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一看,正是康雨馨的那个纹身图腾。
陆俨眯了眯眼,将微信通过。
不到半分钟,对方微信发来一条消息:“好久不见。”
陆俨扫了一眼,并没有回,只是坐回到高脚凳上,将手机放在台面。
直到对方又发来一句:“等大家有时间,好好叙叙旧,陆警官。”
这时,薛芃已经将面盛出两碗,转身端到案台上,再看陆俨,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手机。
薛芃问:“怎么了?”
陆俨没说话,将手机拿起来给她看。
薛芃一怔:“康雨馨?”
“嗯,应该是她。”
薛芃叹了一声,眼神也降了温度:“她还真是‘阴魂不散’,看来真是冲着你来的。”
薛芃说完,就将其中一个碗推到他面前,陆俨起身洗了手,坐回来喝了两口汤,正准备夸一句面很好吃。
没想到薛芃却在此时来了一句:“女人是很记仇的,尤其是对欺骗过她感情的男人,关键就只看她有没有能力报这个仇。”
陆俨一声轻咳,差点呛到,随即抬头道:“我可没欺骗过她的感情。”
薛芃却笑得意味深长:“你觉得有没有不重要,这是要以她的感受为准的。她当时一定是对你们的关系有过期待,也许你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行为、动作,在她眼里,都会被解读成回应、示好,或是你情我愿之类的……”
陆俨:“……”
陆俨一句话都接不上来,就只是抿着嘴唇,耳根有点泛红,而面前碗里飘上来的热气,也在他脸上蒙了一层。
若说是恼羞成怒,倒也不至于,但这内伤怕是也不轻。
幸而薛芃见好就收,还将旁边的盘子推到他面前,说:“跟你开玩笑的。”
陆俨垂眸一看,盘子里有煎好的火腿肉和鸡蛋。
陆俨吸了口气,却依然抿着嘴唇,夹了一个鸡蛋放到碗里,低头咬了一口,默默嚼着。
薛芃就一直歪着头看他,问:“好吃么?”
陆俨没应。
薛芃又问:“真生气啦?”
隔了两秒,就在薛芃以为陆俨往心里去的时候,陆俨这才低声应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这下,换做薛芃愣了。
只是陆俨不再看她,就一直专心低头吃面。
因为喝了不少热汤,陆俨的脸色也渐渐微红。
薛芃见状,将盘子又往他那边推了一下,盘子边碰到了碗。
陆俨诧异的抬了下眼,漆黑的眼睛和睫毛仿佛被热气熏得有些湿润,接着又垂下眼,看向盘子里剩下的两片火腿肉,然后将它们夹到碗里。
等晚饭过后,陆俨二话不说,就起身收拾,倒水池前洗碗。
薛芃也没吭声,只是将一条素色的围裙递给他。
陆俨系上,很快就开始刷碗。
直到陆俨将水池也洗干净了,回来一看,薛芃正笑着跟巴诺玩搭手游戏。
此时的她,和刚回来就被那张照片刺激到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这要是换做以前,还不知道要钻多久的牛角尖。
陆俨见状,心里也是一松,随即轻咳一声,说:“巴诺,咱们该回家了。”
薛芃巴诺一起看过去,起身道:“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
陆俨很快拿起外套穿上,在门口换好鞋,等巴诺走过来,陆俨起身,正准备再嘱咐薛芃两句,比如“不要胡思乱想”之类的话。
谁知他刚站直,身前就忽然靠上来一抹温暖。
陆俨一愣,瞬间不知如何是好。
薛芃已经张开手臂,轻轻地抱住他,连同他的手臂。
因为他身材挺拔结实,薛芃的双手无法合拢,便落在他背上。
隔了两秒,陆俨醒过神,下意识抬起小臂,却又在半空停下,迟迟没有动作。
这时,就听到薛芃说:“陆俨,谢谢你。”
陆俨吸了口气,嗅到了她身上的气息,问:“谢什么?”
