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川不以为然:“这些我不都告诉你了。”
姜染微微耸肩,“没办法,这大概就是狼来了的故事吧,某人以前骗我次数太多,导致我分不清真假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房间,陆君川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决定从实招来,“这不是……怕女朋友被别人先追跑了,只能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这段话听得姜染一顿莫名其妙。她皱着眉头问:“你走谁的路?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关爱弱小了?”
陆君川之前的行为,像极了想唤醒她的母爱,以及同情心,求关注。
陆君川也没瞒着,“走那个什么……夏帆的路。”
姜染满脑袋问号:“人家夏帆本来就那样,你走他的路能走好吗?”姜染想到早上的短信,又问,“所以你果然早就认识夏帆?”
“也没早就,知道你身份后才认识的。”陆君川简单说了一下那天飞机上的偶遇。
姜染:“然后你就判定夏帆在走装可怜的路?”陆君川:“我是亲眼看见的。”姜染:“看见什么?”陆君川:“看见那小孩在你面前哭,然后你还给他喂棒棒糖。”
夏帆特别喜欢缠着姜染和她打比赛,以前姜染觉得他打得不错,有时也会和他比赛。可夏帆这人特别扭,不愿意让姜染让他,输了又喜欢哭。
姜染经常把夏帆打哭,给他买雪糕棒棒糖也不是一两次,她不确定他看见的是哪次。
姜染沉默数秒,问:“然后你就东施效颦?”
“没有,我只是思考,如果我真实一点,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陆君川说这句话时,姜染就看着他。男人语速不快,语气诚恳,姜染在他脸上甚至找不到半点说谎的痕迹。如往常一样。
有那么一秒,她突然就相信陆君川其实是真的不认路,怕黑,且怕打雷的。
姜染还想说什么时,突然闻到很淡的腥味。是血的味道。
她马上去检查陆君川的衬衫,男人今天穿着黑色的衬衫,右臂上看不出什么血迹,她先简单检查了一下陆君川的手,确定纱布没有渗血,才去帮他脱衬衫。她一边解扣子,一边问:“你伤口裂开了?”
陆君川点头,非常诚实的说:“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姜染差点气晕过去,“那你怎么不说?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出门前,姜染拿了一件新衬衫。
这一次,姜染是陪着陆君川去换药的,进了换药室,陆君川用左手自己从容将衬衫扣子解开,把外面的衬衫脱掉,露出里面的背心,以及渗血的纱布。
不过纱布上虽然染上了些血,却不多,说明伤口裂开不算严重。
护士帮着陆君川把纱布去掉,换药消毒后又重新包上。整个过程男人神色淡定自如,似乎这种小伤小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换药结束后,姜染帮陆君川穿上新的衬衫后,陪他离开换药室。
他们来的这家是私立医院,这个点走廊上空空荡荡,除了他们外,一个病人也没有。
姜染轻轻扶着陆君川,问他:“不疼?”
陆君川垂眸,小声说:“疼。”他顿了顿又说,“可我说疼你又说我东施效颦。”男人这话好像她冤枉他一样,莫名带着几分委屈。
姜染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陆君川这么往心上放。回到车上,她小心翼翼扶着男人,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君川看她,不说话。
这家私立医院离陆君川家不远,这个时间段路又好走,车很快就开到了陆家楼下。
等他们再次回到家里。打开灯。姜染去看站在门口独自换鞋的陆君川。刚才他们坐车去医院换药,整个换药过程陆君川一声不吭,回家的路上也很淡定,可这会进了屋里,男人终于拧起了眉头,不过还是没说话。
姜染觉得,一定是自己刚才的话刺激到他了。
“陆君川。”姜染凑到陆君川身边,小声问他,“刚才我们在陶阿姨面前说不分手了对不对?”
“是。”陆君川回答并不算愉快,语气反而沉重了几分,“你不会要告诉我,今天是我妈生日,为了不让她失望故意这么说的?”
