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琦怕两方真闹出什么冲突,在中间和稀泥,劝苏一灿:“你先走吧苏老师,篮球队那边我真没空去,你帮我和学校说一声。”
苏一灿也没打算闹事,既然赵琦态度坚决,她便打算走人,结果她刚转过身,小平头一帮人把她一堵,邪里邪气地说:“可以啊老师,这么没把我们兄弟几个放在眼里,圊岗这个地界我罩的,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说着上去就对苏一灿动手动脚,苏一灿反应倒快,退后一步,眼看上来几个男的,抬脚就朝其中一个小伙子踢去,狠声道:“我都没打算找事你们还来劲了?”
小平头一听这话,更加怒火中烧,赵琦吓得上去就拦着几人,回头对苏一灿喊道:“苏老师你先走。”
苏一灿一看寡不敌众,真干起架来自己也占不到便宜,便朝楼道走拽着岑莳就大步离开,走到楼梯口时她不放心回头瞧了一眼,正好看见赵琦被小平头狠狠踢了一脚,踹在地上爬不起来。
苏一灿心口一紧,快速拿出手机对岑莳说:“你赶紧到下面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叫人。”
说着苏一灿便冲下楼打电话,岑莳随苏一灿走到一楼,便看见苏一灿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打给什么人。
岑莳原本跟着她的步伐缓缓慢了下来,转过身又朝楼里原路返回,回到了刚才那个大平台。
大好的机会能和传说中的二中女魔头会一会,小平头本来还准备多和苏一灿相处一会,回头好跟他那些小兄弟吹牛逼,结果被赵琦拦了,一来火把赵琦揍了一顿。
岑莳上去的时候,赵琦瘫坐在地上,鼻子冒血。
小平头他们一看刚才跟着苏一灿的男的又回来了,突然就起了劲,对着岑莳就骂道:“你挺不怕死的,还敢回来?赵琦不经打,哥几个正好缺个练手的。”
说完拳头就朝岑莳抡了过去,岑莳依然站在原地,左手抄在裤兜里,右手突然伸了出来握住了小平头的…头。
薄薄的月光下呈现的就是这么诡异的一步,小平头身高不过一米七,和岑莳悬殊太大,岑莳啥也没干,宽大的手掌就这么握住小平头的脑袋,他便再也无法靠近岑莳一步,甚至任由他胳膊怎么伸都碰不到岑莳,画面着实有些滑稽,旁边一个带耳钉的直接笑喷了。
小平头大怒,甩开岑莳就不要命地朝他冲,岑莳侧了下身子躲过他的攻击,回身就拽住他的胳膊,“嘎哒”一声伴随着小平头的惨叫,所有人都惊了。
岑莳甚至另一只手自始自终都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就这么单手卸了小平头的胳膊,快狠准。
然而诡异的是,下一秒“嘎哒”一声,他又给小平头接了回去,就在小平头松口气之际,再次“嘎哒”一声,胳膊第二次被卸了下来。
此时空气中已经有种逆流的恐怖感,另外两个刚准备上的兄弟纷纷不自觉后退一步,谁也没想到这个一头卷发神情淡漠的男人卸人胳膊跟玩儿似的。
这下小平头疼得怂了,对着岑莳就喊道:“接回去兄弟,快点,帮个忙。”
岑莳面无表情地瞥了眼下巴掉到脖子上的赵琦,声音悠悠地问道:“人我能带走了吗?”
“能…能…”
“待会跟苏老师好好道歉。”
“好,好说,好说。”
“嘎哒”一声,小平头的胳膊归了位,他捂着那只差点废掉的胳膊一脸震惊地盯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中国人不像中国人,外国人不像外国人的大高个。
圊岗这块不良少年扎堆,遇事一般从不报警,直接干架,因此弱肉强食这个生存法则在如此混乱的地区贯彻得十分彻底,既然打不过岑莳,小平头他们便开始给岑莳发起了烟。
还坐在地上的赵琦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分钟还要干架的几人,这会居然一起站在平台边上抽起了烟来,还顺带聊起了圊岗这块晦气的传闻。
赵琦跌跌爬爬从地上站起来,再看向岑莳时,内心充斥着无比崇拜的情怀。
没多会儿,楼下几盏大车灯亮了起来,烂尾楼外面来了几辆车,陆陆续续下来七八个人,小平头叼着烟的手一抖,伸着头往下看:“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平台外面的楼梯上出现了声音,岑莳往那瞟了眼,在苏一灿上来之前踩灭了手中的烟。
苏一灿刚出现,岑莳便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往她身后一站,苏一灿有些诧异地回头对他说:“不是让你找个地方躲一下吗?他们没动你吧?”
