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岑年面前,把手里的两盒她昨天向纪园打探的容城特产今天早上特意赶早去买的两盒蛋黄酥交给岑年。
“诺,给你。”
她勾着两盒东西给他,他没接。
温瓷:“岑年。”
岑年双手拽紧,偏过头不去看她,紧接着听见温瓷轻声说,“岑年,这是爸爸很早出去买的,我同桌说很好吃的,你干什么呢,还不拿着。”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悠然地划过岑年耳廓。
岑年不知怎么的,心里十分触动。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问她,“温瓷,你把我当朋友吗?”
温瓷“恩”了声,还保持着手里给蛋黄酥的动作,“当。”
岑年咬了咬牙,正色说,“温小瓷,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
温瓷正要说话,就听见岑年认真地说,“你不愿意去墨尔本也好,你不愿意所谓的寄我们家篱下也好,但是你把我当朋友就行。那些都不重要了,你把我当朋友就行温小瓷。”
温瓷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哑然说不出话来。
她提了提手上的东西,很轻很轻地提醒岑年说,“蛋黄酥......”
岑年依着她的话接过蛋黄酥。
温瓷又细声补充了一句,“岑年,隔着太平洋爸爸赶不过去救你,你别像以前一样让人欺负去了,你自己保重。”
岑年噗嗤一声,把手揣进口袋里,“你瞧不起谁呢温瓷,小爷已经学了一年散打了,你他妈管好你自己别让人欺负了。”
温瓷:“......”
岑年嘲讽她说,“让人扔水里,好意思吗你,你怎么现在变弱鸡了啊。”
温瓷不说话,也不否认。
“温小瓷,你现在虽然没妈了,但是以后我妈就是你妈,我岑家就是你娘家,谁欺负你了就像小时候那样欺负回去知道吗?别他妈搞忍气吞声那一套。”
岑年本来不想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些话太娘们唧唧了,一点也不爷们。
但岑年还是没忍住。
“我虽然没见过你季阿姨,也不了解那个徐时礼,但是温瓷,既然你选择留下来,那就说明他们都是顶好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出事给小爷打电话,别不把小爷当朋友看。”
温瓷看了眼他头顶的电子钟,友情提醒他,“别跟爸爸啰嗦了,登机吧。”
岑年觉得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有被无视到,噎得说不出话来。
进VIP登机口找岑风前,岑年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行,温瓷你果然是我那冷酷无情的爸爸!”
VIP候机室里,岑风等来了岑年才一起登机。
岑年走向他哥,“你怎么没去跟人打个招呼?”
岑风撇了眼岑年来的方向,“会再见的人说不说再见都是会再见的。”
岑年无言:......你在绕什么美国口令吗?
六点半的时候送走了两兄弟,温瓷从机场原路返回。
夏令时的白昼很长,五六点钟东方就开始泛起了鱼肚白,直到现在天光完全大亮只用了一个多余钟,外头白日天光透过大大的机场落地玻璃窗投射进来落在澄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蓝的天,白的云,还有远方停机坪之外的红木棉。
温瓷双手揣在口袋里,慢慢地走着。
蓦地,她顿住脚步。
约莫二三十米处站了个人,那人肩宽腰窄个高腿长,黑发细碎搭在额前,肉眼可见地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呼吸急促,然而目光却深深地注视着她的方向。
温瓷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第36章 36 !
天光透过澄明的玻璃在空气中落下明朗的清辉,眼前好像添了层梦幻的滤镜,那人居于滤镜当中缓缓朝着温瓷走来。
温瓷昨晚睡得不算早但起的却极早,以致于她有种没睡醒的状态,以至于她觉得此情此景好像在做梦一般。
温瓷觉得这身校服这张脸出现在这不太真实。
他朝自己越走越近,十五米,十米,慢慢地从远远那层滤镜里穿梭出来,熟悉的身形轮廓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
温瓷站那看着他走向自己。
她微张嘴,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徐时礼?”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
下一秒,温瓷竟然落入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之中。
他一言不发地走过来,触不及防就这样紧紧抱住了她。
温瓷身体一僵,垂着的双手不由自主握拳,指尖朝掌心蜷缩着。
她愣住了。
温瓷脑袋被他一手轻轻地摁着,她现在耳朵紧贴在他胸膛边,温瓷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地,一下接着一下。
他胸膛微微地起伏着,就连呼吸也过分急促......