姜染之前对他的态度一直不算明确,今天是陶秀雯的生日,她不当面驳他面子也正常。
姜染见男人这阴郁的样子,伸手主动环住男人的腰,下巴轻轻压在男人肩头,低声说:“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以后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那你是不是应该把你本来的样子告诉我?我既然选择接受你,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会全盘接受。”
此时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姜染水果味洗发水的香气在陆君川周围萦绕,甜而不腻,很好闻。
陆君川原地僵了片刻,抬起左手,手指轻轻落在女人的后背。掌心温度炙热,透过礼服单薄的布料传递而来。
玄关处陷入沉默,姜染以为陆君川是担心,她又说了一遍,“别担心,无论什么样子的你我都会喜欢,而且……你出门装完美,回家在我面前还要装完美,那得多累?装一辈子啊?”
喜欢。姜染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两个字。
以前都是陆君川问她:能不能试着喜欢他。
陆君川:“嗯”
姜染帮着陆君川洗了头,又帮他换了衣服。她自己也换了衣服,卸了妆。等一切搞定,姜染还未陆三岁泡了杯茶。
两个人一同坐在主卧的沙发上,茶香袅袅,煞有一种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陆君川先发问:“你先告诉我,妈给你说了什么?”
“主要内容是说你爱哭,也会说起你小时候调皮的事情。”姜染简单概括了一下。她不可能说关于陆维民打他的事情。堂堂霸总也是要面子的嘛。
陆君川也没藏着,更详细把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以自己的角度说了一遍。他也提到那只小狗的事情。末了,陆君川道:“这些年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并不是我那天之后幡然醒悟,而是我不希望妈夹在中间为难。”
姜染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陆君川又道:“还有,我之前的事情不是骗你的。”
之前的事情。
姜染:“你怕黑?”陆君川:“是。”姜染:“怕打雷?”陆君川:“是。”
姜染其实是想问“为什么”的,可她觉得自己问了好像不相信他一样。一般情况下,一个人怕的东西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比如小时候被狗咬过的人长大会怕狗。小时候被鹅追过,长大可能会怕鹅。
当然也有一些人害怕的原因很难解释。
陆君川以为姜染不信,道:“因为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父亲就让我一个人睡。”
姜染刚探身拿起面前的茶杯,男人开口时她抬起了眸子。两个人中间隔着袅袅青烟,带着一些朦胧美。
陆君川继续说:“那时候的房间比这个面积还大,很空旷,屋顶很高,说话会有回声,所以我小时候我很怕黑,尤其是风雨交加的夜晚。”
陆君川不用说得太多姜染也懂。被强迫长大的小孩,总会有一些难以适应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姜染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陆君川的面前,轻轻环住他的脖颈,俯身在男人唇上吻了一下,“知道我亲爱的男朋友怕黑,怕打雷。”
陆君川抬起左手,将女人环住,他的力气本身就大,像是在防止她逃跑,然后皱着眉头说:“胳膊疼。”
姜染干脆坐在他右边,“那我给你吹吹。”她坐下来,煞有介事对着男人的伤口吹了又吹。
陆君川看着女人认真体贴的样子,他伸手握住女人的右手手腕,将女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道:“今天开始留下来和我一起睡吧。”
男人邀请的意图很明显。姜染左胳膊架在沙发靠背上,手托着脸,小幅度摇头:“那不行,怎么说也得等你胳膊好了。”
陆君川:“怕我不行?”姜染:“毕竟你三十多岁了。”
