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那桌没付钱。
艾楚楚愣了下, 随后一阵无语,这个Fuk,说好了请吃饭呢。
行吧,Fuk似乎也没吃几口, 因为身后跟着许诺言,艾楚楚也懒得多思考,就从钱包里摸出卡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穿着制服,比较性感,女生目光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发出娇媚的声线,报了一个数字。
差不多快五位数的饭钱,艾楚楚真的是吓一跳,上前往收银台上的电脑看了眼,似乎想看清楚价目表,问:“怎么这么多?”
“因为里面还包括你身后这位先生,我们已经给您最低优惠啦。”
艾楚楚往后看,对上许诺言的眼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的情绪,只盯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艾楚楚回过头,安静了两秒,还是在pos机上输了密码,她也没争辩,算是默认了。
其实也没什么,之前他给她买过不少东西,远远要超过这个价格,请一顿饭,真不算什么。
片酬早给她结清了,所以这饭钱对她来说还算负担得起。
艾楚楚心里很平静,很平静。
许诺言揣着兜就站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踩了踩地板,垂着脸,也不说话。
收银台这边的照明灯比较明亮,昼白的光照的他皮肤很白,五官宛如瓷器般精致无暇,像是给他整个轮廓镶嵌了层银边。
艾楚楚接过卡,收银员对她友好的微笑,还准备把小票递给她,她没要,收了钱包就往外走。
很快,她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凌乱。
“艾楚楚!”
她诧异地回头,只见傅进爵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他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在她身侧停下,磁性的声音说:“不是说了我送你?”
艾楚楚就笑,“你喝酒了,怎么送?”
傅进爵似乎也是忘了这茬,听到这话愣了下,顿了两秒,又说,“你来开。”
她也是前几天才过了科四拿到了驾照,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地面停车场上停了很多车,都是好车,非富即贵,他很放心的把车钥匙交到了她手上,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艾楚楚将包放后座,她没往后看,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把车倒出来。
傅进爵说,“直接去你家,车明天去取,我打车回家。”
说这话的时候车窗开车,他的声音不大不小。
艾楚楚挂了前进挡,刚开出去十多米,车前突然冲上来了一个黑影,短暂的窒息感挤上心脏,她反应还算快,猛地踩了刹车。
惯性让她的身体向前冲了冲,又被安全带拉了回去,幸好系了安全带,不然她的额头估计要遭殃,那人拦下她后,长腿一迈,一步一步走过来,敲她这边的车窗。
艾楚楚脸色吓得煞白,她隔着玻璃膜,看着窗外的男人。
后来还是傅进爵叫她的名字,艾楚楚才回神,把车窗降了下来。
许诺言依旧是没看她,手搭在车窗上,弯腰,目光穿过她,看向坐在副驾的男人。
“二爷,我跟她聊聊,你回避一下呗?”
艾楚楚听到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看向傅进爵,有些意外这两人竟然认识。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这两人门第高贵,出身世家,认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傅进爵是个好男人,也从不会让女人为难,他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手碰到门把的时候,艾楚楚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别下。”
她扭头看向许诺言,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看着,“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可聊的。”
许诺言乌黑的眼神紧盯着她,不语。
艾楚楚说,“你让开,我们要走了。”
许诺言手搭在车窗上,没有动。
艾楚楚又说:“你再不走,我就从你身上碾过去。”
许是这句话有些幼稚?还是可笑?他就笑了,眼眸却是极其阴寒,乌黑乌黑的,很冷,没什么情绪,只说:“你碾啊。”
艾楚楚看着他,四目相对,都静了一瞬,后来她别过脸点点头,她不再看着他,而是直接挂了倒挡,车子后退。
许诺言直起身,单手揣着裤兜,定定看着那辆车停了下来,开了远光灯,一道光柱直直照射过来,刺眼的灯弄得他眯了眯双眼。
这个时候,他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接起电话放在耳边,许允川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他心生烦躁,想挂电话,其实也不知道他在对面说了些什么。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听到一阵雷声,好像快要下雨了,最近的天气都不太好,是个雨季。
“哥,舅舅说没找我啊,还挺莫名其妙的把我训了一顿说了我妈公司接班人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许诺言心不在焉地说着,黑漆漆的眸子依旧紧盯着那车里的人,对峙,无声的对峙。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诺言再也没理许允川,直接挂了电话,他看着前方的人。
艾楚楚在车里。
那人挂了前进挡,缓缓松了刹车,右脚换到油门,雨,淅淅沥沥开始往下落,拍在的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左右摇摆,那个高瘦颀长的身影被玻璃上雨滴映出一圈圈涟漪弄的虚幻。
那车子突然像火箭一般冲了出去,她听见许诺言低吼了一声,叫了她的名字,很大声,也很响亮,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有重物砸在挡风玻璃上,又重重落下,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了声音。
夏季,这可是夏天。
雨落在脸颊上却感觉是刺骨的冷,身体的不适穿过四肢百骸,前往心脏的方向。
雨还在下,越下越大。
威胁我,你当我真的不敢吗?
