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映这次在班级里排名第一,在年级段排名第五,却和薛浩言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想想,上次她和薛浩言隔得更远,现在总算是拉近了一点点的距离,也算欣慰。
班主任在班级群里放了文档,这里不仅有全体高二阶段的成绩排名,也有每个班级的成绩排名。
阮映将阶段排名往后拉了拉,赫然看到了倒数第一那个人的名字——蒲驯然。
蒲驯然,总分:0分。
阮映难以置信,简直是大开眼界。
就算是各科的选择题,蒙也能蒙几分吧,他居然考了个总分0分。也是“天才”。
事实上,蒲驯然期末考试的这三天并没有来考试。他生了一场病,在家里躺了两天。
*
这天傍晚,阮映正趴在楼上的床上看综艺,忽而听到楼下有一些声音。
是爷爷奶奶在说话,其中好像还夹杂了别人在回应,回应得显然很少。
阮映开着窗户,探头看了眼,但看不到什么。她的房间是朝南的,楼下就是水果店,所以有时候楼下说话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不一会儿,爷爷就扯着嗓门喊她:“映映,快下楼,你同学来了!”
阮映怔了一下,很惊讶这会儿谁会来找她。
虽然阮映在班级里人缘还算不错,但会来她家找她的除了向凝安就是向凝安了。而阮映刚才还和向凝安聊过天,这家伙这几天都跟严阳在一起呢。严阳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也很不错,在年级段第六。
阮映连忙答应了一声爷爷一声,穿上了一字拖鞋下楼。
在家里她穿得随意,身上是两年前买的一套卡通睡衣,有些褪色了。天气有些热,但又不到开空调的时候,她就把长发绑成了一个丸子固定在脑后,松松垮垮的像个鸡窝头。
还在楼梯上的时候,阮映就问:“谁找我呀?”
不过没有人回答阮映。
阮映到了楼下,只看到爷爷正在给人称水果,并没有看到什么同学。
“爷爷,我同学呢?”阮映问。
爷爷说:“跟你奶奶进去里面洗手了。对了映映,你班主任今天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正准备去厨房的阮映顿住了脚步,问爷爷:“陈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爷爷一脸欣慰笑着说:“你老师说你这个学期末考试全班第一名,她说你表现得很好,让我们不要操心。”
听到这话,阮映也松了一口气。
这几年阮映那么努力用功读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让爷爷奶奶失望。在这个年纪的她,唯一能能够证明自己的事情就是成绩。
班主任对于阮映的情况比较清楚,主要是因为班主任张老师以前是爷爷的学生,所以有时候张老师会主动给爷爷打电话。这要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肯定无形中会有一道巨大的压力,阮映也会有一些压力,但这种压力会转为动力,让她更加努力。
“爷爷,我都考班级第一名了,你是不是要给我什么奖励呀?”适度的撒娇这也是阮映最会的,她自幼就不是缺爱的人,虽然父亲已经过世,但爷爷奶奶给她的爱并不少。
爷爷笑着说:“成啊,你想要什么,爷爷就给你什么?”
正说着,阮映身后响起奶奶的声音:“映映,你这么穿这样就下楼了?”
阮映转过身来,脸上都还带着狡黠的笑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蒲驯然的视线。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同学,竟然会是蒲驯然。
蒲驯然刚洗完手,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拿着纸巾在擦拭。他漆黑的眼睫垂下来,微微垂首,侧脸线条流畅。这人今天一身的黑色装束,倒是衬得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腕异常凝白。
他抬眼看着阮映,礼貌大方地打招呼:“阮映。”
“阮映”这两个字从蒲驯然的嘴里喊出来,阮映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她怀疑蒲驯然是带着什么坏心思。
奶奶见阮映呆呆的,笑说:“怎么啊,你也不跟同学打招呼。”
蒲驯然勾了勾唇,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阮映可能没有想到我会来,太惊喜了吧。”
他倒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阮映拧着眉问。
“奶奶盛情,我做晚辈的也不好扫了老人家的兴致。”蒲驯然低这头继续擦拭自己的手,对阮映说,“不过你倒也不用那么热情迎接。”
阮映很快意识到什么,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风一样地跑回了楼上。
她经过蒲驯然身边的时候,还真的带起了一阵微风,连带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好像是栀子花。
奶奶笑着对蒲驯然说:“这丫头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阿蒲,你来吃块西瓜。”
蒲驯然抬头看了眼消失在楼梯口的裙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第10章 唇印
趁着奶奶在做饭,换好衣服的阮映跑过来小声问:“奶奶,他怎么来我们家了?”
奶奶扯着大嗓门说:“你说阿蒲啊!”
