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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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沉吟从闻兴回来之后的这段时间, 他们俩几乎是极尽所能地黏在一块儿。
他们彼此其实本来都不是那么粘腻的人,这么多年都独立自主惯了。但因为之前那两个月实在是情况特殊,所以这一段的一反常态也是情有可原。
往常晚上两个人各自占着沙发和床的一头看书看平板相安无事, 最近这一阵就算是没有在聊天说话,高嘉羡也会抱着平板窝到祝沉吟的怀里去看。有时候不想看了, 就干脆躺到他的膝盖上伸手玩儿他的眼睫毛和头发。
高嘉羡玩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感叹他是真的心静,被她这么来回摆弄,竟然还能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看手里的文献。
结果, 她刚想得寸进尺地去玩他的耳朵, 就看到他放下了手里的书,手不动声色地从她的睡衣下摆探了进去。
高嘉羡张了张嘴:“……祝医生, 继续看你的文献啊, 别偷懒!”
他摘下了看书时才会戴上的金边眼镜, 捧起她的脸颊去亲吻她的唇:“我这也是在工作。”
高嘉羡:“???”
请问你这算是什么工作!?
他的手已经无比娴熟地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 对着她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给你把把脉。”她现在一看到他这个笑容就知道自己要完, 可惜她原本就躺在他的腿上, 被他的手轻轻制着,根本连动都不动不了。旧⑩光zl
“祝沉吟!”情急之下, 她发出为了保命的呼喊, “你能不能做个人!这几个星期我的腰就没能灵活地动过!”
这男人最开始美其名曰自己已经整整两个多月没碰过她,实在是想她想得紧,希望她能够体谅理解。但她理解了几个晚上之后,就再也不想理解了……因为她发现某人的体力根本没有尽头。
但是她的体力有尽头!
“羡羡。”他这时将衣衫不整的她从自己的膝盖上抱起来, 低下头去亲吻她的脖颈, 热热的气呵在她的耳朵边上,“希望你能继续支持你先生夜晚的事业。”
“祝医生打针输液的时间又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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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春风同时回归的性.福又安逸的生活持续进行着。
祝沉吟回到仁晨医院后正式升成了副主任医师, 顾瀛也跟着升成了主治医师。因为去闻兴支援积累了足够多经验的缘故,他们现在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还会帮忙指导新冠发热门诊那边的工作。
温玉萍的身体已经康复得差不多,在五月初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一正式出院了。按照她的身体情况,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恢复工作。但温玉萍却坚持从新闻发言人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在接下去的日子里继续担任新闻司司长,在幕后指导工作。
也因此,上级正式决定,让在疫情期间表现得相当亮眼出色,发挥出毫不逊色于温玉萍与之前的新闻发言人的能力的高嘉羡正式从代理新闻发言人转正。
这天在蓝厅开记者会的时候,温玉萍正式向大家公布了这个喜讯:“从今天开始,我们新闻司的副司长高嘉羡会以正式新闻发言人的身份继续为大家主持外交部例行记者会。”
“在座的中外记者朋友们应该都已经对我们高嘉羡副司长很熟悉了,她从事外交工作多年,曾经在外交部亚洲司以及其他多国使馆工作过。她有着丰富的外交经验和良好的沟通能力,媒商高,媒缘也好。”
“在她代理新闻发言人的职位期间,她始终代表着中国讲好中国故事,传递中国声音,也让全世界人都看到了中国在应对疫情时为国为民的态度,深受大家的喜爱。接下来,希望她能和各位中外记者朋友们继续融洽相处,愉快合作!”
哪怕已经在蓝厅主持过那么多次记者会,她依然会在这一刻,在台上感到无比地骄傲和自豪。
她终于实现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她都会站在这里,继续代表中国,代表所有中国人。
成为一名外交官是她这一生最正确也最重要的决定之一,她将永远为她的使命付出一生的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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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沉吟当然也非常为她高兴,为了帮她庆祝这值得纪念的一天,他提早好几天和顾瀛换了班、早早地回到家,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她最爱吃的菜。
原本应当是一个甜蜜又温暖的夜晚,在两人洗漱完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祝沉吟却接到了来自和义医院的吴医生的电话。
他刚接起电话,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
高嘉羡见状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平板,静静地在旁边等着他打完电话,才问道:“怎么了?”
他收起手机,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吴医生说,我爷爷病危了。”
她眉头一簇,二话不说也跟着下床:“我们先去接妈妈,然后跟她一块儿过去。”
他拿起衣服,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好。”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出门,去顾宁小区接上龚莉,直奔和义医院。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高嘉羡侧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祝沉吟,他始终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眼眸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快要到医院的时候,后座的龚莉终于开口问道:“沉吟,你爸那边……”
“吴医生也通知过他和婶婶了。”他说,“他们应该也都快到医院了。”
到了祝爷爷所在的急救室楼层,电梯门刚一开,就能听到女人尖锐的哭泣声和叫骂声。高嘉羡听得眉头突突地跳,她挽着龚莉、跟着祝沉吟一同朝声源的方向大步走去。
果不其然,急救室门口,管芯和祝容融像两个疯婆子一样抓着吴医生,尖锐大骂:“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心抢救老爷子!?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刚刚不还是在病危状态吗?怎么我们人到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一听到这话,她的心里瞬间传来“咯噔”一声。
被缠得头痛不已的吴医生一看到祝沉吟出现,转过身便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祝沉吟停下步子和他打招呼:“吴医生。”
“小祝。”吴医生摇了摇头,“你爷爷刚刚抢救无效去世了。”
祝沉吟的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吴医生,你们辛苦了。”
吴医生看了一眼在急救室门口的祝文军管芯等人,眉头紧蹙:“你爸和你婶婶那边……”
“吴医生,您稍等一下。”他说,“我跟他们说几句话,就来找您办理我爷爷的后续事宜。”
祝文军他们站的地方,地上躺着一个碎保温杯和撒了一地的水和茶叶,应该是刚刚祝文军砸碎的。
祝沉吟走过去,绕过那片狼藉,站定在祝文军他们的面前。
“爷爷的病情一直以来都是有时限的,或许你们不清楚,他从上个星期开始就处在随时病危的边缘。所以,今天抢救无效,医生们不承担任何的责任,请不要再责备骚扰医生。”他说话时嗓音平淡、没有任何波澜,“另外,现在是疫情期间,医院禁止太多家属探视,更禁止大吵大闹,你们如果再这样,楼下保安会报警。”
“我会去跟吴医生办理后续的手续,你们可以选择离开或者在院外等。”
说完这些,他根本没想听他们的回答,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却不料,管芯忽然在他的身后发话道:“祝沉吟,这是你亲爷爷!他现在人没了,你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怎么?是因为你知道他给你留了很大一笔遗产所以急着料理完后事可以去领钱吗?”
