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什么故意打扰我。”陆淮予目光瞥见她合上的速写本,“不画画了?”
简卿含着奶奶的鼻音嗯了一声,“胳膊酸。都怪你。”
陆淮予漆黑一团的眼眸盯着她,笑了笑,声音低低沉沉,携着低哑撩人的磁性,“那我们做些别的?嗯?”
简卿对上他的眼睛,不自觉地闪躲,移开视线,脸颊微微泛红,“做什么?”
陆淮予合上电脑,推开椅子,拉她起来,淡淡道:“躺床上去。”
“......”
简卿愣了一瞬,半推半就地顺着他的力道动作,感受到男人的手按在她的后背,将她往床上压。
她趴在床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呼吸不由一窒,心脏扑通扑通地跳,顿时紧张慌乱,语无伦次起来,“我、我还没准备好。”
陆淮予慢条斯理地挽起衣服袖口,挑了挑眉,轻轻笑道:“想什么呢?我帮你按摩。”
第70章 有人在等她。
简卿想的确实是少儿不宜的东西。
她一阵的窘迫, 把脸埋进被子里装死。
“那你按吧。”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简卿趴在床上,听见一声轻笑。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男人的手伸上她的后枕, 掌心温热而干燥。
指腹来回揉捏她颈部的肌肉和经脉, 一圈一圈打着转,力道适中。
她忍不住地哼唧出声, 然后很快意识到不对, 收了声。
枕部按摩结束以后,陆淮予的手顺着颈部向下,在她的肩头,肩胛骨处揉捏,放松她的肌肉。
指尖掠过她锁骨凹陷处, 痒痒麻麻。
当他的触碰到她的侧腰时, 简卿条件反射的一缩,浑身颤抖, 很努力咬牙, 才让自己的声音不从齿间溢出。
陆淮予停下动作,掌心覆在她的腰上,确认地问:“不喜欢按这里吗?”
他的声音低哑徐徐, 嗓子眼里含着小砂砾似的。
“......”
简卿也没想到自己腰部会这么敏感。
明明陆淮予说是按摩就是按摩, 没有一点的逾越行为,但还是被他撩拨的有些口干舌燥。
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绯红, 而后摇了摇头,温温吞吞地说:“没事,你继续吧。”
陆淮予闻言,才继续动作,掌根在她腰上轻柔缓慢的回旋按揉。
不得不承认, 陆淮予在按摩手法上相当的专业,许是学医的缘故,对人体的肌肉骨骼经脉了如指掌,也知道怎么样能让她舒服,缓解肌肉酸痛。
按摩到最后是整个背部,他的手掌顺着脊椎,一路往下推,在尾椎骨的位置停下。
来回七八下。
简卿被他按得晕乎乎的,感觉有些缺氧。
注意力全然集中在背上的一双手上。
一开始的敏感和不适应结束以后,简卿渐渐放松,享受来自他的按摩。
不知道他按了多久,直到按摩终于结束,陆淮予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
“这位客人,请问您还满意吗?”他玩笑道。
简卿手肘撑着床坐起来,伸手将额前散乱的头发拨回到耳后,以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羞赧,然后才仰起脸看向他。
她动了动脖子和后背,感觉肌肉的酸痛确实得到了缓解,舒服了许多。
“很满意。”简卿一时嘴快,多说了一句,“下次还点你。”
陆淮予挑了挑眉,懒懒散散地问:“那我是不是该拿我的报酬了?”
简卿一愣,“你想要什么报酬?”
陆淮予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看,漆黑一团的眸子里倒影出她的脸,仿佛缀着银河星光。
简卿半天没等到答案,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眸子。
下一秒。
陆淮予倾身靠近。
她来不及眨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感觉到柔软的唇瓣覆上她的。
铺天盖地的薄荷香占据她的感官。
他的吻像是羽毛一样轻,浅尝辄止。
一点点的招惹与勾引。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简卿自然而然地张开了嘴。
像是发放了准许他攻城略地的通行证。
轻盈的窗纱被风微微吹起,又缓慢落下。
窗外的浮云也停了下来,时间在这一瞬仿佛停滞。
缱绻纠缠的亲吻结束以后,简卿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软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他的怀里。
耳畔传来陆淮予低低沉沉的轻笑,“报酬我收到了。”
“......”
脸颊一路红到了耳后根。
简卿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不肯出来。
好烦啊。
这男人真是太知道怎么撩她了。
付完报酬以后,简卿直接裹着被子装睡,假装无事发生。
陆淮予好笑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把灯关了,也跟着一起睡觉。
-
六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刚刚微微亮。
简卿还在沉沉睡梦里,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她。
“简卿,醒醒。”
简卿皱了皱眉,被晃醒了,她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了?”
“我们去一趟医院。”陆淮予的表情严肃而凝重。
简卿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清醒了,一言不发地翻身起床。
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什么要去医院。
市立医院被笼罩在一片的晨雾里。
苍凉而寂静。
医院门口卖早点的摊贩刚刚支出摊子,蒸笼冒出袅袅的白气,尚未有顾客光临。
简卿一路沉默地去到住院部。
简宏哲的主治医生已经在ICU门口等着,表情亦是沉重的,他什么也没有说,连病危通知书都没有下的必要。
只是对着简卿摇了摇头,脸上是惋惜和遗憾。
全身穿着防护服的护士从ICU里出来,“谁是简宏哲的女儿?”
“我是。”简卿看向她说。
“他想见你。”护士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好好和你爸爸说说话吧。”
“......”
简卿站在原地有些迈不动道儿。
事到如今,她和简宏哲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陆淮予知道她在想什么,走上前轻拍她的背,低低地说:“不想去可以不去。”
简卿抬起头,对上他漆黑一团的眼睛,仿佛古水无波,心也安定下来。
她跟着护士换上了防护服和消毒工作,通过层层玻璃阻隔,进了ICU。
病床边全是密密麻麻拥挤的设备,吊塔,呼吸机,监护仪,每一台设备都在运转。
简卿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认不出躺在病床上的人。
简宏哲面色惨白的可怕,半睁着眼睛,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呆滞地盯着一个点看。
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的管子,光看着就觉得痛苦。
直到简卿走到他的视线范围里,简宏哲才像是有反应了似的,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简卿沉默地和他对望。
简宏哲放在床边的手动了动,食指上检测血氧仪的夹子掉落,血氧仪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他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艰难缓慢地伸出手,好像是想去拉简卿的手。
简卿一动不动,不曾上前一步,视线冷漠地看着他。
简宏哲满是褶皱的眼睛里,渗出点点的水渍,像是一头垂垂老死的老黄牛。
他隔着氧气面罩,哑着嗓子,说一个字歇一下的,“阿卿——”
“是爸、爸做错了。”
好像是人死之前,回顾自己这一生之后,突然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