她倒是叫得很亲热的样子。
阮映连忙一把捂住奶奶的嘴巴,让她说话声音小一点。
奶奶笑着说:“我刚才去买心脏药的时候在医院里碰到了阿蒲,我就让他来咱们家里吃饭。”
“他没有拒绝?”
“拒绝什么呀?我直接拉着他就来了。”
“他也好意思来?”
“怎么不好意思,都是认识老邻居了,他还叫我一声奶奶呢。”
阮映想了想,抓住重点:“奶奶你要买药怎么不让我去?自己跑那么大老远!”
奶奶低头切着菜:“就在二医啊,又不远。我看你难得有几天可以放松,我才舍不得使唤你呢。”
阮映心里动容,伸手抱住奶奶,用力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我的奶奶真是仙女!”
“哈哈哈,说什么傻话呢。你去找阿蒲玩一会儿,你们同龄人有话说。”
阮映敷衍地笑了笑,并不觉得自己和蒲驯然会有什么话说。
虽然他们两个人穿开裆裤那会儿的确是有过接触,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早就不认识彼此了。阮映也相信,蒲驯然更不可能会记得她。
厨房在水果店的后面,前面就是水果店。
眼下蒲驯然正坐在收银台前的椅子上,手里似乎翻阅着一本书。
阮映缩在门边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蒲驯然,他微微弓着身子,后颈的棘凸明显,也白得晃人。
这个点正是下班的时候,来水果店买水果的人还不少。爷爷在和别人说笑,蒲驯然则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水果店的电风扇缓缓吹动,将他单薄的短袖贴在身上,他一只手随意放在桌子上,手臂肌肉线条紧实,侧脸冷淡又勾人。
阮映突然觉得从这个角度看,自己似乎不认识蒲驯然了。
有时候总是这样,若是很仔细去看一个人,这个人就会变得特别陌生。再看一眼,又觉得似曾相识。阮映知道大概是自己的大脑重新捕捉对方身上的信息,会让自己更加清晰地认识对方。
一直低着头的蒲驯然将手上的书放在收银台前。阮映认出来,这本所谓的书是她的笔记本。她正想着要不要去拿回来,蒲驯然却突然抬起了头。
他看见她,懒散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阮映的脸颊却有点发烫。刚才下楼的时候她着急,穿着过于清凉,现在她换好了一套日常装束。本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这样看来好像是为了他特意换了似的。
爷爷见阮映站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便招招手:“快来跟你同学说会儿话呀。”
阮映头皮发麻。
她要说什么啊?
来者是客,阮映也没有赶人家走的道理,再怎么说,蒲驯然上次也帮助过她。
阮映只能硬着头皮朝蒲驯然走过去。
爷爷这时候突然问了蒲驯然一句:“孩子,你这次期末考考得怎么样?”
大概,所有的学生都不免会被长辈问到这么一个问题。
阮映突然有些幸灾乐祸,想知道总分零分的蒲驯然会怎么回答。
蒲驯然一脸真诚看着爷爷,说:“这次期末我没去考试。”
爷爷惊讶:“怎么没去考试呢?”
蒲驯然又一脸低落惆怅的样子,可怜兮兮地对爷爷说:“考试当天我发了烧,39.5℃。幸好家里钟点工阿姨来做饭的时候发现了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奶奶刚好从厨房里出来,跟着说:“我今天见到阿蒲的时候,他一个人在输液大厅挂点滴呢,也没有一个人陪着。”
爷爷随即了然,心疼地伸手拍了拍蒲驯然的后背,“孩子,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空常来。”
阮映连忙喊了声:“爷爷!”
爷爷茫然:“怎么了?”
阮映说:“有人来买水果了!”
“买水果就买水果,你大惊小怪些什么。”
这时,一旁的蒲驯然用舌尖顶了一下左腮帮笑了一下,幽幽道:“好啊爷爷,我以后会常来,你可不要嫌弃我。”
刚才被打算思绪的爷爷连忙反应过来:“说什么傻话,爷爷随时欢迎你。”
奶奶也跟着说:“你尽管来,以后放学的时候刚好可以映映一起回来,也有个伴。”
阮映:“……”
她不需要啊啊啊啊。
爷爷去招呼顾客的时候,蒲驯然恢复了一贯的惫懒,扬着眉问阮映:“怎么?不欢迎?”
阮映看着他这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说:“说不上欢迎不欢迎的,我们也不熟。”
“不熟啊,多接触接触就熟了。”
阮映很想怼他一句:谁想跟你熟啊。
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毕竟来者是客,还是奶奶邀请的,她不好那么针对人家。
*
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