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PTSD,我估计大家都知道,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个在医学上所谓的“痊愈”,和在心理分析上所谓的“痊愈”不是一个概念。
医学上是有一个标准的,达到了就是好了,但在心理学上,它也是有记忆和烙印的,会伴随一生。就算克服了、战胜了,不再畏惧,也不意味着它就不见了。这就好像平日一个感冒,痊愈了还会留下抗体呢,何况是PTSD。
至于表现形式,每个人也都不一样,这和经历、环境、性格都有关系,有人是竖起防御机制,有人是被害梦境和睡眠障碍,有人是逃避和恐惧,还有人是分离性遗忘或选择性遗忘,还有遇到某个特定的点就很容易激怒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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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未成年连环案
Chapter 25
霍雍在警局里被关了二十四小时, 已经是极限了。
他的精神极度崩溃,在拘留室里大吼大叫,严重影响到别人。
出来时, 霍雍已经不成人样,身上的衣服是皱的, 脸色是灰的, 头发乱糟糟一团, 眼里充满了血丝,自然这些都是因为精神上的折磨。
霍雍一出来,见谁眼神都不对, 像是要吃人,凶狠的像是某种食肉动物。
韩故办好手续, 将他带出警局。
霍雍跟在后面,趿拉着步子, 瞪着韩故的背影,突然就不走了。
韩故脚下一顿, 转身看他, 眼神却淡的没什么情绪。
韩故是在等待, 看霍雍还要做什么。
隔了几秒,霍雍从牙缝里龇出一句话:“他们关我这么久, 你都做了什么, 你这个废物。”
韩故却没动气,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霍老先生在车上等你。”
霍雍一愣,转瞬间, 刚才的戾气烟消云散,是被吓没的。
韩故见状又道:“我劝霍先生最好收敛点脾气,在他面前尽量扮可怜, 认怂,做个乖儿子,这对你只有好处。”
霍雍没说话,那后来的一路只是低着头,脚下打晃的跟着韩故走出警局,一路来到大门口,上了等候多时的私家轿车。
临上车前,霍雍又看了站在路边的韩故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点求救。
但韩故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车里传来声音:“还不上车。”
霍雍一震,这才钻进车里。
车门关上,韩故脚下一转,走向自己的车,刚坐进驾驶座,就接到霍雍父亲的电话。
“辛苦了,韩律师。”
“您客气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律所。”
电话切断,韩故的车和霍家的车很快驶向不同的方向。
但韩故却没有回律所,而是一路开到中心医院。
……
病房里,薛芃正在收拾东西。
等办理好出院手续,薛芃拿了药和手机,就准备离开。
没想到刚离开住院部,就接到韩故发来的微信,问:“我已经到医院门口了,想看看你怎么样。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就走。”
按照薛芃之前的风格,这条微信她是不会回的,只会当做没看见,转头回家或是回警局。
但这一次,她只是盯着微信安静了几秒,便说:“我正在往外走,你开车了吧,送我一程?”
不到五秒,韩故回了:“好。”
薛芃一路走出医院大门,没怎么费劲儿,就找到韩故的车。
韩故就立在车边,神情略微紧绷的看着她。
薛芃走到跟前,扯扯唇角,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说:“我想回家,我把地址给你。”
韩故颔首,跟着坐进车里。
等车子驶上大路,两人都没有说话,车里安静的不像话。
薛芃看着窗外,神情淡然,既没有跟韩故较劲儿,也没有故作冷漠,只是出奇的平静。
韩故看了薛芃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你身体怎么样?”
薛芃转过头来,扫过他的侧脸,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日常调养,定期回来做检查,看有没有伤到肝。”
韩故抿了抿嘴唇,问:“你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
为她做的?
薛芃歪着头打量他,心里也浮现出疑问:“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还是想替霍雍做补偿?”
韩故:“霍雍胡作非为,漏洞太多,我只是律师,又不是女娲,怎么补得过来。”
薛芃一怔:“你这是冷笑话么?”
