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知道啊。”椿岁眨眨眼,下意识期待起来,又忍不住觉得自己想太多,于是玩笑道,“咱们桌球室逼格已经这么高了?还能请陈老师来参赛啊?”
乔熠打了个响指,给了她一个“你猜对了”的表情。
“……?”椿岁懵了,一脸的“你展开说说”。
乔熠看着她呆懵懵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撑着桌沿儿靠进沙发里乐。
江驯啊江驯,是你自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的啊,看不见这么好玩儿的画面可不怪我。
结果下一秒,江驯就跟在他心里按了监控似的出现在门口,接着端着小蛋糕走了进来,餐碟搁到椿岁面前,冷冷淡淡瞥了他一眼:“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乔熠一秒严肃,极其认真地看向椿岁,“其实咱们店里,真的挺有钱的,而且之前也办过两次类似的活动。更主要的是吧——”
乔熠卖关子似的拖着音调,椿岁忍不住靠过去了一。
江驯搁在桌面上的指节点了两下,又把瓷碟朝椿岁面前推了推:“吃吧。”
椿岁都没看他:“啊,不急不急。”
“……”江驯唇线抿直,开始有点后悔把这个忽悠小姑娘的任务交给乔熠,语气有点僵硬地说,“赶紧吃,就要化了。”
“……?”椿岁不是很明白他怎么了,被室内的暖气吹糊涂了?出去拿一趟蛋糕就生气了?嫌她太作太懒了?
不应当啊,明明是个大晚上还会在家收拾家务的男人。啧,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不过,椿岁还是对着江驯快速弯了个极其营业的笑,拿过瓷碟里的小勺子开始挖起了蛋糕,然后口齿不清地问乔熠:“最主要是怎么了?”
乔熠避开江驯投射来的余光,一脸认真地对椿岁说:“最主要是,我们还是有点人脉在身上的。”
椿岁眨眨眼,有那么点不信,又不好反驳打击他,只好配合道:“是么?那我到时候来看看?”
“岁岁来玩儿呗,”乔熠说,“就元旦之前的那个周末,我们有现场抽奖,抽上的人可以和陈老师来一局。”
椿岁眯了眯眼睛,本来倾身听他讲话的姿势立马一变,防备地往后靠了靠,一秒警惕起来,脱口而出:“不会是要充值到你们的黑卡才能参加抽奖吧?”
乔熠有点懵:“……?”
江驯看着小姑娘已然又跑偏的脑回路,想起她之前三番两次认为自己要忽悠她充卡,忍不住偏头轻笑出声。
乔熠:“……”不是江驯,你把这艰巨的忽悠人的任务给了我,自己还在那儿瞎乐,不合适吧?
抹了把脸,乔熠再次试图说服椿岁:“咱俩什么关系?给你开个后门,不用充卡。”
乔熠说完,江驯眼看着椿岁脸上的警惕一秒松懈,像个发现了免费小鱼干的小猫似的乐呵呵重新靠过来:“那我也来试试手气,我还是陈老师粉丝呢。我可喜欢他了,毕竟是号称人间加特林的人。”
“?”乔熠纠正她,“什么加特林,明明是霰弹枪。”
“啊,不重要,”椿岁挠了挠脸,很看得开地说,“反正都是哒哒哒哒嘛。”
乔熠乐得不行:“你个黑粉!”
江驯看着一脸期待的小姑娘,忍不住弯了弯唇,又抬手指了指自己唇角,示意她奶油沾上了,自己擦一下。
椿岁却被他这个动作惊住了。小猫眼左瞥右看,在乔熠和江驯脸上来回逡巡,最后把视线落在江驯的唇角边咽了一口,小声试探着问江驯:“这……不太合适吧?”
主要是还当着乔熠的面呢。
江驯:“……?”
椿岁清了清嗓子,很严肃地说:“我觉得做事情,还是循序渐进得比较好。”说完,大义凛然地把手伸了过去,“要不先牵个手吧,一步步来。”
江驯:“……”
乔熠头一回不想给他面子,拍着桌子笑出鹅叫。
江驯半耷着眼皮,咬了咬槽牙,拍开她的手,嗓音凉淡地说:“擦嘴。”
“……啊,”椿岁半掀着唇眨了眨眼睛,尴尬地又想换个星球生活了,“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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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岁那本秘籍修复的速度比江驯想的要快,陈明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你那个小女朋友要是知道你为了她的事情那么上心,会不会哭啊?”
