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位置比较危险,但是坐人家的车子,也不好把人家当成司机用啊。所以明大小姐很识相的坐在这里,又给自己拉上了一条安全带。
“回来滨城适应的还不错吧?”郑西宁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跟明襄聊着天。
“还好,比起帝都的节奏是慢了一些,但是慢也有慢的好处,起码我头发掉的比较少了。”明襄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在帝都的那几年的日子,前面读书的时候还好,反正她体格好,身体健康,完全没有觉得雾霭跟水质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但是自从她父母失踪之后,她跑了一趟非洲回来,情况就变得不那么美妙了。
长期的焦虑跟繁重的课业和工作让她无时无刻的不处在一种身体紧绷、精神更紧绷的状态。这种身心的双重压力很快就反应到了一些肉眼可见的地方,比如说睡眠不好跟脱发之类的。原本头发短还没看出来什么,但是等到头发长得长了一些之后就有迹象了,具体表现在她头发长长了之后的洗发水的用量居然还是跟短头发的时候差不多。这就让人很忧伤了,要知道即使是一个美女,也是撑不住一个发量稀少的造型的。
为了这事明襄尝试了不少的方法,最后还是靠着一个老中医的洗发偏方才堪堪保住了那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
但是回到滨城之后这种情况改善了不少,甚至不仅仅是掉的头发更少了,就连睡眠也加强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自己家的地盘之后底气足还是居住在被公安局、公安大学跟公安家属楼围绕的环境让她的心理得到了安慰?
郑西宁看了明襄那扎成一团小揪的黑发,又黑又顺,完全没有染烫过的痕迹,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揉一揉,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所以说还是家乡水养人啊。”
“是啊,我们这里的环境就是好,当初我还跟我同学说这里特别适合养老呢。”明襄也笑眯眯。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郑西宁瞎扯着。
眼前这家伙,精明的厉害。她才不相信对方请她上车会没有什么目的呢,现在就等着郑警官开口。
“确实,我爸也这么说,调到了省城之后不知道多少次说那里的水太难喝,连做饭都不好吃,一直惦记着赶紧退休好回家养老。”郑西宁点头附和。
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毕竟他爹已经做到了省军区司令这个位置,要说这么一个人天天盼着退休好像不太现实。
“省城的水啊,确实难喝,我明明记得小时候去的时候没什么的,可是长大了之后再去就觉得特别难喝,总觉得一股子咸味儿。”明襄也叹息。
她有个省城的同学,妹纸也是倒霉,本来以为从省城到帝都能够逃离咸味地狱,结果可倒好,根本就是才离狼窝又入虎穴,“我就奇了怪了,水都这么咸了,为什么大家做菜还是一个劲儿的放盐?”
明襄忍不住想起来了她家基友一边给自己塞咽炎片一边吐槽的事情。
“所以还是滨城好,水好空气好,不但适合养老,就连工作起来也比较顺心,至少吃的好喝的好啊。”郑西宁一边将车子放慢了速度一边说。
“没错,就冲着这点,我也要好好的在家乡发展自己的事业!”明襄大力点头赞同。
“说起工作,我记得明医生是临床医学毕业的吧?”郑西宁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乎是不经意的问。
“是啊,临床医学的本硕连读,之后又跨专业读了法医学的硕士。”明襄也好像是不经意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学历。
“那明医生做过移植手术吗?’郑西宁状似好奇的问。
“移植手术?”明襄眨了眨眼睛,这家伙怎么会问这种问题?难道......