“我只是认真的发问。”
“哦,这样啊。”薛芃看着路面,想了一下,问:“要是我说,我想给霍雍点教训,你也能照办?”
薛芃的语气半真半假,她自然没有当真。
可韩故却说:“照办。不过你先说个大概方向。”
薛芃这次许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韩故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看向薛芃,说:“我刚才不是在套你话。”
“我知道。”薛芃淡淡道:“你套我的话有什么意义。”
韩故一顿,打量着薛芃的神情,见她始终很放松,话锋一转,又道:“我还以为你会迁怒我,今天不会上我的车。”
薛芃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垂下眼,回想着过去自己对韩故的态度,以及韩故对她一直以来的迁就。
过了好一会儿,绿灯了,韩故重新发动车子,以为薛芃不会回答时,薛芃却忽然开口了。
“作为一个外人,你对我姐姐,对我们家,真是仁至义尽。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好,是我的性格问题。虽然我知道你不会介意,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想通了。”
韩故一愣,匆匆看了薛芃一眼。
薛芃没有看他,只是望着路面,唇角淡淡勾着,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只是通知他一声,并没有什么特别。
直到韩故消化完,才问:“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薛芃轻笑:“看来你有点不适应。”
“的确。”
薛芃想了下该如何形容,然后说:“这么说吧,你是什么样的人,为谁做事,为谁打官司,为谁提供法律服务,那是你的选择。不管是霍雍,还是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渣,他们也都有找律师的权利。就算有人在钻法律的漏洞,那也只能说明法律本身不够完善,有漏洞可钻。正是因为有人能找到这些漏洞,立法者才能去做修补。在这个过程里,一定会发生不公,这是免不了的。霍雍,也只是其中一只钻漏洞的蛀虫的罢了,他遭报应是迟早的事,并不会因为有多么强悍的律师保驾,就会一直走运。”
这要是换做以前薛芃说这样的话,韩故会以为她是在置气,可是眼下,薛芃语气平和,神情不见起伏,好似整个人的状态和气质都变了。
而她在谈论霍雍时,非但没有丝毫的咬牙切齿,反倒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韩故问:“你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当然。”薛芃转过头来,和他对上一眼。
韩故清楚的看到,她眼里的笑意,虽然淡,但是存在。
薛芃又道:“你之前给我提过醒,不要和霍雍这样的疯子起正面冲突。我也仔细反省过,那天在马术俱乐部,的确是他故意挑衅在先,但我也确实反击了。如果不是那天我说他‘马不知脸长’,他也不会找两个未成年来绑架我。”
韩故一顿:“我不懂,为什么你说这句话,他会这么大反应。”
薛芃倏地笑了:“因为这句话是我姐姐当年骂他的,而且还当场给了他一巴掌。他这个从小被惯大的少爷,恐怕还没在外面挨过打吧,那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听到是薛奕,韩故也笑了,甚至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
车内的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过了片刻,两人相继收了笑,薛芃这才又一次开口,说:“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韩故:“什么事?”
“陈凌一直针对方紫莹,这事和你有关么?”
薛芃出其不意的开口,说话间还观察着韩故的表情,就是想看他的反应。
韩故勾了下唇:“是我让她做的。”
薛芃一顿,虽然答案她已经猜到了,可是到了这一刻,仍是不免震动。
薛奕离开已经九年了。
韩故仍在为她默默地做着事。
或许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执念,而韩故心里的执念,就是薛奕。
薛奕走后这么多年,薛芃从未见过韩故身边出现过其他女人,虽然他们见面次数并不多,可是她就是能感觉到,韩故一直都是单身。
这样执着的情感,对薛芃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她既没经历过,也没见过。
或许听说过吧,但那些道听途说,或多或少都有美化的成分,包含了转述者一厢情愿的修饰,所以也不能做数。
就说薛家好了。
在外人眼里,张芸桦是为了薛益东守寡多年,可是薛芃知道,张芸桦和常智博一直维持着朋友以上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