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盏说没事,然后起身。
白时不放心她一人回去,执意要将她送到酒店楼下,时盏没有拒绝,她太累了,累得只想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二十分钟后,时盏在酒店楼下和白时话别。
在乘电梯时,手机响了。
时盏从包里取出手机,低脸一看,闻靳深打来的。
看着澳洲二字,时盏心中倏地升出一种无奈感,她现在真的......很想抱一抱他,告诉他,她今天受委屈了。
但这不切实际,他不在眼前。
那通电话一直响到最后,时盏也没有接。
她怕,怕一接起来就控制不住泪水。
明明自己不该这般软弱。
这点委屈又算什么。
刷卡进门时,手机再次响起。
她还是没有接。
闻靳深就像是铁心要打到她接为止似的,一直在打,出于无奈,时盏收拾好心绪深深呼吸两口后,点了接听,将手机放在耳边。
“盏盏?”
“嗯。”
熟悉的男音带着点关心和担心:“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
确实有事。
时盏没打算诉苦流泪,但听见他声音那一刻起,不受控地抬手捂住嘴巴,用极为压抑的声音低低说:“我没事。”
闻靳深沉默两秒:“盏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眼泪开始泛滥,时盏却不允许其留下,微微仰头兜着泪:“你什么时候回来?”声音里有她不自知的哽咽。
“马上。”他说,“我马上坐最近的航班回来,等我。”
时盏微不可闻地嗯一声,匆匆挂断电话后,正好屏幕上弹进来一条短信。
【劝你尽快打掉孩子,远离靳深。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提醒,连警告都算不上,你要是再不知好歹,我会用我的方式教你该怎么样做人。】
原来是温华。
第83章 九万82 似有一万公顷温柔
Chapter82
时盏浑浑噩噩做一整晚的噩梦。
梦里面, 有无边无尽的黑暗渊薮,和千万只正朝上伸着的干枯人手,仿佛要将她一起拉下去。
第二天一醒来, 时盏两边眼圈下青灰明显,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疲倦毛躁感。简单洗漱后,连妆都懒得上, 素面朝天地出门。
在酒店门口和温橘会和,温橘一见到她惊讶无比:“姐姐你昨晚熬通宵了阿?”
“也不是。”可能是没睡好的原因, 时盏的声音也有点哑, “就是睡眠质量不太好。”
温橘凑近她的脸:“你没事儿吧姐姐, 你眼睛里全是血丝, 整个人都好憔悴。”
时盏浮出一抹淡笑,还是在说没事。
憔悴吗。她早上照镜子的时候看了自己, 也知道满脸憔悴,可她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活该, 偏偏要和温华斗到底,不是活该是什么。
到达剧组后。
陆续也有其他人来关心时盏, 发现她的脸色非常不对劲。
时盏抽空回到休息室里, 让温橘叫来化妆师给自己上个有气色的淡妆, 她不想让自己的状态影响到剧组其他人员。
化妆师Linda手法轻柔, 上妆时令时盏几度要睡过去。
混沌间。
时盏浑身一颤, 惊醒似的喊了声闻靳深。
“哎哟......”Linda吓掉手里的化妆刷, 重新捡起来, “时导你怎么啦,在喊你那个分手的前男友哦?”
时盏重新闭上眼,不愿意提及:“你继续吧。”
面前化妆镜周围一圈LED小灯, 照得人脸上情绪明显,时盏不愿去看镜中自己,她知道,自己眼中一定有着难以言说的思念。
不然,昨晚也不会问出那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等我。”
他这样回答的。
在接下来的上妆时间,Linda主动和她搭话:“说实话,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会和闻公子分手,他那么有颜多金,也不像那些圈内富二代似的胡乱搞关系。”
“......”时盏脑海里浮出男人的清黑眉眼,“如果是你的话,Linda,万一在一起时他并不在意你关心你,你也能和他继续下去?”
“没有如果。”Linda口气里尽是惋惜,“能待在那样的男人身边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爱不爱的,愿意公开承认真的非常可了,要是再要求他满身心爱一个人,就有点儿——”
Linda倏地闭嘴,小心窥着时盏脸色。
时盏笑笑,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她知道,要是再要求他的爱,就真的不知好歹了。
其他女人能待在他身边就心满意足,她不一样,她贪得很,想要的太多,要他的人,心,还有满腔的爱意。
那段时间。
当时盏清晰地意识到他没法儿给更多的时候,便毅然决然地离开,并且提醒自己,他不是和自己同一世界的人。
Linda见她没生气,继续用话语拉回她的思绪。
“要说我阿,你真得想办法把他追回来。”Linda用刷子蘸着散粉往她脸颊上,“你想想看,他真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画面,你能忍?”
听到这话,时盏的手指绞在一起,她想到林初娆,闻靳深会像当初对她一样,温柔地拉林初娆的手,亲吻她的唇或者是任何一处肌肤,然后在床笫缱绻间说声我爱你。
咔哒一声脆响,时盏竟然生生折断自己的指甲。
不算太长的食指指甲,却因为时盏过于用力,折断在掌心,伤到肉部渗出丝丝鲜血。
Linda哎哟一声,忙扯过卫生纸:“你看看你,居然这么不舍得,那当初他甩你的时候,你就该不遗余力地挽留的呀!”
“......”
抱歉,他才是被甩的一方。
时盏漫不经心地擦着指甲边缘的鲜血,没有作解释,她当初提分手的时候,就想到今天这种局面,不论谁提起她和闻靳深,都会觉得她是被玩腻甩掉的那方。
今天这种感觉。
是什么?
占有欲。爱。
哪一种?
时盏分不清,索性不再想,收拾好情绪离开休息室,重新集中精力投身到现场拍摄中。
今天白时没有到片场来,时盏昨天半夜给他发微信要他今天休息,以他现在的面部状态,打再厚的遮瑕也盖不住肿胀,只得休息一天看情况。
结束一天的拍摄。
时盏已精疲力竭,眼里装着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疲态。
现在凌晨一点多。
街道无人,四下安静。
温橘最近被智齿折磨得痛不欲生,下午就请假去医院了。时盏独身行走在月色深浓的街道上,两旁全是红砖绿瓦,偶尔有几颗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间渗着斑驳光点。
她踩过那些光点,不经意抬眸,霎时愣住。
——暂停键。
周围完全沉寂下去,视线里,数米开外的一颗梧桐树下,闻靳深一身黑西装,身姿挺拔,单手插包,脚下踩着与她同一片光点,眉眼如山河月色,也携裹着风尘疲倦。
可归根结底,他在任何时刻都好看得令人发指。
时盏能完全记得那天的点点滴滴。
是她,是她先奔向他的。
两人在昏暗的月色下对视,数秒后,时盏提起沉重的脚,开始小跑着奔向他,奔跑途中手包掉了也顾不上捡。
满脑子一个念头。
奔向他。
抱他。
紧紧抱他。
那晚夜色真的很浓,浓到男人朝她张开双臂展开怀抱时,美好得如精描的画卷,给万物都渡上一种惹人生怜的慈悲。
他是她的活佛,那一刻,只为渡她而来。
一眼看去。
闻靳深的眉眼里似有一万公顷温柔,洒满这个夏夜。
越来越近了。
十步。
七步。
三步。
......
最后一步。
时盏几乎是重重撞进男人怀里的,感到他微微踉跄地后退一步,然后站稳,鼻息瞬间被雪松香充盈,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