“这可是大手术,我这种才刚入行的小菜鸟怎么可能接触?郑队长对这个有兴趣?”明襄不动声色的问。
脑子里面飞速的运转着,思考郑西宁的问题目的。
“有点儿好奇。最近挺火的那个电视剧不就是男主角把自己的肾换给了女主角吗?感觉这种手术好像很高端的样子,一般的医生都做不了。”郑西宁依然注视着前方,似乎就是随口一说。
“是做不了,最起码要好几年丰富的临床开刀经验,毕竟是从一个人接到另一个人身上。”明襄也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的随口说。
“倒也是,一边躺着一个人,医生的压力跟水平要求也是很高的。”郑西宁赞同的点点头。
“那倒不用。移植手术是移植手术,肾脏摘除是肾脏摘除,后者的技术含量没有前者那么高。”明襄嘴角含笑,给郑西宁解释了一下两者的区别。
真要是都这么折腾的话,那事情就复杂的多了,别说是手术方面的事情,就说捐献器官这种事情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都不会让捐赠者跟被捐赠者相互知道对方的情况。
一方面是为了杜绝人体器官的的买卖行为。虽然号称是无偿捐献器官,可谁知道双方见面之后会不会发展到牵涉金钱?毕竟捐献者在上手术台麻醉之前,随时可以拒绝捐献,即使是过世后捐赠也是需要家属签字才能进行,这些都不好说。另外也是为了保护捐赠者,万一要是第一次捐赠之后手术失败了,捐赠者被人堵在家门口怎么办?再要是疯狂一点儿的,干出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总不能让人家好心人遭殃吧?
所以正常情况下,捐献者跟被捐献者是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手术室的。
明襄一边给郑西宁详细的解释着这些东西,一边也在疑惑他的用意,想不通向来目的性极强的郑警官怎么会问起这种跟他的职业不相干的问题。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性,差点儿没绷住脸上的笑容。
第29章
眼见着郑西宁问的越来越深入,明襄心中的惊讶也越来越大。
虽然跟郑西宁的接触并不多, 但是对方表现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明襄对他有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这个人精明谨慎, 在处理案件上面尤其谨小慎微,从不无的放矢,大概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能放松一点儿——这个是明大小姐根据那天晚上请郑队长吃饭得出的结果。毕竟虽然都是狮子, 可是吃饱了的狮子跟饥饿的狮子状态还是有不同的。
所以他现在这么一问, 明襄就忍不住开始把事情往办案的方面去想, 但同样出于谨慎, 她并没有直接开口询问,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郑队长周围有想要做移植手术的人?”明星故作好奇的问。
“那倒不是。”郑西宁顿了一下,也发现自己好像问的有点儿过于深入了,于是随口扯了个借口,“就是比较好奇,毕竟平时在电视上面看你们这些医生的生活挺玄学的。”
他呵呵笑了几声说,决定还是回去问问张瑾比较好。就是吧,张瑾学的是法医专业, 对活人的了解可能没有那么深刻。不过考虑到他们的办案对象反正也不是活的倒也无所谓了, 再说了,即使是法医也是应该有基本常识的吧?
“哈哈,电视剧什么的, 总是会有夸张一些的东西的, 别太当真了。”明襄也打了个哈哈。
“对了, 我今天上午做了酱牛肉, 蒸了花卷, 待会儿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一份儿吧。”转了转眼珠子,明襄笑眯眯的说。
她现在的这个工作跟以前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跟在帝都那种每天休息时间靠挤的工作比起来,滨城这边真是不要太轻松。早上七点到晚上五点,两班倒,一天五个小时而已,完全小意思了。明襄这周正好是下午班,上午就空出了时间在家里面睡懒觉跟折腾厨房,日子过的不要太逍遥。
当然,如果没有那隐在暗处对她虎视眈眈的不明分子的话,她的心情会更好。
不过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所以向来很会自我调节的明襄最近在生活环境好了不少之后开始热衷于给自己找乐子,其中一个就是每天闲暇的时候在厨房挥舞着刀具,做出一道道美食。但鉴于妹纸虽然不是一个小鸟胃,但吃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她那些挥洒热情的作品就有点儿消耗不出去了。
前段时间还能给家里面的人摊派出去一点儿,但是葬礼过后大家就又各自散落到了外地,没散落到外地的也用不着她这只单身汪来投喂。单位倒是能够消耗一些,可是总是给同事带吃的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她也不能总这么干下去。
这么一来,观察来观察去郑队长就成为了明襄的目标。年轻力壮,干的还是脑力劳动跟体力活双重结合的工作,能量消耗的快,能吃简直是必然的——这点从上次他在她家吃晚餐就能看出来。
反正我已经成功的投喂了倩妮妹纸,再投喂一个郑队长也无所谓了。明襄暗搓搓的在心里面想,完全不想要放弃在厨房挥刀的快.感,这毕竟很能发泄心情,切完一堆东西之后整个人都阳光明媚了。
“酱牛肉?”说到吃的,郑队长立马就有些心动了。
上次他带回家的那两包小混沌味道确实是好,但就是太不经吃了,那可怜的容量,一顿就干掉了!