岑莳摇了摇头,苏一灿见他没事也顾不得管他。
上去就对着小平头一行人说道:“头一次瞧见有小孩敢称圊岗扛把子,我把孙四哥请来了,让他看看到底谁这么狂。”
话才说完,小平头看了眼岑莳,当即就对着苏一灿双手合十:“我错了,误会误会,刚才不过跟苏老师开场玩笑。”
“……”认错这么快的吗?孙四哥还在后面没上来呢!好歹给片区大佬留点戏份啊。
苏一灿没想到刚才还喊打喊杀的一群人这么快就认怂了,甚至她还没站定半分钟,着实让她有些懵逼,没料到小时候称兄道弟的孙老四现在混得这么好,都让人闻风丧胆到如此地步了?
等孙老四带人上来时,这边矛盾已经解决了,小平头一群人还一口一个夸赞苏老师是辛勤的园丁,如此和谐的氛围看得孙老四一群人也是多脸懵逼。
小平头几人二十岁左右,虽然爱玩但在真正混事的人面前到底还是不敢张狂,主动给苏一灿鞠躬道歉。
本来就对苏一灿带来的大高个有所忌惮,又在孙老四的警告下,屁都不敢再放一下,没一会大家便散了,下楼的时候苏一灿突然想到刚才岑莳没跟着她,他毕竟是温室里的富贵花,估计这种场面见得少,赶忙落后几步走到岑莳身边关心地问了句:“刚才那情况没吓着你吧?”
岑莳垂着视线,嘴角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有点。”
第7章 Chapter 7 我的眼睛不允许我……
苏一灿听说岑莳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略显内疚地说:“早知道就让你在外面等我了,我说过了,我在这片长大的,这种小场面不用慌。”
然后压低声音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赵琦,对岑莳说:“我在这混的时候,刚才那群小孩还在和泥巴玩呢。”
岑莳露出讶异的神色,似笑非笑地撇着她:“那姐现在这职业属于改邪归正了?”
苏一灿大概怕在学生当中影响不好,将食指放在唇边,他们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
到了烂尾楼外面,孙老四喊苏一灿去他酒吧坐坐,苏一灿到底麻烦他带这么多人走了一趟,不好意思拒绝,坐着孙老四的车先把一身破败不堪的赵琦送回家。
临分别时,苏一灿还对赵琦说了句,让他明天到街道篮球场找她。
赵琦本来想找个借口塘塞,猛然看见站在苏一灿身后的岑莳动了几下手腕,话到嘴边收了回去,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他走后,苏一灿带着岑莳上了孙老四兄弟的车,车上还对岑莳吹道:“待会我们去的酒吧在凤溪挺有名的,去那边消费的都是在我们这里混得人模人样的,等会看到孙老四,你就叫他孙哥,以前我们一起穿开裆裤在门口跑的,现在人家混成大哥了,刚才看到没?我才就报了个名字,那群人怂得点头哈腰的。”
岑莳非常配合地点点头:“苏老师人脉挺广的。”
苏一灿笑了笑,表示有她在,万事莫怕。
刚到孙老四的酒吧,好巧不巧一群人瞧见了苏一灿,朝她大喊了一声:“灿姐。”
苏一灿回头一看,是初中时玩过的小伙伴,要说这帮人当年跟她关系还不错,依着苏一灿老爸是校长,整天跟在她后面一口一个灿姐,后来他们父辈在当地搞养殖突然暴富,有段时间特别流行把儿女送出国镀金,这帮人便组团陆续去了澳大利亚读书,有的还在那买了房,但是只要回来碰见苏一灿都会喊她吃饭,苏一灿也很久没碰见他们了,不知道这几人什么时候回的国?
