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附属卫生间。
深蓝瓷砖,大理石台面的盥洗台,旁边置物盒里放着花类手工皂,时盏拿起一块儿闻了闻,半天后,辨出是种茉莉香,淡淡的,像雨汽里的最后一分香。
手伸到感应龙头下,承着热水往脸上泼。
时盏凝望着镜中自己。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里有这么多沧桑风尘的,她和自己对视良久,想很多事情,想以前,想未来,也想...闻靳深。
今晚的他被揍得很惨,在她离开后兴许会和温华产生冲突。
但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洗漱后,时盏躺到陌生柔软的大床上,闭上眼睛很久睡不着。她重新爬起来,在黑暗里摩挲到手机,点开微信,却发现接收不到新消息。
——无网络。
时盏尝试关机重启,也尝试开飞行模式重连,依旧提示无网络。
时盏掀被下床,揿亮床头灯的同时趿上不合脚的男士拖鞋。
她敲开闻时礼的房门。
对面的男人睡眼惺忪,摇头失笑:“小祖宗,我真的好困阿,你还有什么事?”
时盏晃晃手机:“没有网,你这有WiFi吗?”
闻时礼:“没有。”
“那流量我也用不了。”
“流量也没有。”
“——”
怎么什么都没有。
时盏顿几秒,问:“你是个山顶洞人么?”
“......”闻时礼笑一声,揉揉惺忪的眼,“我这里没网的,电话也接打不了,早点睡觉吧,乖,真睡不着一楼有书房,下去看书。”
时盏不买账,吐槽:“什么山沟沟阿,连网络都没有。”
其实这里并不是很偏僻的地方,而是港城和相邻城市北坞的交界处。
闻时礼静静看她两秒,还是老实说:“我这装了信号屏蔽器。”
?
时盏茫然。
隔了好几秒。
时盏眯眼:“你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常人谁会没事不用网,还装信号屏蔽器。
闻时礼好整以暇地瞧着她,偏偏头,似笑而非:“...要是我说真的有呢?”
时盏没好气:“能是什么了不起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一把圈在怀里。
他搂着她,亲昵地圈紧,循循善诱地口吻笑着打断她:“小千岁,要是我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愿不愿意帮我保密?”
时盏下意识地抬手,推他胸膛:“放开!”
他反而圈得更紧:“问你话呢?”
时盏冷笑:“你不知道吗?——只有死人的嘴巴最紧。”
闻言,男人像是触电般推开她。
时盏被推得差点摔倒,忙忙稳住脚跟,火气上来的语气也不太好:“做什么一惊一乍的阿?”
闻时礼回神般,喉结滚动一下,很快收拾出浮浪笑容:“错了错了,快去睡觉吧。”
时盏朝他伸手:“给我安眠药。”
“听你的口气——”男人笑了笑,“像是料定我就会吃安眠药似的,你怎么知道我有呢?”
精神病患者症状各不相同,但是在睡眠这一块儿,都不太好,时盏对此还是稍有了解,但她没解释,只是重复:“给我安妙药。”
闻时礼回房间找药。
折返回来时,时盏注意到他手里的安眠药是米氮平,不是她平时吃的氯硝/西泮,他吃的这种效果很猛。
她示意:“这种我只要一片。”
“好。”
他倒出六片,在她手心放一片后,剩下五片一口气仰头放嘴里。
时盏:“......”
这是要安眠还是要自杀?
闻时礼又回到房间,可能喝水去了,重新出来关房门时发现时盏还杵在门口,于是又好脾气地笑着:“怎么嘛,不肯回去睡阿?还是想跟我一块儿睡?”
时盏掌心躺着那片米氮平。
她思索片刻,认真道:“...要是你半夜死掉,我会有责任么?”
这话直接把闻时礼问笑了,他说:“几颗安眠药不至于吃死人的,吃少了对我没效,你再磨蹭的话,我只能理解你并不想睡,而是...想和我干点别的?”
时盏:“实在不必,我这就走。”
说完转身就走,闻时礼就靠在门沿上,目送她回到房间关上门。
此时此刻——
男人眼底星河流淌,长夜永存。
第96章 九万95 深情戏码。
Chapter94
半夜。
时盏在自梦里惊醒, 带着未名的警觉感。
天色漆黑,窗外一览无余的暗色。即便窗帘拉开,也窥不到一丝亮光, 只能借着昏淡月色, 看着空中那些冬季光秃秃的枝亚。
能隐约听见风声,时盏渴得厉害, 可惜这房间里没有水。
她赤脚沾地,摸到不合脚的男士拖鞋穿上。
时盏轻脚下楼, 意识尚未完全回旋, 多少有点糊涂, 到达一层也不知道, 只发现脚下还有楼梯可走,便一直往下。
直到负一层。
这里暗得可怕, 整层只有两盏工艺雕花壁灯,散发着可怜的暗黄光线。
厨房在哪?
时盏停在楼梯口,看着黑无尽头的走廊。
混沌间, 突然听见某处传来异声。——难以形容的声响,有什么在摩擦着地面, 哗啦直响, 很沉重的样子, 窸窸窣窣的, 又有若有若无某种动物的呜咽声。
非常小的动静, 却因这廊道过于的静, 所以在无形中被放大。
什么东西?
鬼使神差地, 时盏抬脚,缓缓朝着声源处一步一步移动。
近了。
越来越近。
数米后,时盏停在一扇地下室的门前, 厚重的樱桃红实木门,复刻繁复花纹,借着旁边的壁灯光线,隐约看见银色门把上,刻着一个字。
——“禁”。
手指抚上去,感受到凹凸不平的刻痕。
里面响动不停。
时盏贴进门口,转脸,把一边耳朵贴在冷冰冰的门上。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被勾起好奇心的时盏,决定打开面前这扇门探个究竟,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发出动静的,那就是活的。
口里愈发口干舌燥,仿佛在催促她:快点,打开它。
时盏维持着平静脸色。
她不再附在门上听,而是直接握住门把,试探性地往往下一压,发现并没有反锁。
就在时盏马上快要将那门打开的时候,后方袭来一阵风,带来独属于男人的黑暗气息,浑身一暖,她牢牢卷进一个温热怀抱。
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时盏近乎想要尖叫,但终究还是强行忍住了。
心脏突突突地加快。
时盏被抵在门上,凉凉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握住她手腕,温柔地将她带离门把手,耳边响起闻时礼低欲的哑嗓:“在找我么,嗯?”
“......”时盏皱了眉,脸色不太好看,“放开我。”
男人不情不愿地松手。
时盏当下转身,正对他。
闻时礼单手撑在她耳边,形成一个壁咚的姿势,时盏置身在他亲手织就的一方暧昧里,思绪有点儿迟滞。
尽管再迟滞,她仍由足够的理智:“门里面是什么?”
“狗。”
“狗?”
她重复他的字眼,语调里全是质疑,显然不太买账他给出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