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
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夏耳耳根一热,又想起昨晚跟陈岁的对话。
他说,真有这种好事的话,他更希望每天都能发生。
这种好事,指的是……那他希望每天都发生,是不是就代表……
她没有理解错吧?应该没有吧?
夏耳捧住自己的脸,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意识到某种可能性,她不觉中翘起嘴角,脸上肌肉都酸了,也没办法停下来那种雀跃的心情。
可万一他真的是在开玩笑呢?他那么喜欢开玩笑……
夏耳笑不出来了,捧脸的手缓缓放下,沮丧地嘟起嘴巴。
怎么会这样啊,好想把陈岁揪过来问一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如果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又说那样的话?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夏耳想了想去也没个结果,一时间心烦意乱,心情都不好了。
她从炕上坐起来,把大衣放到一边,蜡烛烧了一夜,融化的蜡油在柜子上凝固,只剩下黑黑的烛芯,早已被人吹灭,应当是陈岁吹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这根蜡烛,兀自燃烧了一晚上,最后剩下一堆狼藉的心情。
陈岁陈岁,都怪陈岁,她讨厌死陈岁啦!
夏耳穿上鞋子,打算去外间洗脸,一出去,陈岁刚好从室外进来。
已经八点多了,阿勒泰这边天才刚亮,熹微的晨光从外面照进来,陈岁的鞋上还沾着雪。
四目相对,夏耳心头酥麻,很快移开眼,不敢看他。
陈岁走进来,把门关好,问她:“醒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吗?”
“不了,睡也睡不好,回去再补吧。”
夏耳四下看了看,想找热水洗脸。
陈岁看出她想洗脸,过去帮她打水,顺口接道:“怎么没睡好,不会是因为我吧?”
说完话,水也打好了,夏耳过去洗脸,一边挽袖子,一边借着盆中水的倒影打量自己,难道答案这么明显吗?怎么会被他一眼看穿?
她扯了个谎:“才不是呢,是我睡觉认床。”
“哦。”陈岁的语气似是而非,“我还以为,是我害你冻到了呢。”
“……”
杜雨薇起床后,巴依留他们吃早饭。他们三个人是临时留宿,没带洗漱用品,他们都不习惯不刷牙就吃东西,所以谢过巴依后,悄悄在昨晚的毯子下面塞了五百块钱,就直接回去了。
上车时,夏耳先上去,把大衣放到后面,杜雨薇还在车外,夏耳已经坐好,对抱着大衣的她伸出手,说:“给我吧,我帮你放。”
杜雨薇说了句“不用”,自己把大衣扔到后面,也没跟夏耳坐在一排,独自坐到最后,掏出Airpods给自己戴上了。
夏耳尴尬地收回手,觉得杜雨薇态度怪怪的,可后者又好像确实脾气性格比较直接,想了想,应该是自己多疑了。
跟牧民们的合同签订顺利,这场雪融化后,牧民们领取了一半奖励金,并开始了在乌伦古河边栽种灌木柳的活动。
由于他们在社会上发布的公益捐款引起了很大注意,最近陆续有不少媒体过来采访,夏耳他们负责招待,完成采访,整个四五月份都在忙碌当中。
新闻稿一篇篇发布出去,采访也在各大平台引起反响,蒙新河狸终于不再是默默无闻,他们的救助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甚至又有不少人来伸出援手。
这些都是好的成果,也让他们看到了来自社会各界的善心。
夏耳的稿子也在忙里偷闲地创作中,因为切实参与到了野生动物保护中,所以写起来得心应手,速度还算快。
把稿子发给主编后,主编非常高兴,跟她说了这本书的后续安排,说是已经有很多影视公司在关注了,他们会选择一个最有诚意的公司签约,来负责后续的影视开发。
夏耳表达了感谢。
六月某天,陈岁突然在工作群里发了张照片,说:[这只河狸情况好像不太好,兽医准备一下,我马上把它送过去。]
兽医姐姐回:[好的。]
夏耳点开图片,从图里就能看到肚皮上的新伤旧伤,更别说那些照片还看不出来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陈岁还有别的同事带着河狸回来,兽医把它放在了手术台上,做了各种检查。
兽医说:“应该是跟其他河狸打架受的伤,根据它受伤的情况来看,应该都是这两个月的事。”
夏耳不太懂这些,忍不住发问:“是河狸本性·爱打架吗?那受伤的河狸是不是很多?”
其他同事说:“不是的。一般河狸家族是由成年河狸,亚成年河狸以及幼年河狸组成,河狸每年四五月出生,亚成年的河狸就会被赶出家门,自己建立一个新家。”
“这只河狸应该就是这个时候被赶出去的,我猜它受伤,也是因为跟其他河狸抢地盘,但是没抢过。”
陈岁在一旁听着,专注看着手术台上的河狸,没有什么表情。
夏耳眉头一皱,虽然说生物界有生物界的生存法则,可她还是……说她同情心泛滥也好,烂好人也罢。
她握了握拳,看向说话的同事:“那这只被赶出家门的河狸做错了什么呢?因为有了幼崽,就要抛弃大的那只吗?”
