竹筐里满满一堆富士山苹果。足足三十多斤。全靠杨毅一个人背回的。肩都勒出红色印痕。

　　庄淑芬在床上看着这一切。

　　杨毅洗了一个大苹果，用刀削好皮，修长的手指按住刀柄，苹果皮削得一串一串不带断的。

　　杨毅拿小碟装满，上面插上牙签。

　　“尝尝。”

　　庄淑芬眼神闪动，吃了一口，刚吃了一口，就放在一边，杨毅挑眉，对方的手已经摸上他肩膀上的红色凸痕。苹果很重，被竹筐绳子勒了好几里路，这些勒痕没有个几天消不掉。女人的泪水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滴在手背上，庄淑芬忙用手背去擦。

　　“对不起，我这阵子太……”

　　怀孕了，孕妇都有点多愁善感。

　　杨毅摸着庄淑芬的发，一把把她揽在胸膛里。

　　“傻媳妇，吃个苹果就哭成这样。”

　　话虽短，但庄淑芬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苹果。这是她刚说想吃，杨毅就会马上给她去弄的苹果。这是她还在睡，杨毅就早起一个人背回来的苹果。这是她一句想吃，杨毅就给她搞回的三十多斤的苹果。

　　世间苹果千千万，但都不抵杨毅削给她的苹果。

　　庄淑芬苹果吃了半个月，吃得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苹果了，她现在闻到苹果都要打嗝。但是筐里还有很多，怕苹果放烂了，浪费。杨毅看到，把苹果从她嘴里拿下来：“别吃了，吃了十几天了，吃腻了吧，先缓缓。”

　　庄淑芬：“万一放坏了怎么办？”

　　杨毅想了想，唇角轻抬，“没事，看我的。”

　　庄淑芬见杨毅把苹果从筐里挑拣出来，好一点、还能放的，继续留筐的；其他好的、熟了的分了几批。

　　杨毅挨家挨户给邻居送去。

　　“挺好的苹果”

　　“又大又甜”

　　“您尝尝”

　　“给小朋友们吃”。

　　那些婶婶嫂子们一个个合不拢嘴。

　　“淑芬快生了吧，到时我们一起去看她。”

　　“平时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跟嫂子说。”她们准备到时给淑芬备红糖水、红鸡蛋！

　　杨毅：“好嘞！”给淑芬攒人缘。

　　筒子楼的单身男听见了，连忙开门探出头，高声喊道：“杨哥，杨哥，什么时候也发我们一两个？”

　　不能因为他们不是女人就厚此薄彼。

　　他们一听到杨毅在给嫂子们发水果，就纷纷窜出头，眼神期期待待。彼此物资不富饶，水果稀缺，要知道这一框苹果就花了杨毅三分之一的工资。

　　杨毅站在楼道里，修长的手指握着一个苹果，眼神缓缓在他们脸上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