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6
时盏接到温橘电话的时候, 在早晨七点多。
那会她在洗漱。
再过半小时就是她出门前往剧组的时间,一般来说,温橘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她吐掉口里的泡沫, 漱口, 拿着手机走出浴室。
时盏接起电话,说:“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
温橘说:“姐姐, 大事不好了!”
时盏一怔,“什么?”她拿着手机来到桌前坐下, 放缓口气, “你不要着急, 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她听到温橘的哭音, 温橘说:“剧组财务那边刚刚通知我,说共管账户里的资金被冻结, 拨不出钱来。”
共管账户是投资方那边设立的专门用以剧组资金花费的账户,里面实打实的,有沉杨说的两个亿。
时盏心里咯噔一下, 问:“原因呢?”
温橘说:“就是没给我说原因阿,怎么问都不说, 只是让我联系你就行了。”
时盏一时没有说话。
握着手机静了许久, 可能有好几分钟, 温橘在那边说:“...姐姐?你听到了吗。”
时盏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 时盏说:“我知道了, 先这样。”
时盏挂断电话, 坐在安静无比的酒店房间里, 两分钟后,第一反应就是她需要给沉杨打电话,问问具体什么情况。
在通讯录里翻到沉杨, 时盏拨通号码。
第一遍,无人接听。
......
第二遍,无人接听。
......
第三遍,依旧无人接听。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机械女音不停地在重复。
时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个问题得越快解决越好,否则剧组只能全面宣布罢工。如果用她自己的钱来维持的话......剧组上百号人的衣食住行,各种场景费,道具费,群演费,后期高昂的片酬费等等,都不是她一人能撑下来的。
时盏深深呼吸两口气,然后起身换了衣服,化了个淡妆后,拎上包出门。
在电梯里时,时盏给温橘发了条微信:【你联系魏副导让他正常拍摄,我去趟沉杨公司问问具体什么情况。】
很快,温橘秒回:【好,了解!】
时盏到酒店车库里取了车,在导航上定位沉杨公司的具体位置,发现从影视城过去很远,开车都要四个小时。
时盏靠在路边抽了根烟,才正式出发。她昨晚睡眠质量相当差,现在脑子昏沉沉的,必须得抽根烟清醒一下。
临近中午十二点的时间,白色法拉利停在沉杨公司楼下。
时盏下车时脚步有些虚浮,没吃早饭,又一口气开了这么久的车,她的身体不太吃得消。
时盏手撑着车门休息了一会儿,休息的那十分钟里她又抽了一根烟。她在想,是不是沉杨冻结的资金,他后悔了?还是觉得《暗愿》注定血扑怕亏本?
阳光在头顶正上方,时盏在光里眯了眯眼,却觉得有些冷,也许是不安。
一根烟抽完,时盏周围的烟雾渐渐散去,她抬脚走向公司正大门。
时盏对前台小姐说:“你好,我要见沉总。”
前台小姐说:“您有预约吗?”
时盏说:“没有。”
前台小姐立马露出公式化的歉意笑容,说:“没有预约不能见哦,沉总很忙。”
时盏没有离开的意思,说:“我有急事。”
前台小姐满脸了然,说:“每个人都说自己有急事,但是确实很抱歉。”
此时,另外一个前台走过来,看了看时盏,说:“您是时盏小姐么?”
时盏说:“我是。”
那前台立马朝时盏露出甜美笑容,说:“您跟我来,我带您上去。”
时盏忽略前者的惊讶表情,淡淡说句谢谢后,就跟着后者来到电梯层。
她被带到专用电梯,前台小姐没有跟她一起进电梯,只是告诉她,16层左转就是沉总办公室。
时盏点点头,示意清楚。
16层。
时盏踏出电梯,周围安静得出奇。
一般来说,沉杨这样级别的总裁办公室外都有秘书台。这里也有,不过秘书台上没有秘书,只摆放着电脑和插着凌乱资料的文件筐。
办公室的门没关,有一条缝。
时盏推门进去,首先看见黑色的办公桌,桌前没有坐人,然后是那扇山水画屏风,她先前来过一次,所以对这里有印象,她知道屏风后面是专用的休息室。
时盏来到屏风前,看着上方浓墨重彩的青山,说:“沉杨,你在里面吗?”