“……”江驯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聊这,“谢谢您了陈叔叔,那我周末来拿。”
“我给你寄过去不就行了?”陈明方纳闷道。
“不用了,我过来一趟,不麻烦。”江驯坚持道。
陈明方反应过来,笑道:“就那么在意啊?还怕快递又给你弄坏了?那行,不是月底我还得去你那儿陪你演戏呢,到时候带给你不就行了。”
“我周末过来,”江驯笑了笑,“月底还早。”
陈明方愣了下,接着腮帮子酸似的啧了好几声,笑说:“你小子,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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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椿岁边刷题边竖起耳朵听自己手机有没有动静。
吃完晚饭给江驯发了条消息,他到现在都还没回,打了电话过去也是暂时无法接通。椿岁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正准备换身衣服去他家看看,手机就在书桌上震了起来。椿岁撑着脑袋做题的腰杆一下挺直,抓过来看。
江驯:【下来一趟。】
椿岁愣了下,也没多想,只有下意识的开心,给他回了条“好,你等等啊”就跑去衣帽间扯了件外套。
“哥我下去一趟啊马上就回来!”边在玄关那儿穿鞋边喊了一声,还没听见时年开房门的声音,椿岁就关门溜了。只剩时年边开卧室门边回了一嗓子,“不是,你俩真当我是死的么?”
椿岁下楼的时候,江驯已经站在路边了。
江城12月的天气,夜里有带着潮气的冷。椿岁拢了下外套,吁了口白气跑过去:“怎么了?”
小姑娘仰着脑袋笑眯眯地看他,大概是着急跑下来,里面穿的还是毛绒绒的睡衣,外面的外套拉链都没拉上。
下意识又替她拢了下外套,江驯垂眼示意,把手里东西递过去。
椿岁一愣,有怔然地接过来,边小声说了句“这么快啊”,边小心翼翼翻开来。
被水渍浸润变形的书页恢复平整,连上面拼音晕开的字迹,都被重新描边修复过了。反正在路灯下面,她也没看出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谢谢你江驯!”小姑娘兴奋地都忘了自己站的是哪儿,也忘了楼上大概还有一对雷达在探视,忍不住拿自己穿得厚实的胳膊搂了他一下,“跟新的一样!”
江驯被她撞得往后微仰了一下,唇角轻弯,不自觉地带了点哄小朋友似的语气:“那就别不开心了?”
“嗷。”椿岁抿着唇角,见他没躲——至少步子没挪,自以为一点不像占人便宜地又往他身前靠了靠,结果却闻到了江驯身上有那么一点点旅途的味道。
这位颇有洁癖的少年比她还爱干净,衣服外套换得贼勤,靠过去能闻到的都是好闻的皂香,今天却掺了点和平时不一样的味道。
“你去哪儿了啊?”椿岁鼓了鼓腮帮子,拖着调低声问他。
小姑娘聪明得很,江驯看见她和小动物一样嗅了嗅鼻子的样子就知道瞒不住,干脆笑了笑,说:“去外地了。”
没再纠结地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只是忍不住有点心疼。这大冷的天跑来跑去的,连回家换件干净衣服都没来得及就来找她了。
“冷么?”椿岁裹着厚厚衣服的胳膊隔着他的外套蹭了蹭,踟蹰着小声问,“你干嘛对我那么好啊?”
“因为,”江驯垂睫看她,唇角浅翘,像她那回安慰乔佑一样,低声告诉她,“懂事的小朋友,值得被更好地偏爱啊。”
第36章
从桌球室回去的路上,椿岁还处在亢奋中,她也没想到从小到大中过最大奖就是再来一瓶的人,还能有这个手气。她本来也就是去凑凑热闹,想看看陈明方现场打球而已。
“江驯你听见没有?”小姑娘激动得摇头晃脑,跟喝了假酒似的时刻就想蹦跶一下,抄着兜往前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倒退着边走边和江驯说,“陈老师说我很有天赋,鼓励我可以好好考虑走这条路!”
