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婧眼含泪花，整齐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嘴唇，不一会儿，一滴血珠子就冒了出来。
“…”
祁宴瞥了一眼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内心多少是有点自责的，刚才的话确实他说的是有些重了。
“咳咳…那个…”
“商婧，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请你理解我的心情，我和老大这么多年兄弟感情，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他这样，他太爱十一了！”
祁宴一拳打在墙上，试图以疼痛来转移自己心中的痛苦。
“命运真他妈的不公平，为什么老大要经历这些，他和十一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
商婧小心翼翼地看了祁宴一眼然后轻轻挪动脚下的步子靠近他，说道：“祁副董，你放我走吧，我和你是一样的心情，我也不想董事长死。”
商婧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祁副董，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我只希望董事长能好好的活着。”
“怎么好好的活着！商婧，你没听到老大说他要和十一一起去吗！”
祁宴不自觉地拔高音调。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事是有转机的，也许蔚总的病后面会出现奇迹，又或者过段时间董事长的想法就会产生变化，还有，你想想他们的孩子，他多无辜，一下子失去父母…”
“祁副董，这件事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错，这世上生离死别一直在上演，可活着的人要学会坚强，我相信如果蔚总知道董事长有这个想法也一定会阻止的对吗？”
商婧一点一点劝说祁宴。
“祁副董，我向你保证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坏心，我就希望董事长活着，我求了，我不想上手术台，我也不想要回自己的肺。我现在很好，真的真好，至少我没有一个肺，我还能活。可他不行，他得过肺癌，一个肺是没有办法支撑的。”
商婧泪眼婆娑地哀求祁宴。
“这件事也许真的有转机。万一…万一蔚总的病并没那么糟糕，那董事长这样做岂不是又酿出了另一出人间悲剧吗？”
闻言，祁宴慢慢回头看向商婧，“你真的这么想吗？”
“是，我发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争什么，但我也不否认自己做了傻事。祁副董，董事长因为对蔚总的爱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我们不能任由他这样。”
祁宴本身就不想肖钦予和蔚十一去殉情，而商婧的话又刚好踩在他的点上。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祁宴终于是松口了。
“让我走，我去找蔚总，把所有的真相说出来，无论多大的暴风雨，我们让他们自己去面对。”
“祁副董，我以自己的人格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耍心眼，我们的初衷都是一样的，要董事长活着，好好的活着！”
祁宴盯着商婧看了很久，她眼里的坚定让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最终，祁宴答应了商婧的提议，虽然这有风险，但为了肖钦予，他愿意铤而走险。
“好。”
商婧笑了，“谢谢祁副董。”
“没事，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走，必须要等老大上了手术台，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商婧：“好！”
是夜，肖钦予和祁宴正在酒店谈事。
忽然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肖钦予的。
他拿过一看，是十一。
祁宴也看到了，于是很识相地选择了回避。
“老大，我出去打个电话，来了这么久，还没给安欣报平安。”
肖钦予点点头，在祁宴离开房间之后，他接起了电话。
“喂，十一。”
他走到窗子旁边，打开窗户，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现在他必须让自己保持清醒，因为他害怕克制不住对蔚十一的思念，以至于后面方寸尽失…
“喂，我想问问你现在是在国外吗？”
听筒里传来蔚十一的声音，她鼻音很浓重，听的出来，她刚刚哭过。
肖钦予心里一阵刺痛，喉结上下滑动，将难过全数吞进。
“是的。”
“和商婧度蜜月吗？”
“对！”
肖钦予闭上眼，握着手里的手骨节分明。
就在这时，听筒里传来一串杂音，肖钦予眼里的愧疚瞬间被一抹警惕取代。
有人监听他和蔚十一通话！
肖钦予眯了眯眼，如果他没猜错，耍这种阴狠手段的人就是裴繁。
看来蔚十一还是没能完全取得他的信任。
裴繁没有办法跟踪到肖钦予的行踪，所以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一串杂音过去，蔚十一的声音再一次穿进肖钦予的耳朵里。
“我想找个时间和你谈谈珅珅抚养权的事，你知道的，我现在没有能力要他。”
第249章 都是命
听到“抚养权”这三个字的时候，肖钦予有那么一瞬间是挣扎过的，他想到珅珅，想到他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心里还是弥漫起了一丝不舍。
如果他最后和十一双双离去，那么珅珅无疑是非常可怜的。
“肖钦予，你在听吗？”
听筒里传来蔚十一催促的声音，肖钦予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嗯，在，但是我现在身在国外，商婧需要我，所以抚养权的事你或者等我回去，如果等不及，我让律师过去。”
“嘟嘟嘟——”
挂了，蔚十一把电话挂了。
肖钦予慢慢垂下手，望着窗外被霓虹灯点缀的大楼，他陷入了无限的悲凉之中。
第一次，他有一种做人很累的感觉。
是，活着真的很累。
做天上的一颗星，或是成为地上的一棵树，都好过经历这颠沛流离的人生。
肖钦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他活到现在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一旦抽起来却又无法自拔。
肖钦予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此时此刻没有人能体会到他心里的落寞，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飞到蔚十一身边。
现在他只求这一切可以早日结束，他能早一点陪在她的身边。
*
九洲。
蔚十一刚刚经历完一场浩劫，因为哭的太伤心吐的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白色的瓷盆里都是她的鲜血，红白分明很是刺目。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难过了，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命悬一线的感觉了。
“叩叩——”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妈妈，你好了吗？你说洗澡洗了好久，今晚我想和你睡，我都和阿姨睡了好多天了，我不想再和她睡了。”
听到珅珅的声音，蔚十一使劲全身最后的力气扶着墙爬起来，她一边安抚儿子，一边赶紧把台盆里的鲜血冲干净。
“珅珅乖，你先上床，妈妈马上就来。”
“好——”
过了一会儿，磨砂玻璃门外的那一团小黑影消失了蔚十一松了一口气。
她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任何血迹之后，才拿起架子上的李斯德林涑口水，冰蓝的液体吞进嘴里，薄荷的清香卷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蔚十一吐掉涑口水，理了理狼狈的自己，然后才离开卫生间。
“珅珅，妈妈来了。”
“嘻——”
只听一声欢笑，珅珅把自己藏进被窝，然后对着蔚十一说道：“妈妈来找我呀。”
“妈妈，猜猜我在哪？”
蔚十一朝床边走去，她瞧瞧爬上床，然后慢慢凑近珅珅故意说道：“我的宝宝在哪呀？”
“我怎么找不到他啊？”
“珅珅？珅珅？”
小孩子都喜欢夸张，听蔚十一这么说，珅珅真的以为她找不到，过了一会他就自己从被窝里钻出来了。
“妈妈，我在这里。”
“呀，原来妈妈的珅珅在这里啊，我都找不到你。”
“哈哈哈哈哈。”
珅珅露出洁白的小牙齿，笑声爽朗，天真烂漫。
蔚十一被珅珅的笑声感染，不自觉地跟着笑了出来，她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低头亲吻他的头顶。
“妈妈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