温瓷短暂地懵了一下。
而后,头顶传来他很轻地唤了她一声
温瓷“啊?”了一声,她伸手推了一下这人不但没推动,他环住她的手反而加紧了力道,温瓷索性放下手放弃挣扎,她又“恩?”了一下,等他说话。
他闷哼着声,嘶哑开口,“我以为你要走。”
小姑娘身上有股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混合馨香,好闻得过分。
温瓷拖长着声“啊?”了一下,才迟缓地解释说,“你是说岑年说的墨尔本的事?你怎么知道?”
头顶传来他“恩”的一声。
温瓷说,“我不走。“
然后没动静了。
“......”
沉默了一下,两个人同时出声。
“温瓷。”
“徐时礼。”
而后,两个人又沉默了。
温瓷想了一下,“你先说。”
等了一会,头顶传来徐时礼的声音。
他哑着声说,干脆地说,“我喜欢你。”
说着他已经松开了温瓷。
温瓷站那呆愣地望着他。他这话一出就让温瓷心里一个噔咯……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心里某个地方……好像空了一拍。
他说,“在山上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听见了装没听见还是真的没听见,那不重要,温瓷,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徐时礼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但是你现在听好了,我喜欢你。”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不想你走。”
温瓷抬眸对着他,震撼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低眸注视她,眸色认真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
他极其认真地望着温瓷,温瓷无暇思考他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看起来风尘仆仆,胸膛的还残存着剧烈的起伏,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仓促,但是这四个字却正式而虔诚。
我喜欢你。
他这样说。
就在刚刚温瓷才得知他把那欠揍的司机揍了一顿,这让温瓷出来的路上不由得回想起他那天堪堪站在电梯口的模样。
个高腿长,穿着校服。校服领子被扯出几分松散,黑发凌乱,眉眼透着几分野性,跟出去干了一架似的......不得不说,其实又帅又炸。
......
温瓷垂下眼眸一直没说话,徐时礼眸光黯淡了几许,“如果......你在想怎么拒绝我的话——”
“徐时礼。”温瓷掀起眼皮子,开口打断他。
他看着她,心里某根弦拉紧。
“徐时礼。”她又叫了一声,声音很轻,轻得稍有不慎就让人无法捕捉。
徐时礼没说话,尽管他的心因为她这样平和得丝毫不见喜悦的声音而悬了起来,他也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足够有耐心地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听见了。”她低下头不去看他,细着声主动招供。
“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她说。
身为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没有本应该有的敏感和不安,因为她总是以绝对的理性去克制心底的冲动,去压制心底最深层的悲伤。
命运仿佛和她开了个玩笑,将她抽丝剥茧,将她吊起来打,至此盎然的世界与她无关,充满鲜花的道路也与她无关。
她抓不住这世间的美好,一直以来只能装作顺遂的模样,去继续,去生活,去学习,去做这个世界上这个年龄的人该做的事。
她自以为和命运有着过命之交,她自以为习惯了被抛弃,然后忽然有那么一个人不着痕迹地从粗粝的生活里将悉数的美好给了她,将她一颗冷冰冰的心慢慢捂得温热,让她逐渐破防。
可是她太紧张了。
可是她一如过往对爱感到太紧张。
她下意识想要逃避,回避。
她害怕。
害怕有一天他如过往的美好一般烟消云散。
毫无疑问,一个合格的胆小鬼是连幸福都会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