艾楚楚掉头转向,面无表情从反方向驶离了。
-
路上的时候,碰到交警拦车敲窗,说是查酒驾。
艾楚楚降下车窗,她对着酒精探测仪吹了一下,许是查出她的脸色不太对劲,交警举着雨伞,让她吹了三次才作罢,最后还是开口关心:“怎么回事,我看你脸色很白,手也在抖。”
艾楚楚听到这话才察觉自己在颤抖,很剧烈的抖,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幸好有傅进爵,他透过窗给对方解释说她拿到驾照没几天,有些害怕,没什么大事。
交警这才将他们的车放行。
艾楚楚看着前方的路况,一句话也没说。
傅进爵说,“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别逗了,你喝酒了。”
接着她竟听到他发出了一声叹息,很轻,但还是听见了。
“好了,你这个状态开车我也不放心,靠边停车,我们打车回去。”
——
做梦。
最近她似乎格外容易做梦,记得母亲曾经说做梦是白天想太多,累的。
她却觉得是做了亏心事,活该梦到他。
梦里梦见医院打电话来说他的腿断了,残疾了,就快要死了。
那个人依旧很恶劣,对着她破口大骂,骂她心狠,骂她是坏女人,还说她这是谋杀。
他还是这么嚣张,跋扈。
艾楚楚吓醒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地喘气,心脏不太舒服,紊乱地乱跳。
手机震动了两声,她吓了一大跳,这场景竟和梦里重合了。
她抬手抹了把后背,汗津津的,抓起手机,发现并不是铃声,而是看到很多微信消息,很多很多,他一直不停的发,所以手机一直震个不停,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很多个对不起。
一条接着一条,他发个不停。
这个道歉迟来了一个多月,竟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悠长、深远。
对话框里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似乎她不回应,他就会一直发。
艾楚楚:【好了。】
果然,他停了下来。
但是过了也就十多秒,他又发了一遍。
【对不起】
紧接着,他或许也知道她不太想搭理他,便开始自言自语。
他跟她说了很多,关于盛景行,关于以前,还有他左眉骨上断眉的来历,说了一大堆,很多的文字,她其实没有看完,觉得看到这么多字很头疼,甚至退出了对话框,可他还在说。
艾楚楚心里很烦躁,一直在忍耐着。
所以他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这些恩怨,跟她有什么关系?到底还是他卑鄙!
后来许是真的见她不愿搭理他,许诺言又莫名其妙开始发火,骂人。
【你竟然真的撞过来了,真的撞了!】
【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恨我!】
【艾楚楚,你是我见过这世上最恶毒的女人!】
【坏女人!】
后来他语气又变了,变得很可怜,像是换了一个人在对面打字一样。
他给她发了一张照片,很多的血,不知道哪里来的,有些触目惊心,地点大约是在医院里,洁白的墙,崭新的床单。
他说:【我要死了。】
见她不回复,他又说:【算了,你好像很忙的样子,跟你男朋友好好聊吧,不打扰了!有空再聊!】
那话有点口是心非的味道,艾楚楚甚至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他打下这串字时咬牙切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