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都不香了,她的眼里只有那些专业名词。
一些很小白很基础的知识她不敢问陆时屿,就会去麻烦梁佳佳。稍微有点水平的问题才会去打扰陆时屿。
但是翻译上的问题,她只能自己解决。
好在这些天的努力没白费, 去意大利的前一天,阮梨也算是个半吊子专业人士了。
比赛赛制无所不知,机器人设计原理张口就来,就算用意大利语表达也没什么障碍。
说她是软工院的小学妹, 都有人信。
他们是下午的飞机, 入关什么的没费多大力气, 只是郑嘉奕没坐过飞机安检时候出了一些小插曲,阮梨和梁佳佳又在免税店耽误了不少时间。除此之外, 其他一切都很顺利。
飞机直飞意大利罗马, 是国航的大型客机。
经济舱左右两边三排座, 中间六座。
阮梨第一次坐经济舱, 空间狭小/逼仄, 不太舒服。
可是随团出行,她也不好意思升头等舱, 况且朱浩楠特意跟她换了机票,把陆时屿旁边的位置让给了她。
阮梨的位置靠窗,和他们坐在一起的郑嘉奕十分羡慕。
看他瞪着一双又圆又大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自己,阮梨于心不忍,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郑嘉奕。
“梨子姐姐不坐里面吗?”
郑嘉奕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 我经常坐里面。你坐吧,等一会儿起飞了,窗外景色很好看的。”阮梨掏出背包里一本像砖头似的书,扔在最外边的椅子上。
郑嘉奕没再和她谦让,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飞机还未起飞,阮梨系好安全带,抱着书分秒必争。
复习了两页单词,空姐过来提醒她收好行李和小桌板,她才不舍地将书收到脚下的背包中,合上小桌板。
飞机在航道上滑行。
郑嘉奕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地面渐渐远了,人和建筑越来越小,很快,平直的地平线向下收缩,弯成一道弧形。
白色的机翼突破云层,厚重绵软的云朵层层叠叠,向远端延展,阳光给棉花糖似的云朵镶上一层金边。
飞机驶入平流层,客舱恢复服务。
阮梨打开小桌板,将那本厚厚的书再次放到上面阅读起来。
坐在旁边的陆时屿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整整一厚本意大利文的RoboWorld赛程介绍,不知道被她看了多少遍,书页已经发旧,还有些开线。
书页上的单词几乎全部被她标注过,密密麻麻的小字,端正清隽。
这段时间阮梨的努力有目共睹,有时候还会和他们一起刷夜背单词。
好像,和他印象里那个娇生惯养,不知生活苦味的小姑娘不太一样。
阮梨没注意到陆时屿的目光,完全沉浸在书本中。
这本官方提供的介绍册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里面不仅有赛制介绍,还有各个参赛队以及设计技术的介绍,很多专业知识艰涩难懂,即使转换成中文,她也难以理解。
看了那么多遍,还有不少专业词汇记不住,理解不了。
阮梨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努力将注意力放在那些鬼画符一般的单词上。
这些天和战队成员的接触,阮梨能感受到他们的专业度和对比赛的热忱,一群人泡在实验室写代码改设计讨论新战术,经常整宿整宿刷夜,有时直接睡在实验室里。
她不想拖大家的后腿,显得自己不够专业,所以更加努力。
窗外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飞机内开了灯。
一簇簇幽暗的灯光闪烁。冷气开得很足,静谧的空间中只能听到冷气呼呼作响的声音。
陆时屿合上手里的专业书,按了按眉心。
郑嘉奕还在看窗外的景色,他拍拍陆时屿,示意他一起看。
陪郑嘉奕看了会儿窗外浓墨般的天空,陆时屿余光瞟到一旁的阮梨已经趴在书上睡着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还在群里蹦跶,提醒大家带这带那,早上七点又叫所有人起床赶飞机。
不困才怪。
陆时屿不由地弯了弯唇角,叫来客舱服务的空姐,要了一条毯子帮她盖上。
阮梨哼唧了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睡着的阮梨没了往日的张牙舞爪,十分乖巧。她的脸颊压在手臂上,弯出一点软软的弧度。她睫毛浓密纤长,微微颤抖,小巧的唇瓣勾着一抹惬意的笑靥,像只正在慵懒地晒太阳的布偶猫。
陆时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他那个见都没见过面的未婚妻。
许软软?这名字更适合阮梨一点。
-
阮梨是被饿醒的。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几次,阮梨才依依不舍地从梦中醒来。
旁边的郑嘉奕已经靠着玻璃窗睡着了。陆时屿一手支颐,漫不经心地看着飞机上提供的电影。
听到身旁的动静,他懒洋洋地瞥她一眼:“醒了?”
“嗯。”阮梨半梦半醒地眯着眼,揉了揉头发。
陆时屿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由地翘起唇角。
“晚饭提供了嘛?”
阮梨摸着饿扁的肚子,问。
“嗯。”
听到晚饭已经没了,阮梨一下子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看他:“那你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叫不醒。”陆时屿漫不经心道。
“……”
说得跟她睡得像猪似的。
陆时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面前的储物袋,里面放了一块面包和水果:“是不是饿了?给你留了块面包。”
见他给自己留了食物,阮梨没了方才的沮丧,转而朝陆时屿甜甜地笑了起来:“嘿嘿,还是学长好。”
她抓起面包,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起来。
陆时屿哭笑不得:“吃慢点。”
吃掉面包和水果,阮梨心满意足地揉揉肚子。
她偷偷瞄了眼旁边的陆时屿,竟然还在看自己。
他唇边染着笑意,不是往常那种揶揄的神情,好像是觉得什么东西很有趣似的。
阮梨下意识擦擦嘴角:“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陆时屿收回目光,忍着笑摇了摇头。
阮梨更好奇了:“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笑啊?”
经不住她磨自己,陆时屿指指她的头发。
阮梨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头发——
乱糟糟得像个鸟窝。
霎时间,她的脸红了一片。
她就这么乱七八糟地让陆时屿看了半天!
让自己喜欢的人看了半天自己的窘相!
啊啊啊啊啊啊。
阮梨跳机的心都有了。
她倏地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结果脚下又麻又胀,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陆时屿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咳,谢谢学长。”阮梨红着脸道谢。
“坐太久水肿了。”陆时屿解释。
飞机坐太久,小腿和脚都容易水肿。
阮梨皱了皱眉。
平时都是坐头等舱,空间比较宽敞舒服,也不用一直坐着,几乎没有过这种不适感。
她忍着不适感,艰难地挪动两步。
“用我扶你过去吗?”陆时屿好心问道。
“不、不用……”
陆时屿轻叹,站起身,托住阮梨的胳膊:“我也正好活动下。”
阮梨没再拒绝,任凭他扶着自己往机尾的卫生间走去。
飞机上的过道狭窄昏暗,只能一人行动,陆时屿便站在阮梨身后护着她。
两人挨得很近,阮梨能闻到他身上那抹熟悉的冷香。她只要稍停一下,后背就会有意无意地蹭过男人坚实的胸膛。
阮梨红着脸,努力往前走。
在卫生间洗了把脸,脸上的温度才稍稍退却一些。
她将杂乱的头发整理整齐,确认没有什么丢人的地方,这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