“看路。”江驯好笑地看着她提醒。
椿岁笑嘻嘻地耸了耸肩,又像突然下头似的冷静下来,沉思一秒,一脸严肃地说江驯说:“不对,不会是你们钱给得多,谁和陈老师打他都会这么说吧?”
“……”江驯唇角边的笑意无奈地撇了下,反问她,“你觉得乔熠那个桌球室出得起的,还能比陈老师奖金榜上的多吗?”
“啊……”椿岁半掀着唇,恍然地点了点头,“也是。”又说,“看来乔熠哥真是有点人脉在身上的啊。”
江驯唇角边的笑意一顿,眉眼微挑了下,看似不在意地压着声音,尾音却扬着点诡异弧度地问:“让你参加了个比赛,哥都叫上了?”
椿岁愣了愣,接着唇角努力抿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憋住乐出了声,边笑边断了气似的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跟我哥那么像啊。”
小姑娘跟站不住似的搭上他的肩,笑得没个正形,江驯垂眼,面无表情看着她。
椿岁笑够了,才带着笑音说:“那你是不喜欢我叫你江驯啊?你要是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叫你江驯哥啊。”
“爱怎么叫怎么叫,”听着这声友好客气的称呼,江驯耷着的眼睫缓眨了一下看着她,唇角勾起点略显刻意的弧度对她说,“你开心就行。”
椿岁看着他说出“你开心就行”时一脸绝对不算开心的表情,心里那只毛绒绒的小动物忍不住蠢蠢欲动。抿唇收了笑意,椿岁故意扯了扯他外套的衣袖。
江驯下意识地俯身下去,凑到她不用踮脚就能和他说话的角度,然后就听见小姑娘声音很轻地问他:“那比他们都多一个字?江驯哥哥?”
小姑娘甜暖的气息在夜晚的冷空气格外突兀,江驯弯身的脊背微僵,喉结本能地滑了下,垂眼瞥着她。
椿岁既有些紧张,又忍不住觉得好玩儿,看着他克制的表情抿了抿唇角,继续说:“还不喜欢啊?那跟以前一样,叫你哥哥?”
“……”江驯抿直的唇线下,槽牙咬了咬。
那声“哥哥”的尾音压得又软又轻,他能明确地知道,小姑娘这会儿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他异于平时的反应。
又不能真拿她怎么办,江驯只好故意把被她扯着的那条胳膊抬了下。
眼看着江驯胳膊一动,椿岁自认为预判到了他的预判,立马撒手往后撤退了两步,还不忘把手重新抄回口袋里,笑得不行对他说:“那你也不能怪我啊,谁叫那时候你都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看你那身高,我总不能叫你弟弟吧?”
小姑娘说“弟弟”的时候,还挑衅似的抬了抬下巴,一脸“你能拿我怎么着”地对他挑了挑眉眼。
“……”江驯下颌微偏,轻嗤了一声,下意识地舔了舔唇,都没刻意走过去,只是抬头就拍了拍她脑袋,“没完了?走吧,你哥催过我了。”
自从他那晚给时年打过电话,时年就主动加了他微信,并且非常神奇地,现在专注于催他,不催椿岁了。
椿岁笑嘻嘻地“哦”了声,摸了摸脑袋,认真了点:“不过陈老师说我的发力技巧和技术动作,一看路子就有点野。”
江驯闻言,说:“钱蔚十七岁才开始接触桌球,十九岁打了第一场国内比赛,你现在开始系统性训练,也不晚。”
“是吧?”椿岁一下子就高兴了,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也这么觉得?”
钱蔚是如今活跃在世界九球赛场上的女选手,很有名,只是不关注她的人,也不会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的第一场比赛。
“可你不是说平时很少打球吗?你连钱蔚什么年纪才开始打球都知道啊?”椿岁抿着唇角抬睫看他,一副“你关心我就直说,不要老是这么暗戳戳”的表情看着他。
江驯微愣了一下,接着气音似的轻声笑了笑,没接她的话,反而说:“叔叔那边,元旦回了江城我和他聊聊?”
“啊,”椿岁抄在兜里的指节下意识地抠了下面料,又低头晃腿踢了踢不存在的小石子,“要不……我再想想。”
她好像亢奋过头,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江驯看着小姑娘压下去的情绪,抬了胳膊,在她发心上轻轻拍了两下,温声说:“叔叔不会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