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弦星已经维持不住坐姿,屁股都半离开座椅往一旁侧着,偏偏脑袋还掩耳盗铃似的看向窗外。
就在这时,车体忽然一个摇摆,季弦星觉得自己像是在坐云霄飞车,整个人都要被甩了出去。
她被晃的整个人发懵,胡乱中脑袋磕到了某处,她还没来得及喊疼,便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一声几不可查的闷哼。
那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从深海里仍了一颗石子,表面风平浪静,可深处激起的一层层浪花挠的人心痒痒。
让季弦星一时间忘记了疼。
与此同时,她觉得自己的背靠近了一处温暖里,结实且有力度。季弦星忽然心灵福至般明白了什么——
她在钟熠的怀里啊!!!
季弦星脊背不自觉的绷直,随着车子的摇晃,她的背一会儿微微悬空,一会儿落入那坚实的怀抱里,起伏间她甚至听到了衣服布料在轻轻摩擦的声音。
这个声音强有力的刺激着她的大脑,勾起了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存在的羞耻心。而同时,一道若有似无的香气传到她的鼻息里。像是阳光吹佛,又像是夹杂着些山间清泉的味道,温暖和干净。
那味道很微弱,如果不是离得这样近,几乎闻不到。
被他的气息和温度紧紧包裹着,季弦星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着,脸瞬间发烫。
她看不到,但也知道现在的脸一定红的不像话,甚至已经红到了耳根。
季弦星觉得自己应该马上离开这个意外的怀抱,可是却又舍不得。她像一个小偷似的,寻求片刻的喜悦,等待着下一秒的人赃并获。
“抱歉,钟先生……”司机歉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这才回过神来,车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恢复了平稳。
而她,还半躺在钟熠怀里。
钟熠看了眼后视镜,用眼神示意司机没关系。同时一手轻拍了下小姑娘的肩,慢慢的将她扶正。
季弦星觉得自己的肩膀和后背被他碰到的地方,都灼热滚烫着。那热气一点点蔓延,让她全身都可是发热。
她实在是受不了,打开身侧的车窗,将脸埋进了掌心里。
风将她的长发吹散,轻扫到了钟熠的脸上。
一阵好闻的清香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尖,钟熠觉得有些发痒的侧了下头,目光却又往旁边的人身上定了几秒。
他眉头微蹙了下,电话那里的人说了句什么,他才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事。”
又过了几秒,钟熠面色不变可是声音越发的淡,仔细听那是齐齐站起的细密密刀尖,泛着寒光,“告诉她我没时间,让她亲自过来和我谈。”
电话结束后,车子里再次恢复安静。
季弦星脸仍在发着烫,背对着人不敢回头。可心里又记挂着刚刚的那通电话里的内容,想窥探个一二。
正在想着怎么旁敲侧击一下,那人却忽然开了口。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淡,却又带着些难以察觉的低哄,“说你两句就生气了?”
季弦星轻眨了下眼睛,仍是没有回头,不答反问道:“怎么开的这辆车啊?”
那辆宾利可是他的心头好,是当年他在临城分公司上任后赚的第一桶金买下的,后来又搞到了那个牛逼哄哄的车牌,他喜欢的不行。
当时还带着她出去兜了一圈风,原本温和谦虚的他在那一刻嚣张肆意的不行。窗外的风声和她的心跳声混合在一起,是她少女时代第一次的心动。
季弦星吞咽了下喉咙,心里警告着他——如果你敢说你是怕被媒体再次拍到乱写,怕那个小明星难过,你就……你就死定了!
没等到回答,季弦星的心有些发沉,她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恶狠狠的看着面对的人,眼底像是藏着小火苗。
只不过火苗还未来得及燃烧,怀里便忽然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淡粉色礼盒,季弦星愣了下,钟熠似乎有些无奈,“打开看看。”
季弦星依言打开,精美的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条手链。五颗小巧精致的六芒星中间用细钻连接点缀着,中间出又垂落了一颗小小的圆球,熠熠生辉的像是群星围绕。
她的心忽然一紧,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抬起头来。满脑子都是——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默许了什么。
“你这小孩,真不禁说。”钟熠轻垂着眸子,一直观察着她。见她收到礼物也没明显的高兴,反而眉头时不时的轻皱,表情看起来还挺沉重,一时间觉得头疼,只以为她还在为刚刚说她两句而生气。
原本以为这次出差,也就去个三四天,但没成想中间出了点问题。在城市之间来回穿梭着,就是连睡觉都几乎是在赶路时随便补几个小时。等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整个国庆都过完了。
小姑娘一个人在江城,平时不回去,一般逢年过节如果他有时间,都是两个人一块过或者把人带回老宅。如果中间出什么事,他也会习惯性的和小孩说一声,但这次实在是没来得及。
回国前,想起她和自己要礼物,平时出差也会遇到点好玩的给她带。有的时候路边小玩意,有的时候是特产美食,但是这次总有些不一样。
一想到小东西在江城一个人无亲无故的,还莫名被他“放了鸽子”一个人过节,就觉得怪可怜的。这礼物就多少有了点道歉的意思,他问了身边好多人,甚至还问了一最近交了小女朋的一哥们儿。
那哥们上来就调侃他,是不是也看上哪个没毕业的小姑娘,要向他取经。
钟熠笑骂着让他滚蛋,别以为谁都像他一样畜生。
但最后,到底还是听取了那畜生的建议,买了条手链。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效果微乎其微。
“行了,你以后想喝就喝。”他做出让步,“不过不许和陌生人,去之前把位置发给我或者李项明,结束以后也一样,让人去接你。”
“做你助理真惨,什么都要管。”季弦星轻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绪,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他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
她猜,一定是在忙着处理热搜那件事。可却又怀有什么希冀,希望听到不太一样的答案。
钟熠浅笑的看着她,拖腔带调道:“以后可不能让我家星星做领导,能把手下员工累死。”
季弦星有些不服气,一脸“我还能有你‘资本家’么”的表情看着他,讲道理你刚刚连“接小孩”这种事都要叫你助理去做。
钟熠像是没看懂,继续道:“李项明陪我出差了半个月,才下飞机,就让人家好好休息一天吧。”
季弦星抓到了重点,眼睛微微睁大有点诧异的看着他,“你才下飞机?”
