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阮:“…………”
她奋力把这只在沈时钦手里饱受□□的可怜玩偶救了回来,想了想,又把它努力按进了她本就不大的背包里,呲啦一声拉上了拉链,剩下一条小猪尾巴塞不进去,没办法,只好让它孤零零地耷拉在外面。
“母不嫌子丑。”头顶亲妈滤镜的虞阮觉得她有必要为她包里这只惨遭嫌弃的板牙猪争辩一下,“你仔细看,它还是很有可爱之处的。”
如果你没找到,那只能说明还是你看得不够细。
一定不是她的猪的问题。
“是么,”沈时钦扫了眼她背包后面那根晃荡的猪尾巴,他托着下巴,愉快地下了个结论,“这么说起来,好歹我也是看着它被抓上来的,跟它也有点父子关系。”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强同意一下吧。”
虞阮:“???”
不是,这么草率的吗?
“……不用了,我觉得我的猪当个单亲家庭的崽没什么不好的。”
沈时钦煞有介事地反对:“你这样不利于它今后的心理健康发展。”
“……它就是只玩偶猪,”虞阮看着一脸“自家崽,丑就丑了,爸爸不嫌弃”的沈时钦,她不可思议地瞪他,“能有什么心理问题!”
她隔着背包抱紧躺在里面的板牙猪不肯撒手,面向沈时钦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贩子:“夹娃娃可难,多的是人花光了游戏币都夹不上来的,能夹到已经很幸运了!”
也只有他,居然还会嫌丑。
女孩小声念道:“你去试了没准也不行呢。”
他不行?
沈时钦轻松地笑笑,他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最靠里的那台娃娃机上。
这台娃娃机与前面那些不同,需要用爪子抓起的是里面标有数字的小球,将小球顺利丢进洞里后,才能让电玩城里的工作人员用钥匙打开玻璃柜,拿出里面最特别的大奖——一只一看就很好摸的特大号玩偶。
沈时钦勾住虞阮背包的包带,顺利将她连人带包拉到了娃娃机前,他满意地看着那只被挂在展示柜里的粉嘟嘟毛绒猪:“同样是猪,这只看上去要比儿子好多了。”
虞阮:“……”
谢谢,那是我儿砸,跟你没有关系。”
因为目标是小球的关系,与普通玩偶相比,本来就不会那么好抓,再加上那个晃得格外厉害的爪子,难度更往上攀了一个阶层,虞阮本想劝他要不要换一台机器试试,但看沈时钦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难道他不仅篮球打得好,连在夹娃娃上也是个高手?
这样想着,虞阮屏住呼吸,她看沈时钦果断地按下抓取键,心里不由得也多了那么几分期待。
金属爪子颤抖着被抓起来,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地晃了两下,连出口都还没挨着,就一个猛子掉下去,砸回了垫子里。
沈时钦:“……”
虞阮:“……”
沈时钦沉默地盯着那个在软垫上打了个滚的小球,过了一会儿,他镇定自若地开口:“爪子咬合力有问题,我已经抓住它了。”
虞阮努力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在旁边附和地点头。
不能笑,千万不能笑。
这种时候笑出来,是会被旁边这个人给灭口的!
沈时钦:“……”
要不是看你嘴角抖得那么厉害,我没准都要信了。
沈时钦默然看着她抽动的嘴角,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手痒。
好在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面前凝住了的局面,虞阮舒了口气,背过身去对着电话说了几句,转身对沈时钦告别:“是家里的电话,我得先回去啦。”
她出门之前跟徐阿姨说了晚饭前回来,眼看着就快到饭点了,徐阿姨左等右等不见她人,这才打来了电话催促。
沈时钦顿了下:“不多呆一会?”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娃娃机的玻璃上,道:“等我给儿子抓个童养媳。”
虞阮杏眼一弯,明智地把那句“等你抓到估计还不知道要花多久呢”给咽了回去,朝他招了招手,“不啦,家里还在等我吃饭,回头见。”
她今天运气很好,才走出商厦就恰巧赶上了停在站台前的公车,没花多少时间,就顺顺利利地回了家。
吃完饭,虞阮照例打开和江昔的视频,屏幕里的江昔看着她放在桌边的奶茶皱起了眉头:“这种含糖精的东西喝了对身体没好处,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虞阮眉眼低垂,她也不辩驳,抬手将没喝完的奶茶丢进了垃圾桶里。
江昔脸色稍霁,对女儿道:“妈妈也不是一次都不让你喝,偶尔喝一次没关系,但是不能经常……”
是啊,虞阮在心里道,虽然这个偶尔的定位,可能是一年一次。
……或许更久。
“我找朋友联系了一位不错的老教师给你补一补数学,”江昔道,“时间定在周一周二晚上六点,假期结束后开始,你要好好听课,知道吗?”
