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快点。”
甩下一句。
乐鸣被她推过来了,一下子拱到面前。
呃。
他没有表情,看不出心理。
朋友揪了揪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手脚都无处安放,不知该不该下地行走的好。
乐鸣什么都没说。
十几秒后,他半蹲下来,背朝她。
「上来」
是这样说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指尖摩搓,不知该上还是不该上。
「上来,快点。」
他一副例行办事的样子,没什么脸色。
她磨磨蹭蹭,最后还是把手挎在了他的颈脖上,极度不好意思地靠了上去。
他起身。
他虽然看上去瘦弱,骨架却还是挺厚实的,背上的感觉很沉稳,掉不了。
校医往他们看了一眼,面色冷薄。
出去了。
“那个,”她的手拷住他的脖子,松垮着一个不成形状的圈,他知道她在说话,感受到了她气管的震动,却没作出什么反应。
其实她也不重,七十来斤,很轻。
她一直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背她这件事纯熟就是大题小做,她不疼,她真的不疼,能走,特健康。
晃着都疼。
这是暂时性很强的,且延绵不断,一抽一抽地疼。
“放我下来吧。”她手语并用,在他下巴一点点的地方。
他没有回应。
她忽地头有点大,幸亏现在上课时段,周围没人,不然非得羞耻到死。
慢慢走了一段路,她渐渐察觉脚步好像在慢下来,他走得平稳,气息舒缓,颔白净光洁。
她突然想起了校医的铭牌,回忆一下。
秦筱听。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乐鸣母亲好像叫做秦未音来着……
校医似乎也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一副独立女性的干派,气场很强,手指骨优秀得恍然有几分熟悉。
是你小姨吧,她问。
「嗯」
他点点头。
只是只言片语,又安静下来。
到了楼梯口下,他并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抬起步缓缓地向上迈。
她感觉到实在不行,想从他的背上下来。
「别动」
他态度强硬,生气。
不是,实在令人误会,她的手忽然间无处安放,转角就走出老师来。
级长。
她的手立即就攥着他的衣领。
停下。
他抬眼一望,面无波澜。
“……”
无言。
对面级长面色由疑惑逐渐转到板青,严肃起来。
“咳咳。”
咳嗽两声,然后抛出审视的目光,大概是认出了她,平日也没见级长笑过,这回儿级长更是一脸正经地讲冷笑话,凑着距离问话。
“去哪儿呢?”级长语气倒是柔和得吓人,扯了扯嘴角“咋不背背我?”
“级长我脚伤了,走不了。”她在他背上举手。
目光转回给他,身上的她并不重,几乎可以直起腰来视线平行,可他依旧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级长探看了一下,稍稍点点头,收了一下目光。
“一个班的?”
“是。”
她应答。
“叫什么名字?”
“向蕊。”
级长抬眼。
“没问你。”
“乐鸣。”
级长看了一眼他,神色听到名字后动了动。
“是那个……哦。”
她的手靠着他的颈脖,蜷了一下。
大概是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聋子,或者是特意吩咐过不要伤他的自尊心,级长话语刚过半,目光又躲开了。
缄口的他跟瞥了一眼。
见这样,欲言又止的级长转移了一下话题,擦过缄口的他身边。
“脚是扭到了吗,小心点。”
“没什么事的。”
“赶紧上去吧,走路别太急,记得上药,这两个星期体育课先别上了啊。”
“哦。”
嘱咐两句,放他们走了。
她没敢回头。
他一直缄口,默不出声,一路背着她走到了三楼。
差两步路,到班级门口。
「可以放我下来了」她捏捏他的手,又怕他感觉不到,推了推肩膀。
这次他自觉地微顿,让她落地,她的脚半个小时没碰过地,一下地支撑不住,几乎是滑下来的。
「谢谢」她不好意思地低头。
进了班级门口,老师还在讲课,瞥他们一眼,却没什么狐疑的。
“回座位吧。”
她坐了回去,他从她身旁的道经过。
眼神没有交集。
老师再次看了他们一眼,见都坐好了,继续讲课。
“这里的第一象限……”
-
下午六点半,黄昏。
她从车后座下来,揽住书包,级长拔下车钥匙,小车滋一下熄了火。
“你先进去吧,要不要我背你?”级长开了车门,手里拾掇着点东西,从窗口探探头问。
“我自己就好。”她谨慎地,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进了门,饭桌上满是人,七大姑八大姨地叫,她一边点头一边笑笑。
“表哥搭你回来的啊?”
“嗯。”
她一转身,把书包放沙发上,众亲戚看见她上了药酒贴膏的脚,都凑过头来赶紧问:
“诶,小蕊你脚怎么了?弄伤了?跌的?”
“嗯,楼梯上。”她应,四处点头。
“有没有事?这怎么了?要不要紧?”一个亲戚又攀了过来,弯腰看了看她的脚踝。
“没事,没什么。”她摆手。
“看医生了没,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