“不然我干什么开这辆车出来?”钟熠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十几个小时前才订好的飞机,让老张来接我。”
——他才下的飞机。
——一下飞机就来找我了。
——还给我带了很好看的礼物。
季弦星将他这句话的意思进行一一拆分,得到的答案让她的心酸酸胀胀的,有些情绪像是要冲出血液,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
可过了几秒,她又回过神来,忍不住问,“但是那个照片怎么回事啊?”
她有些警觉的看着对面的人。
老男人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你不会悄悄练了什么分|身术吧?
几个小时前和小明星玩的快快乐乐,然后又赶场似的换车换衣服跑过来接我。
钟熠只用了几秒便想明白了她说的什么照片,东西被挂在了网上那么久,她看不到才难。
“是几个月前的一次商务酒会。”钟熠说起这事,语气有些淡,颇有些山雨欲来的架势,过了几秒他又有些玩味的轻笑了下,“没想到还有人敢拿我炒作。”
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呢,像是风雨初霁天光乍现,又像是剧烈海啸后的风平浪静,季弦星嘴角止不住上扬。
在看着手里众星追太阳的手链,心里更是美翻了。之前那点怨气啊早就被忘到了一边,甚至还能抽空检讨自己一下刚刚是不是有点任性。
他大概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好像比之前瘦了。虽然依旧帅气斐然,可眉宇间却隐隐透露出疲惫。
就这样还一下飞机就带她去吃饭,还要担心她是不是会喝酒出事 ,好像真的有点不应该。
季弦星轻戳了下他的小臂,有些不自然道:“我刚刚没有喝酒。”
而钟熠却以为她这忽然间的乖顺示好,只是怕他告诉她的家人。他垂着眸子,眸光清且淡,过了几秒幽幽道:“你果然更怕你小舅。”
?????
季弦星:“……”
果然是企业级理解。
第3章 我到希望他能包我呢
次日清晨,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床上,暖黄黄的光柔软的床镀上了一层好看温柔的光泽。
季弦星今天上午没课,仍躺在床上没有醒。她大概是觉得有些刺眼,光洁姣好的眉头有些微蹙,睡的不是很安稳。
昨天下午,两个人到了一家餐厅吃饭。季弦星其实之前那点烤肉就已经吃的差不多,而钟熠更是要倒时差长时间的飞行也没什么胃口,两个人随便吃了几口又待了一会便离开。
季弦星这几天心里有事没睡好,此时钟熠回来人也踏实了便想好好的补补觉,就没回宿舍直接回了书苑壹号。
书苑壹号是钟熠的一处房产,在大学城附近。当时知道她考上了江大,便将这套房子临时给她住。钟家原本就是房地产起家,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在哪里有几套房。
钟熠大概是真的把自己当长辈一样的照顾她,几乎事无巨细。甚至怕她因为搬出来住会和同学缺少联系而不合群都想到了,时不时的还会抽查,没事就会问一句,“这段时间住宿舍还是哪里?”
起初她懒的住宿舍,觉得不自在。可是后来季弦星被问得都快PDST了,在功课紧或者考试论文忙不过来,需要天天泡在图书馆的时候,倒也会住宿舍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关,她原本叫不出名字的舍友,在半个学期后,倒也还和她们关系处的不错。
但是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断断续续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没什么逻辑,先是梦到了明媚的天空上却出现了众星捧月,但是她就是知道那不是什么月亮是太阳才对。后来又出现了钟熠送给她的那条手链,他单膝跪地像是在求婚。
梦里,季弦星心头猛跳着,开心激动的不行,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点羞涩。
在众人的目光和祝福中,她刚要伸手。画面忽然一转,女主角抬起了脸,不是别人正是舒薇儿,正笑着说好。
而她在人群中,急的大声的叫喊着“不要过去!钟熠我在这啊!你牵错人了!”,却一句话也喊不出。
只能让人流推着往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步入教堂,宣告着彼此爱的誓言。
季弦星心中骤然一痛,像是有人用一个长满锈的刀子在捅她的心脏,又钝又慢,一点点的划破皮肉缓缓的往里捅,死活折磨着她像是酷刑。
她在梦里挣扎着,觉得全身都在痛,疼的她都要哭了。
婚礼进行曲响起,那把一直在凌迟她的刀终于没入心脏,她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那股绝望的痛感太真实,直接连着灵魂传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捂着胸口,手指轻轻蜷缩着,半天没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季弦星抬手揉了把脸,捞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屏幕随后接过。
“弦星,你还好吧?”朱璇怡有些紧张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季弦星没睡好,头有些疼,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轻揉着额头问,“怎么了,我才睡醒。”
“卧槽你怎么还有心情睡觉啊?!”朱璇怡震惊的咆哮声从耳边响起。
她被吓了一跳,心不疼了,开始心悸了。
季弦星被这一嗓子喊醒了,人也喊烦了,心脏的剧烈跳动让她有些不舒服。她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给你三十秒,再不说出了什么事我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