那帮人也热情,非要拉着苏一灿到他们那桌坐,苏一灿难得见到儿时玩伴,心情大好,和岑莳说了声:“都是发小,以前跟着姐混的,走,带你去认识认识。”
几人对岑莳比较陌生,上下打量着他,招呼他喝酒玩骰子,一看这些人就是玩咖,骰子掷得很有一套,几轮下来几乎都是岑莳输,苏一灿怕他时差没倒过来,喝多了不舒服,很仗义地替他带酒。
这些人一看苏一灿这么护着这个小帅哥,不禁问了句:“杜敬霆呢?还以为你们大学毕业就同居了呢,也就放心这么把你一个人丢在凤溪啊?”
苏一灿云淡风轻地说:“分了。”
这几人互相看了眼,没多会他们之间忽然用英文交流起来,都是在国外留学定居多年的,英语说起来像母语毫无障碍,但是对于苏一灿来说基本就无法加入交流了,别说酒吧音乐这么吵,就是安安静静的环境她也不一定能全都听明白,不免觉得有些格格不入,插不上话题的她干脆拿出手机刷了起来。
刚才摇骰子时几人听见岑莳中文说得挺地道,一点老外的口音都没有,虽然长得有混血范儿的,但应该就是个本土帅哥,其中一个戴着黑水鬼的小开直接用英文问了岑莳一句什么。
岑莳靠在沙发靠背上毫无表情地盯着他,没有出声。
苏一灿有些奇怪,她听不懂就算了,岑莳一个美国回来的不可能听不懂啊,但他偏偏一个字都没说,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旁边的富家女笑着给岑莳翻译道:“姜少问你是做什么的?平时开什么车?”
苏一灿有些不爽,问就好好问,故意用英文是几个意思?而且这两个问题明显带着一股子优越感,让人心里不舒服。
岑莳倒是平淡地用中文回道:“什么也不做,没车。”
对面几个男人眼里挂上了一丝不屑,没有人再跟岑莳说话,他们开始聊起了豪车楼盘和股票。
旁边女的跟苏一灿喝酒,岑莳垂着视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却听见几个男人忽然用英文讨论道:“肯定玩完就踹了,当初真看不出来杜一个自命清高的穷小子野心这么大,利用灿舅舅的资源就这么闯出头了,也是厉害,再看灿,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
另一个男人感慨道:“还记得高中那会,老廖咱们几个哪个不想睡她,当时要真睡了,就她这身材保不准我能娶回家多玩几年,哪舍得踹了。”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哄笑声,道:“你特么少来,你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除了这句,前面全是用英文交流的。
岑莳的手背上还裹着纱布,垂着视线手指滑过酒杯边缘,侧眸看向苏一灿,苏一灿原本在跟旁边女的说话,见岑莳端起酒杯看向她,瞬时夺过他手上的酒对他说:“你少喝点,你手上不还有伤吗?”
对面几人见苏一灿还挺体贴小帅哥,姜少又用英文嘀咕道:“混得不咋地,还找个吃软饭的。”
话语中满是讽刺,岑莳夹了个冰块往酒杯里一扔,洋酒立马溅了出来洒到了姜少放在旁边的手机上,姜少也没给苏一灿面子,瞪了岑莳一眼说道:“小伙子注意点。”
就在这时孙老四喊苏一灿过去喝杯酒,苏一灿虽然没在意这些人一直在说什么,不过明明都是中国人,坐在一起还故意装个逼说英文,难免让苏一灿不太舒服,而且他们说的那些生意股票和她现在的生活早已不是一个圈子了,她借机就想带着岑莳走人。
不料岑莳语气平和地对她说:“你去吧,我又不能喝酒,在这坐会。”
苏一灿想想也是,带岑莳过去不喝酒有些不给孙老四面子,还不如把他留在这,于是对他说了句:“那你坐会,我一会过来找你。”
岑莳面上挂着笑意:“好。”
然而苏一灿刚走,岑莳的表情就冷了下来,那双干净的褐色眼眸里顿时酝酿着几丝轻慢的味道。
姜少一行人见苏一灿不在了,想捉弄捉弄岑莳,知道他受伤不能喝酒,还故意找他玩骰子,嘴里说着:“小兄弟,玩几把,别怕啊,灿姐又不在,男人有点男人样。”
岑莳慢悠悠地回了句:“随便。”
几人一看小伙子上钩挺快,立马将桌上的酒杯全部满上,倒了纯的不加饮料,姜少对旁边那个微胖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让他来摇,显然这人属于他们当中比较会玩的。
令人诧异的是,几轮下来,刚才明明一次都没赢过的岑莳,现在反过来把把都赢了对面,甚至一度让他们怀疑这骰子是不是有鬼?