薛芃退开一步,微笑着扬起头:“谢谢你的开导、陪伴,还有谢谢你帮我分析那么多,谢谢你的鼓励。今天要不是你也在,我就算再冷静、客观,恐怕也不会这么快抽离出来。”
陆俨张了张嘴,半晌才道:“跟我,不用说谢。”
薛芃一顿,没接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四目相交,仿佛过了许久。
两人都迟迟没有动作,彼此心里都是乱的。
直到“汪”的一声响起,是一直蹲坐在一旁,盯着他们看的巴诺。
陆俨眸光转开,扫了巴诺一眼,遂笑道:“狗腿子催我了。”
薛芃也跟着笑了,弯下腰,揉了揉巴诺的头:“我下周再去看你。”
又是一声“汪”。
直到陆俨和巴诺上了车,薛芃笑着目送车子开出小院,这才回到屋里。
……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屋里的温馨一下子消散了,如今只留下一点余温,还透着冷清。
薛芃没有在一楼逗留,很快去了二楼的实验室。
台面上,依然是她之前研究到一半的湖水样本,但是检验到现阶段,已经进入了瓶颈。
父亲薛益东留下的仪器比较老旧,想要再进一步得出更精准的结果,发现且分离出更多微生物,就需要借助实验室的设备。
薛芃想了一下,很快将已经得出的结果记录和样本一起放进包里,准备周一拿去实验室,或是转交给主要负责水利研究的母亲张芸桦。
接着,薛芃又将白天收到的信封拿出来,然后将从信封上提取下来的微量物证进行检验,初步结果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皮屑,或是其它可疑之处。
信封上的微量物证,大部分都是尘土。
而且它是经由无人机传递过来的,就算原本沾了什么,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恐怕也被风吹的差不多了。
薛芃叹了口气,却又不死心。
这要是十年前,刑事技术发展有限,她可能也就放弃了,当时放在现在,任何物品,哪怕再细小,也能揪出个一二三来。
于是薛芃又拿起棉签,在信封上进行第二次提取,她甚至将信封拆开,露出包在最里面的两个角,用棉签在里面蘸取,再进行检验。
就这样,经过了将近一小时的努力,薛芃终于发现了一点东西。
但详细结果并不肯定,只能大概确认一个方向——就是鸟类绒毛。
鸟类绒毛……这会是巧合么?
在茅子苓的案子里,也曾经出现过一种叫斑胸草雀的鸟类绒毛。
当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信封里的绒毛属于哪一种鸟类。
唯一肯定的是,这些绒毛是在信封里面的死角处发现的,而不是在信封外面。
如果是外面,那就有可能是在空中运送的途中,和鸟类发生接触而沾到。
可现在是在里面,这就一定是接触过信封的那个人,也和鸟类接触过,甚至有养鸟。
薛芃安静片刻,将信封样本和湖水样本以及记事本一起收好,随即拿起那把钥匙,一边在手里玩着,一边开始整理思路。
按照逻辑推断,这把钥匙很有可能是开启某扇门的,而非是某个盒子。
通常开盒子的钥匙不会这么大,而且盒子是可以挪动的,这就意味着它会丢失,会被破坏。
再说她整理过薛奕的遗物,从没有发现什么上锁的盒子。
还有,这个人单独将一把钥匙寄给她,可能性应该有两种,一种是需要用到钥匙的那扇门,她将来可能会遇到,还有一种就是,这扇门已经出现了,只是她没有注意,或是忽略了。
正想到这,薛芃的手机响了,是张芸桦发来的微信。
张芸桦:“明天要不要回家一趟,你常叔叔会过来,说收到朋友寄的特产,他一个人吃不完,给我送过来一些,还说好久没见你了。”
薛芃很快回道:“好啊,那我明天上午回家,中午一块儿吃饭。”
话落,薛芃就将钥匙和照片手机包里。
……
这一觉,薛芃睡得并不踏实,即便睡着了,脑子里也翻来覆去的在想事情,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周日早上,薛芃起床后,还觉得有点困劲儿,简单吃了早餐,喝了咖啡,便拿着包和手机出了门。
因为车号限行,薛芃叫了辆车就往张芸桦住的地方去。
一个小时后,薛芃进了门,张芸桦笑着将切好的水果端出来,让薛芃赶紧洗手尝尝看。
薛芃应了,拐进厨房,就看到一个驼着背的男人背影,很明显能看出年纪,而且后脑勺的头发也已经斑白。
是常智博。
薛芃叫了一声:“常叔叔。”
常智博正在炖肉,听到声音转头一看,顿时笑了,脸上的纹路舒展开,看上去很亲切:“小芃啊,快洗个手,尝尝我给你们拿来的水果。哦,还有,中午有海鲜,都是我一个朋友寄过来的,特别新鲜,你可要多吃几口。”
薛芃并不多言,只是一直微笑着听常智博念叨,然后又往桌上看了一眼,有鱼有虾,这顿倒是丰盛。
等薛芃洗完手出来,就和张芸桦一起坐在桌边摘菜。
张芸桦也跟着开启了念叨模式,一会儿说薛芃不要光顾着工作,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肠胃,人只要吃不好,哪儿都不会好,一会儿又说还要早睡觉,不加班的时候就不要熬夜,伤肝肾等等。
薛芃只是时不时点下头,“嗯”一声,并不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