“会不会太麻烦?”但是郑队长也是有脸面的人,对于这种蹭人吃喝的事情还是有点儿下限的。
“不会,我喜欢做好吃的,这点对我来说完全无法构成负担。”明襄丝毫没有在意郑队长那欲拒还迎的态度,脸上的笑容半点儿没变。
送点儿吃的而已,又不是送钻戒,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郑队长好歹也是帮助她搞定了那几个人贩子呢,冲着这点感谢一下完全不成问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郑西宁喜滋滋的说。
既然邻居家漂亮的妹纸都这么盛情邀请了,那他也不好拒绝啊,想到上次味道鲜美的小混沌,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想必这次的酱牛肉应该也很好吃吧?
“完全不必客气。”明襄从冰箱里面拖出来一盆牛肉,没等郑西宁拒绝就迅速的将一大盆牛肉给切成了薄片。
“帮我把这份送给倩妮就好。”切好了肉之后,明襄用保鲜盒装好,递给了郑西宁,还顺口问了句,“家里有蒜吗?”
将被明襄那快到都快要有残影的刀法给惊到目瞪口呆的郑队长给拉回了神智。
“没有......”虽然被拉回了注意力,但郑队长明显还没从明襄那凶残的刀法中缓过来,反应有点儿呆。
“友情赞助,顺便说一声,你上次的保温杯还没还给我呢。”奇怪的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郑队长,明襄再次打开冰箱,掏了一头蒜出来塞给他。
“哦,我明天带给你。”莫名的,郑西宁打了个冷颤,颇为乖巧的说。
“那行,我们明天中午见。”明襄点点头,直接把郑西宁推出了门。
她明天早上的班,可那个闲工夫在医院里面等作息不规律的郑队长下班。
“......你觉得以马保齐长期分割猪肉的手法,将人体器官剥离有多大的难度?”回到家之后愣了一会儿,郑西宁拨通了张瑾的电话。
他今天跟明襄谈起关于器官移植的方面其实也是临时起意。
他们总是找不到马保齐走私的物品,如果他走私的根本不是物品呢?贩卖器官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少见,而马家有肉铺,有冷链车这种工具,甚至因为他经营的是肉铺,店里面出现血迹都不是什么问题。这简直就是一条天然的保护色啊!