刚问完。
一只温凉大手自屏风后伸出来,猛地将她拽住。
“——”
什么情况!
时盏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拽得失衡,顺着那股力量栽去。然后——
砸进一个滚烫的胸膛。
雪松香拂鼻而来,掀起心底千层浪。
时盏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牢牢实实地压趴在闻靳深身上。他躺在长沙发上,手分别搭在她臀上和腰部,眼神慵懒玩味地正瞧着她,表情很有几分似笑而非的味道。
“等你好久了。盏盏。”
温度在蔓延。
氛围往奇怪的方向攀升去。
时盏几乎从男人身上弹起的。不过这一次的挣脱出人意料的顺利,她站到地上,低头看着姿态慵散躺着的闻靳深。时盏说:“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说了么?”闻靳深将手枕在脑后去,好整以暇地说:“我在等你。”
时盏四顾一圈,也没发现沉杨的身影。
“沉杨呢?”
听她这么问,闻靳深不屑地笑了一下。
旋即,闻靳深微微偏头看她,他现在位于下方,可视线全是居高临下的审视。他说:“盏盏,这事儿呢,你得跟我谈。”
时盏安静下来。
他的话令她清醒,清醒的意识到他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温和耐心的闻靳深,变成了另外一个擅长玩弄手段的男人。
......又好像没变,毕竟两人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就领略过他的强势,曾令她一度崩溃,凡事以他的规矩为规矩,以他的准则为准则,他要她按照他想要的样子活。——这一次的区别在于,他不要她做任何改变,他只要她回去。
“是你,对么。”
时盏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蜷紧,掌心冒出薄汗。
闻靳深将自己的卑鄙坦诚为另一种的光明磊落,他笑笑,温柔地笑着告诉她:“是我,所以现在——”他拍拍自己的腿,“你是选择我,还是选择放弃电影?”
《暗愿》筹备多月,每一项进程都由时盏亲自经手,剧本,演员筹备,剧组组成等等,大小繁琐,其中劳累程度实在难言。
让她一下放弃准备已久的心血,时盏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时盏低头,看了眼那双包裹在西装裤里的男人长腿。她轻轻问:“闻靳深,你这是想要潜规则我。”
拿资金逼她就范,像极娱乐圈里的乱象。
闻靳深毫不遮掩自己的欲望,他说:“昨晚我告诉过你,想和我两清,你想都别想。”
此时此刻,时盏才明白,他昨晚说的那句“那我们就来玩玩成年人间的感情游戏。”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只能算一半潜规则吧。”
闻靳深长腿落地坐起身来,单边手肘搁在膝上,另一只手拿过面前茶几上的烟盒,“你也可以当做旧情复燃。”
“......”
哪来的情。
点烟的时候,闻靳深眼风一扬,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咬着烟头含糊不清地问:“你还要考虑多久?”
时盏四肢冰凉,凉到骨血里。
冷静会,时盏说:“就不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闻靳深从唇间取下烟,夹在指间,腾空一只手拉时盏一把,将她正正好好地拉坐在他的腿上。
时盏被迫侧对他坐下,双膝并得极拢显得有些紧张,她想要挣扎起身,男人手臂自后方伸来一把坤住她的腰身,得寸进尺地将她重重一抱,拉拽得离自己更近。
滋啦——
上好的旗袍布料和西装裤摩擦的声音。
时盏坐在他怀里的尽头。
就在她坐过去的两秒后,闻靳深抽一口烟,徐徐吐出时直接起来了。
时盏脸腾地红了。
但是面上,她还是维持着面无表情。
香烟四溢,尼古丁在空气里蔓延的同时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他靠近她,亲了亲她的耳垂,说:“你走的怎么会是独木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