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低楼层的工作人员发现起火后,迅速撤离。
言湛搜索这些人。
“南织。”
他抓住一个女孩,女孩茫然抬头。
不是她。
言湛手发僵,讷讷收回来,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方博冲过来拉他。
“言总,您着急也没用啊!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安心等待救援!”
言湛还是挣开了手。
他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若不是此刻情况紧急,旁人只会以为他这是在马路上闲庭信步……没有人发现他紧握的双拳青筋毕露,仿佛下一秒就会血管爆裂。
又一位妈妈跑过来抱住自己的儿子。
妈妈喜极而泣,哭喊道:“幸亏你没事!幸亏你没事!”
男生也是大哭,不住点头,胡乱喊着:“我本来是在17层的!要不是17层的自动贩卖机没有我想喝的饮料,我也不会下去……电梯正好停在9层,我就去了9层……警报就响了……一个女孩指挥我们……妈!太可怕了!17层就是火源地!”
言湛身体微微一晃,大脑嗡嗡作响。
“你说我这次上了节目要是红了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那就……甩了你呗!到时候多少小鲜肉等着我呢。”
“追求太低。”
“哼!我有预感,我会红!之前在B市电视台的时候,我去的都是14层,444,死死死的。这次是17层,要起!”
……
言湛仰起头。
从他的角度看不出电视台的造型,只能看到窜动着的火光,而在这一片火光中,他的眼睛隔绝了现实,被她占据。
她笑了、生气了、害羞了、难过了……那么鲜活,就在眼前。
言湛强行拽回自己的理智,再次拨打她的电话。
机械女声一遍遍说着暂时无法接通,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跟着绝望一分,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再没有任何声响。
言湛失魂地放下手。
手机退出通话界面回到主界面,屏幕上,是他为她拍的那张照片。
他当时没想着把照片设置成壁纸,他觉得这是学生恋爱会做的事。
可到了晚上,他拿出这张照片,看着看着就像是被勾了心智,没再犹豫就设置了。
——他的女孩,真美。
言湛承认,他对她最初的好感始于男人对女人的原始渴望和征服欲望。
她生的那么美,声音那么动听,仿佛就是按照他对女人的需求所衍生出来的,是他男人劣根性的完美勾引者。
后来,他一步步靠近,想要征服她。
他知道她害怕接受一段感情,更加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可因为他,果果她还是掏出真心走了出来,走到他身边。
他以为自己在场感情较量中是胜利者。
事实上,她早就悄无声息地融进他的骨血,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掌管了他的喜怒哀乐。
是他不能不没有她。
“南织……”
言湛不觉脸颊有什么清凉滑过。
他定住心绪,继续往里走……
“言湛!”
一声呼唤像是拨开阴霾的一束阳光照在他身上,劈开他无措到极限的心。
言湛回头。
他害怕这是他的幻觉,却又无法抑制那一丝丝希望的撩拨……直到亲眼目睹那人向他跑来。
“真是你?!”
南织的白裙子上全是脏脏的灰痕,白皙的脸上更是脏得像挖煤工。
“你不是在夏威夷吗?怎么……”
话没说完,她被男人死死抱进了怀里。
清冽木香驱赶着灾难留下的气味。
南织所有的恐惧,在这一瞬间得到最大的纾解。
“来,咱们获救人员快去救护车那边!不要堵住门口!”
言湛不动,还在紧紧抱着南织。
南织拍拍他的背,提醒:“我们先过去吧,别耽误救援。言湛?言湛?你听……”
“还好。”
男人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飘散在周围的嘈杂之中,像是一簇短暂的火星。
“我们先过去,要不然……”
南织一怔,脖子那里有什么东西轻柔的落下,凉凉的。
“言湛,你……”
“还好,你回来了。”
*
火灾原因是楼道内堆积的纸箱子被烟头点燃。
L市电视台建成不过两个月,大多数内务还处于未完成状态,但他们谁也没想到那些箱子会成为安全隐患。
《心声》本来是要在17层的3号演播厅录制的。
但由于机器出现故障,烧断了一个重要线路,整个节目组不得不赶紧转移至9层还空余的6号演播厅。
他们在撤离后不久便得知17层着火,立刻从安全通道有序逃生。
这一点,还要谢谢南织。
“大姐姐,谢谢你。”
小纯的妈妈握着南织的手,眼泪啪啪往下掉,半天说不出话来。
南织在国外曾经担任过儿童防灾演习志愿者,负责在突遇火灾的情况下指导小朋友们如何迅速逃离。
不过,大人肯定是没孩子们听话。
但万幸的是他们这帮人都算配合,逃离时也没有发生踩踏事件,顺利离开火灾现场……
在医院做完笔录,南织在言湛的陪同下回到酒店。
跟林天宇分开的时候,她还特意问:“前辈,咱们之后还录节目?”
“啊?啊?”林天宇还没缓过劲儿来,“哦,看吧。看电视台还在不在。”
南织挺失望的,她还指着这个机会红了好开工作室呢。
陈叶安和袁西知道她没事,抱头痛哭。
两人看到新闻,都准备买最快的机票飞L市了,好在有惊无险,这笔钱也省下来了。
而古月阳那边,老太太不知道这事,南织也不打算告诉。再有就是曾璇,言湛打电话叫她放心,她又亲自安慰了几句,念叨好几次“阿弥陀佛”也踏实了。
这一晚上,惊心动魄。
南织死里逃生。
一方面领悟到该吃吃该喝喝的人生真谛,赶紧买了之前瞧上的那款包;一方面还挺自豪,自己也算是参与救援,帮忙拯救生命。
就是她的男朋友好像不太对劲儿。
一路上也不说话,只牵着她的手不放,害得她没去成卫生间。
到了酒店,南织直奔卫生间。
刚要关门,言湛大力推开,差点儿把她也给推倒。
“我、我上厕所。”
言湛点头,背过身。
“……”
这、这是……
“上吧。”
南织抄起毛巾扔他。
“你抽什么风?”她喊着过去推人,“快点儿出去!我要……”
憋不住了。
言湛不动,还转过身说:“那我就看着。”
“……”
这是南织有生之年上过最别开生面的一次厕所。
男人站在门口,背对着她,双手捂住耳朵;她则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拼尽全力减少声音。
等上完了,她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不会自然排泄了。
“我不管你这是中什么邪了,但我接下来要洗澡。”南织说,“你如果还要在这儿待着,我现在就打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