微胖男一连喝了五六杯,有点扛不住了,张口说道:“兄弟,见了鬼了?”
岑莳倒是一脸无辜的表情,还好心建议道:“要么我们换一副?”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微胖男感觉不踏实,立马同意换一副骰子,然而换完后结果还是一样。
本来苏一灿还怕姜少那几人会劝岑莳酒,老远看过去,岑莳也没动杯子,便放下心来没再注意他。
微胖男也算在国内外玩过不少场子的,有些东西见得多了自然懂些门道,到这时,他突然说不玩了,姜少说了他一句:“怎么回事啊马彬?”
那叫马彬的微胖男压低声音对姜少说:“不太对劲,你没看到这个小子一会平摇一会竖摇吗?我以前在澳门看过人这么玩,平摇骰子平行滚动数字不容易变,竖摇出大几率高,但这不是绝对的,他能把把都赢不失手,除非能记住每个骰子的数还能把握好每一次摇的力度,一般人搞不来这个,除非经过专业训练。”
姜少有些吃惊:“不可能吧?”
“谁知道啊,反正我不玩了。”
姜少他们心里不痛快,干脆换了一种更恶心人的玩法。
他们叫一群小姐姐过来玩,约莫有七个人,然后让服务生给他们换了一堆现金过来,每个男的给这些小姐姐一人发了一万小费,也就是在场的男士每个人现掏七万块钱出来。
对于这些不差钱的男人来说,拿个大几万出来奚落人就跟玩一样随意,卡包里只有岑莳没出手,微胖男假装热络地搂着岑莳的肩说:“别害羞啊,出来玩放开点,兄弟们意思都到了,你也跟上啊,美女们都等着你呢?”
说得好像在劝岑莳出手,话里话外都在挤兑他拿不出钱,姜少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意插了一句:“身上钱不够问灿姐要啊,我们灿姐大度,一定给你玩。”
岑莳盯他笑笑,当真朝服务生招了招手,服务生过来后,不知道岑莳对他说了什么,然后便跟着服务生走到了卡包外面。
姜少他们还对着岑莳喊了句:“小兄弟别怂,没钱我们借你。”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酒吧其他人的注意,苏一灿放下酒杯三步并两步回来,眼睛一扫,看见姜少他们的卡包站了那么多女的,桌上堆得都是白花花的人民币,立马回过味来,气冲冲地走回来,正好在卡包门口碰上岑莳,扯着他的手臂就对他说:“不用搭理他们,我们走。”
岑莳没有动,反而顺势拉了她一下:“不是说来这里的都是你们这混得像样的人吗?就这样走了多不好,以后姐在这里面子往哪放?”
说着转身再次走进卡包里,对里面的人笑了笑,说道:“小姐姐们都挺漂亮的,不过我的眼睛不允许我乱看,今晚你们的消费我请了,大家玩得尽兴。”
所有人都傻了眼,这个位置一晚上的费用本来就高,再加上他们拿了不少酒,划算下来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万,本来他们的目的就是想给这个小兄弟一个下马威,毕竟大家曾经眼里的女神,想泡都泡不到的女人跟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免堵得慌,都想让他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