祝沉吟听了这话,轻轻停下步子。
管芯见状,声音愈加尖锐高亢:“老爷子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这个孙子,死后也把最大一部分财富都留给了你。而我们容融呢?从小那么敬爱老爷子,却几乎什么都没得到……”
祝容融在旁边哭得不能自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和祝爷爷是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实际上,高嘉羡听祝沉吟说过,祝容融从小到大都不怎么跟祝爷爷亲近,小时候是不敢交流,长大了是根本不回去看望。
高嘉羡在听到管芯开口的那一刻,心里的火就已经直冒天灵盖,她刚想上前去帮祝沉吟说话,就看到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向了管芯他们。
“所以呢?”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冽,“您这么说,是指望我把爷爷留给我的遗产分给祝容融?”“婶婶,您可别做梦了。”
管芯和祝容融听到这话,都愣住了,连脸色如同山雨欲来的祝文军也有些发怔。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温柔平和的祝沉吟,有朝一日竟然会这么说话。
“爷爷在世的时候,我和我妈是照顾他最多的人,甚至从小到大我的成长轨迹也是随了爷爷的意,现在也令爷爷骄傲。所以爷爷喜欢我,愿意给我大部分遗产,我并不觉得我受不起。”“其次,他住院之后,始终都是我妈、我和羡羡轮流在看护。我去闻兴支援期间,羡羡工作那么忙也都经常来探望。但据护工阿姨说,你们一家人从没有来过哪怕一次。”
“爷爷给的这笔钱,以后都是留给羡羡和我们的孩子用的,我相信爷爷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会觉得高兴。”
“而婶婶您和祝容融这些年是怎么对爷爷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多做评判。”
“静静心肠软,当年愿意把理应属于她自己的那份、叔叔过世时给她的遗产拿出来给你们,是为了让你们不要再去骚扰她、求个清静。但我这个当哥哥的一直认为她那件事做错了,对待你们这样的人,仁慈和善良是没有用的。”
“你们不值得我的仁慈。”
管芯和祝容融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祝沉吟真的动了气会是这种模样,这对向来尖酸刻薄的母女抱成一团,面如菜色,连半句话都说不上来。
祝文军这时向前一步,他恼怒地看着祝沉吟,咬着牙,用力地扬起了自己的左手。
在祝文军的眼里,祝沉吟的这一席话,不仅挑战了管芯一家人,也挑战了他以及他所谓的“祝家”的权威。
高嘉羡见状,立刻一个大步往前冲过去想要制止祝文军。当她快要走到他身后的那一刻,却看到祝沉吟平静地看着祝文军,一字一句地说:“爸,您确定吗?”
“您这一巴掌下来,我这个儿子也就和您再没关系了。”
整条长廊顿时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高嘉羡在离祝沉吟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站在祝文军面前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特别特别难受。
祝文军这位父亲,一直以来都想要祝沉吟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儿子投入过任何真诚的父爱和心血,只会用粗鲁的手段和想法去干预他的人生。哪怕时隔那么久没有见到彼此,也对刚从闻兴回来没多久的儿子没有一句所谓的关心和褒奖。
甚至,第一反应依然还是想要对他拳脚相向。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承认,但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存在着这种永远无法彼此理解、相互爱护的血缘关系。
而这却是祝沉吟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年的家。
“爷爷被病魔折磨了那么久,他今天终于解脱了。”他的目光清明又锐利,“我从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
“我为了爷爷、为了您、为了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年,我觉得我无愧于心。”
“所以从今天起,我也要解脱了。”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向他身后的高嘉羡:“从今往后,我的仁慈、善良和真心只会留给我爱的人。”
第62章 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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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文军这一巴掌最终还是没能打下来。
他高大的身体在原地几不可见地摇晃了一下, 就像是一座屹立了多年的高山即将崩塌前的模样。
他看着祝沉吟,终于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儿子。
直到今天, 他才第一次看到这个儿子最为真实的一面——那温和柔软的外表下,一旦做出决定后的坚持和强硬。
他很清楚祝沉吟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 并没有一点点在开玩笑或者动摇的意思。相反,他的眼睛里有锐利和坚定的光,更没有带上任何所谓的柔软和同情。
他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和祝家分崩离析的准备。
而这一幕,却还不是今晚最令祝文军感到冲击的时刻。
就在这个时候, 一直站在后面默默流眼泪的龚莉抹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痕, 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祝文军的面前。
她头一次在祝文军的面前挺直了腰板,不再像从前那么多年那样畏畏缩缩又战战兢兢。
龚莉红着眼圈, 在安静的走廊里, 哽咽着开口道:“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