陈岁的心里,忽然开始闪过陈广那一条又一条的朋友圈。
那些晒娃的小视频,还有每次都要发满九宫格才罢休的图文。
有了幼崽,抛弃大的,真的是遭人唾弃的行为吗?可他为什么觉得,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呢?
他想起陈广每次联系他,说是为了一家团聚,让他回家,其实都是为了那个弟弟的某些时刻,譬如出生,譬如周岁宴,譬如庆祝他开始上幼儿园。
就好像,在朋友圈晒了幸福还不够,非要跟他也来分享一下他的幸福。
有时候,陈岁忍不住怀疑,陈广拼命做这些,是在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其实也是一个好爸爸。
是个好爸爸,就不存在那些失职的事情。
也不存在,他已经几乎半抛弃他这个儿子的事实。
陈岁伸出手,忽然握住河狸厚厚的爪子,拇指缓缓摩挲着河狸的毛,嘲讽地勾起一边嘴角。
“因为它长大了,留在家里,只会讨人厌。”
夏耳疑惑地看着他,不理解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它再怎么长大,也还很小吧,也很需要爸爸妈妈的庇护呀。”
陈岁收回手,放好河狸的爪爪,垂眼看着这只奄奄一息的河狸,他忍不住想,要是它这样死了也好,说不定就不会痛苦了。
夏耳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她走近手术台,弯下腰身,温柔地注视河狸。
连日来没有固定住所,也没很多东西吃,这只河狸瘦得不像样。
此刻打了麻药,它无力地躺在床上,用脆弱的小眼睛巴巴注视着夏耳。
夏耳心都被萌化了,她抬手,rua了rua河狸的头顶,软萌萌的,可可爱爱。
她说:“没关系呀,小宝贝,没有人来爱你,我来爱你好不好?”
像是有人在陈岁的心上用力开了一枪,陈岁浑身一震,喉结上下滚动,看向面前的女孩。
在这一刻,他仿佛也变身成了那只河狸,躺在被白炽灯照亮的手术台上。
那些过往受到的伤,在黑暗中默默舔舐的疼痛,一个人无家可归的孤独,在她伸手触碰它头顶的那一刻,统统得到了救赎。
第42章
给河狸做了全身检查后, 发现它身上新伤好几处,都在流血。旧伤结了痂,全被毛发藏住了, 假如没有及时发现, 再过两天它说不定会死掉。
兽医们立即对河狸进行救助,其他人退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 别的同事问起这只河狸的情况,陈岁大致说了一下。
大霖说:“怪不得。河狸一百六十个家族, 可我们工作做了这么多年, 河狸家族数量并没有增多, 这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是不到位, 还有河狸每年都以一定数量死去。”
孙昊沉思:“河狸每年能繁衍一两只,按说河狸数量每年都应该增长两三百只左右, 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于植被的破坏,河狸食物不够,才会打架, 争地盘,看来我们今年这五万棵树苗还远远不够。”
陈岁:“先看看这些树苗的成长情况, 再根据情况考虑补种吧。五万棵, 成活率不可能达到百分百。如果长得好, 我们也再适当扩大一下种植范围, 尽可能多给我们的蒙新河狸创造良好的生态环境。”
其他人纷纷赞同:“嗯。”
动物保护任重而道远, 他们要做的事情还要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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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 程可鱼在微信上跟夏耳说话。
咸鱼一条:[主编把你这本书交给我了, 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夏耳刚想回复,程可鱼又发来一句话。
咸鱼一条:[还有一件事,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Ear:[如果是你们公司内部秘密,就还是保密吧!]
咸鱼一条:[?]
咸鱼一条:[不是,跟公司没关系,完全是我个人的看法。]
夏耳难得看她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话,就问她:[什么事呀。]
咸鱼一条:[就是现在我不是负责出版你的新书吗,内容肯定要看的,实话实说,你现在很红,所以你写的书,公司闭眼睛也会出,因为肯定会有读者买账。]
看她绕这么一大圈,夏耳猜不出她是什么用意,回了个嗯字,继续等待下文。
咸鱼一条:[但是我看完之后,以我多年阅读小言的经验来说哈,我觉得你男女主的感情戏稍微……别扭了一点点。]
夏耳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自己,没回话,继续往下听。
咸鱼一条:[你之前写的都是校园文,这应该是你第一本都市题材的作品,你文字比较青春,更擅长描绘少男少女的情感,都市角色相对来说,就有点,嗯,不对劲。]
的确,夏耳赶的市场好,此前国内少有青春题材的电影,她的校园文就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作品,所以她就一直在走这个路线。
因为创作瓶颈期,她也想做出突破,才写了自己不擅长的都市题材。
夏耳思索了一下,打字问:[比如呢?]
咸鱼一条:[比方说,你的男女主在一起之后,他们约会内容是一起吃饭,但是你这个吃饭写的吧,就很不像情侣约会,就完全是两个饭搭子啊。]
夏耳:“……”
咸鱼一条:[还有,他们抽空约会去看风景,居然真的是到处看看就回来了……姐妹,你这不行啊,一点儿也不言情。]
咸鱼一条:[反正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对手戏真的不太够看!你写的这些东西吧……怎么说呢,一看作者就没谈过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