“?”张瑾接到郑西宁的电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应该不太可能吧?”她有些迟疑。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咱能有点儿准话不?”郑西宁吐槽。
“不是我不给准话,但按照正常理论的话他是做不到这点的。器官摘除这种事情,听起来是很简单,但操作起来没点儿经验根本办不到。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些专业性的问题,一旦搞坏了其中几条血管,就算是器官本身再完整也是会造成影响的。所以通常来说,贩卖人气器官的组织手下都会有一些黑医生来做这种工作。以马保齐本身的能力当然做不到这点,但如果他真的是做这个行业了很多年的话,那么很难说他是否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专职培训......”张瑾的话语通过话筒传到了郑西宁的耳中。
这是一种精密度很高的手术,为了确保之后的器官能够以最好的状态被另一个人利用,摘除器官的人需要做很多的工作,能够做这种手术的人起码也得是个主治医。当然,住院医当一助当的时间长了这活儿也能干,因为他们长期观摩主刀医生的手术,已经在脑子里面形成了一套手术流程,加上本身的基础,进行手术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而根据这个理论来的话,如果有人长期观摩另外一个人的手术,又不必顾虑被手术人的死活的话,其实摘取器官也不是什么地狱难度的水平。张瑾在考虑的就是这一点,万一马保齐真的是走私器官的呢?毕竟他们从罗金宣那里得到的消息是马保齐经营那条北高句丽的线路已经好几年了,这种事情真的是说不准啊。
“头儿,你找到线索了?”张瑾忍不住问。
郑西宁没说之前她还没想到这点,说了之后她就觉得这事儿很有道理啊。
之前他们找到的就只有肉块而没有骨头跟内脏。经过追踪之后也没有什么线索,还以为是犯罪嫌疑人将那些不好处理、容易暴露的东西给掩埋了呢。但是如果按照郑西宁现在的思路去考虑的话,那些东西很可能就是被切除了,而被拿走的骨头才是真正的掩盖对象。
但是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张瑾又觉得有些矛盾。死的人是马勇跟林芳,这两个一个是马保齐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准儿媳妇,如果说后者他还能毫无顾忌的下手的话,前者呢?贩卖自己儿子的器官,这种事情也有点儿太那什么了吧?
尤其是考虑到如果他真的是走私人体器官的话,那么必定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安全又保密的渠道,既然做了这么多年都没露馅,又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杀了自己的儿子,搞到自己失踪来完成买卖?
这种逻辑完全说不通啊!
“只是一个猜测。”郑西宁皱着眉头说。
“你能确定死者肯定是马勇吗?”他总觉得这件案子疑点重重,也诡异重重,整个专案组就好像是被什么力量给推动着办案一样,看似阻碍重重,但实际上已经被设定好了前进的路线。
“我只能说从马勇家里拿到的创可贴上的血型跟碎尸中的一部分相同,从血迹上面提取的DNA也跟这部分碎尸完全吻合。”张瑾谨慎的说。
案情本来就扑朔迷离,到了现在队长提出了这种可能性就更是一片迷雾重重了。
“所以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呢?”挂掉了电话之后,郑西宁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第30章
郑西宁入行的时间不短了, 从当初的一个警校毕业生到派出所的小民警, 再到今天的刑警队长,经过他手的案子不计其数,大小都有。杀人案他不是没经历过, 但是这么离奇的杀人案却属实让他有点儿纠结。
他从头捋了一遍事发到现在的警局发现的线索。
1.6·13晚间, 碎尸案发生, 推测受害人死亡时间在6月11日-6月13之间,不排除受害人尸体低温保存的情况。
2.受害人其中有一位女性,经过其父母的DNA检测,身份确定。
3.受害人中查出了一位男性,目前为止的证据是从其家中得到的一片创可贴上面的血迹, 暂时判断为马勇。不过鉴于其父母失踪, 所以无法做亲缘的DNA检测, 其身份尚且存疑,不能做百分之百确定。
4.失踪的马保齐——疑似受害人的父亲涉嫌走私, 走私项目不详。
5.碎尸案中没有任何骨骼跟内脏的出现, 所有的碎尸都是以单纯肉块的形式存在, 此点极为可能是为了掩盖背后的走私行为——器官贩卖。
6.马勇在死亡, 确切的说是失踪之前曾经给明襄打过一个电话, 其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出国还是一个烟.雾.弹?
如果是前者,说明他当时确实是身处在危险当中,或者说他自己认为自己可能身处危险, 尤其是考虑到当时他是为了一个朋友打的这个电话, 而这个朋友有很大的可能是之后死去的林芳。如果是后者的话,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这是为了掩盖马家一家三口失踪的真相,造成他们死亡的假象,明襄是他们选定的人证。
要是这个推断成真的话,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除非他们不得不,否则的话将会有更多的危险降临在他们身上......
郑西宁撑着脑袋,手指不断的敲击着桌面,突然之间被一阵糊味给惊醒,“我的花卷儿——”
声音中的悲痛简直令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