“妈,”虞阮用她那双酷似年轻时江昔的眼睛直视着她,“假期过后,我们要开始上晚自习,我没时间去上你说的补习班。”
她把江昔对她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我记得,我也跟你说过。”
每到这种时候,虞阮都会真情实感地觉得,父母常年不在家未必一件好事。
只是一通电话的时间,她妈妈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她持续一整个下午的好心情飞快黯淡下去,像个一吹就破的泡泡越升越高,最后在半空中啪嗒一声,裂成了碎片。
—
次日清晨,虞阮难得在没有闹钟铃声的打扰下早早苏醒,她绕过餐厅,餐桌上空荡荡的,连徐阿姨都还没起。
虞阮打开狗笼,把肉肉从笼子里放出来,为它拴上牵引绳,她弯腰揉了把围着她小腿蹦跶的大狗的脑袋:“带你出去溜一圈,顺便买点符合我妈要求的清淡早餐回来,好不好?”
肉肉对着它的小主人高昂地汪了一声。
虞阮牵着它打开大门,只是还没走出庭院,她的脚步就顿在了那里。
肉肉疑惑地咬了咬小主人的裤腿,像是在奇怪她怎么好端端地就不走了。
虞阮抿了抿唇,把牵引绳系在门把手上,自己向着庭院的栅栏走了过去。
清晨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微风吹来淡淡的花香。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踏着夜色而来,在她家刷了白漆的栅栏上,挂了一只大号的粉色毛绒猪玩偶,
第12章 chapter 12
那只大型玩偶最终被虞阮放在了她的床头,和虞阮自己动手抓上来的“亲儿子”板牙猪一起,嚣张地占据了大片的位置。
徐阿姨进她房间打扫时看见又多出来一只毛绒玩偶,她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虞阮什么时候自己买的,还帮着虞阮一并拎出去晒了晒。
一大一小两只玩偶被夹着耳朵挂在二楼的阳台上随风飘扬,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到了下午,虞阮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微信:
【沈时钦:你虐待儿子。(图)(图)】
“咳,咳咳。”虞阮被这句怨念深重的指控惊得差点没被水呛住,她点开配图一看,是从下往上拍的她家阳台,其中那两只玩偶被额外放大,他似乎怕她抓不准重点,还专门在它们的耳朵上画了个圆圈。
虞阮:“……”
他是怎么在短短五个字里精准涵盖了那么多槽点的。
虞阮推门走向阳台,她低头向下望去,沈时钦正站在庭院外的小巷上,少年长身玉立,微风拂过他的衣角,他好似心有灵犀般抬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虞阮按着胸口,听见耳道里传来怦怦的心跳声。
她踮着脚尖溜出了房门,在看见徐阿姨并不在家里后,虞阮立刻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着迈下了台阶,向着沈时钦跑去。
沈时钦低头盯着腕上的手表,当她站到他面前时,他才缓缓抬头,对她似笑非笑地报出了一个时间:“不到二十秒。”
“什么?”虞阮有点发懵。
“上次让你下楼,你起码用了将近十分钟。”沈时钦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来,“还以为你在家里藏了个迷宫。”
虞阮:“……”
沈时钦继续道:“所以这次,我本来已经做好从家里搬个凳子过来坐着等你的准备了。”
虞阮洁白的耳垂爬上了点点红晕,她拿脚尖蹭着粗糙的地面,恨不得从上面找出个地缝钻进去。
想着他在楼下等她,虞阮下来得急,身上就穿了件毛边的家居服,领口松松垮垮的。
她微低着头,后颈的皮肤本就白皙细腻,衬得那块突出的圆骨头格外分明。
沈时钦目光游移,他错开了眼神,将背后的袋子拿出去,一手勾着袋子的边沿,对虞阮道:“还不快接着,拎得我手酸。”
虞阮心说我信你才有鬼,揍人的时候都没见你手酸过,区区一个袋子能有多重。
腹诽归腹诽,碍于对方的淫.威,她依然乖乖地把袋子接了过来。
袋子没有系紧,虞阮不经意地一瞥,里面东西的全貌就落入了她眼底,少女惊讶地看他:“你怎么想到买切糕了?”
切糕这种东西,虞阮在老家也见过小摊贩推着辆推车到处贩卖,不过这种吃的一向坑人,往往说好的才几块钱一两,一刀切下去,价格就硬生生往上翻了好几倍不止。
虞阮自从经历过一次被卖切糕的无良商贩骗光了包里全部零花钱还不够,哭兮兮被小贩跟回家向外公拿钱的经历后,就再没吃过这玩意儿。
她掂了掂这袋子的分量,不禁开始想,这么重的一大块,沈时钦是被坑了多少钱。
卖糕的小贩该不会被按在地上打吧。
沈时钦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淡然开口:“不是我买的,是爷爷。”
“他也吃不完,就让我给你拿点过来,当作是给同住一条街新邻居的乔迁礼。”
虞阮讶异地道:“可是……我们已经搬过来足足两个多月了。”
沈时钦可疑的沉默了一下。
平心而论,这个理由的确有些蹩脚。
要是换做有人对他这么说的话,他大概会把对方踹去医院看看脑子。
但他要怎么告诉她,他来这里,仅仅是为了早上看见她新发的那条动态。
女孩一个字也没多说,只有一张灰蒙蒙的图片,破败萧条的星球上,有个小朋友孤单单地抱着膝盖坐在那上面,委屈巴巴地仰着头,凝望头顶寂寥的星空。
一点都不适合她的图片。
发送的时间还是昨晚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