男人突然把话题往成人方面拐,姜染也毫不示弱的跟了一句。她是开玩笑的。
陆君川受伤的是右胳膊,而姜染刚才为了给他吹胳膊,又坐在他的右边。他左手拉她不太方便,不得以伸出右手想拉她,刚动胳膊,下意识拧起眉头。
疼。
“不怕疼啊?还乱动。”姜染赶紧起身,再一次坐到男人左边,贴着他坐,解释道,“不留下来睡觉是因为我这个人睡觉特别不老实,如果我们一起睡,晚上你胳膊保不齐会被我踹废。”她还是非常了解自己的。
陆君川的胳膊是真的疼,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情况不行,妥协道:“好,等我好了。”
-姜染10月末有一场公开赛,在欧洲。这是女子斯诺克世界排名的积分赛之一,也是冠中冠赛要求夺冠项目之一。
比赛在B国举办,是欧洲西部沿海一个非常小的国家。她这一趟去不但要坐飞机,还要倒火车,不适合带着陆君川这个病号。
这场比赛的行程一共三天。为了倒时差,姜染提前三天就上了飞机。
姜染下飞机是当地时间的25号中午。比赛从28号开始,30号结束。
10月31日是万圣节,这个节日对这里的人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传统节日。虽然今天只是25号,节日的气氛已经非常浓烈了。到处都是南瓜装饰,商店货架上也摆上了各种南瓜或者恐怖造型的糖果点心衣服等。
姜染是一个不爱过节的人。无论是华国的节日还是外国的节日,凡是需要和亲人朋友聚在一起的日子,她都不爱过。后来认识余真真,才会和她借着节日的借口出去吃顿海底捞。
姜染穿着驼色的大衣,提着球杆箱走在街头。看着满街万圣节的装饰,考虑到她回去当天也能赶上万圣节的尾巴,她还是进了一家店铺,买了几盒万圣节造型的糖果,又买了一只南瓜头的签字笔。算是一份小小的礼物。
买好东西,姜染才找了一家台球厅进去。
欧美这些国家的治安远远不如国内,姜染只在台球厅呆到晚上9点多钟便回家了。
这次B国的公开赛一共三天。比起之前英锦赛,这次公开赛的场次更少。决赛也仅有7场。
打到第三天半决赛的时候,四名选手里有三名老面孔,一名是莫妮卡,一名是萝拉,还有一名就是姜染了。
顶级斯诺克女子选手目前只有莫妮卡,姜染以及T国的萝拉三人。一般选手和她们比赛,赢面很小。这并不是因为有天赋的女选手少,而是因为打斯诺克真的吃不起饭。很多选手前期全靠为爱发电。发着发着就放弃了。
上午的半决赛上,莫妮卡和萝拉的对局中,萝拉以3:0全胜,晋级决赛。下午的决赛是姜染和萝拉的对局。这场决赛中,萝拉状态不错,但姜染状态更好。
最终姜染以4:2赢下这场比赛,获得冠军。-
比赛结束,姜染坐车去火车站时,已经临近傍晚了,太阳即将落山,万圣节狂欢的队伍们开始在街头聚集。姜染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满街鬼怪打扮的人聚集,还有披着斗篷,拿着魔法棒的小朋友们成群结队要糖果,节日气氛愈渐浓烈。
由于时差的缘故,现在的北城已经是晚上12点了。
姜染把手机拿出来想给陆君川发一条消息的时候,男人一条微信先她几秒发了过来。
陆君川:【想你了。】
第38章 女朋友
姜染冲着手机眨了两下眼,快速打字:【今天就到了。】
北城那边已经过了12点,她等一下坐飞机回去,到的时候应该是北城时间的下午三四点。
陆君川不知道姜染那边比赛什么时候结束,刚才换衣服时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当时他下意识忍住,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就想起了姜染。
想到小姑娘之前小心翼翼给他解开衬衫扣子的样子。
躺到床上就发了那条消息。-
姜染坐的飞机落地时间是北城下午3点20分。她下飞机时陆君川已经等了到达大厅门口。
姜染一只手拖着行李箱,一只手提着球杆箱,看见男人后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向他走来。
陆君川出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帮你拿行李。”
姜染:“你胳膊说不是还伤着?我来就好。”
陆君川也没有多解释,先用左手将女人的行李箱拿过来,才说:“今天中午刚换了药,护士说恢复得不错,大概再去两三次,就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