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我观察着她,用一种精准衡量的态度。
我越来越觉得,她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前脚能帮闺蜜出气仗义骂街,后脚也会嘻嘻哈哈的陪闺蜜当耐心的倾听者。
热衷小小的违反校规,让我帮她做这做那,但是过后却总不忘从外面给我带点什么回来。
“就当是谢礼了,我爸妈听说我这次考试进步了,高兴的不行,他们不在家,给我打了不少钱。”
她无所谓的说。
学习上并不十分用心,只是一点就透,聪明的让人觉得惋惜。
我很清楚,我自己并不是智商超群的人。
从以前我就知道,我要比任何人都努力,才能按照我的计划一步步走下去。
而有些人,天生就在罗马,轻而易举就能拥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就像是郑妍。
我并不嫉妒,也没有觉得自卑,只是或许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我会关心她的学业。
她本来就是聪明的,轻轻松松就能学好理科的东西。
我们是两种极端不同的人,甚至直到此刻,我都没有考虑过恋爱这种遥远的事情。
这不在我的规划里,也不在我很早就列好的人生计划事项里。
直到那年暑假。
班级举行聚会,要出去唱歌,先去吃饭再去KTV,其他人都热烈响应,包括其实并不感兴趣的我。
我从奶奶家出来,来到之前他们订好的包厢。
因为是假期,同学们都穿了自己的私服,每个人都不一样,我穿着校服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忘记换衣服了,”我淡定的撒谎,“就穿这个了,别嫌弃啊。”
他们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没有人察觉出我在撒谎。
我也有私服,没有穿,只是因为我之前没有参加过,不知道这种场合要穿什么。
我的现阶段目标只有学业,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新鲜尝试。
尽管不排斥,但我的家庭条件确实不足以支撑。
陆续落座后,门被推开,郑妍和她的小姐妹们过来了。
我抬起头。
她今天果然还是穿的很好看,吊带配上热裤,还化了妆,比在教室时还要夺目一百倍。
郑妍笑着加入热闹的人群里,虽然她熟悉的人不多,也没有多少人和她关系亲近,她混在小姐妹中打闹。
但其实都在看她。
这很正常。在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高中期,目光总是会落向那些打扮靓丽的“后进生”身上。
虽然从来不会提,也没有一个人会流露出异样。
我被理所当然的带进“优等生”靠近的圈子里,笑着聊天谈地。
我们的目光没有任何交集。
中途她出去了一趟,等到她回来,餐桌旁忍不住发出一阵起哄声。
“哟,怎么穿着这个回来了?专门出去换的?”
“啧啧啧,心机啊,情侣装啊,可以可以,这波我服气。”
“哈哈哈哈妍姐牛逼,你俩怎么回事啊这么有默契,还不如坐一起呢!”
郑妍拢了拢校服领子,笑骂道:“滚一边去,空调开低了有点冷,包里刚好有,还不让人穿了?”
“再说我这衣服新买的,弄脏了怎么办,校服脏了没关系,新衣服不能脏啊!”
她穿着和我一样的,白底,肩膀有蓝色条纹的校服,遮住了纤细的锁骨和肩颈。
万众瞩目一下子就换了另一种,带上些让人侧目的意味。
她嘻嘻哈哈的把话题轻而易举转走,其他人也很见机,推搡着起哄,给我们两个让位置。
郑妍大大方方的坐下,把长发挽到耳后,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她还有空撞我肩膀,揶揄我:“你今天怎么没带别的衣服?偏要和我一起穿校服,故意的啊?”
其他人也都笑起来,像是默认了这是再玩笑不过的打趣,都趁着难得的轻松气氛,起哄让我们说实话。
我看向她。
我笑着说:“故意的啊,这不是你后进来的,难道不是你想和我穿一样的?”
坦坦荡荡。
却并不是问心无愧。
那天闹到很晚,临着回家,我们在一个方向,坐了同一辆出租。
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靠着车窗,盯着外面的夜景发呆。
我说:“今天谢谢了。”
她猛然回过神,像是被我打扰了睡意,打着哈欠,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没事,你不介意吧?我就是怕有些爱八卦的乱揣测,传出去不合适,还不如大方点,被开开玩笑。”
“你放心,回学校他们就会忘记这事了。本来也就是巧合,我们关系也不差,不会真的乱传什么的。”
她慷慨的把解围的事情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而我却知道。
尽管她的人缘看起来不如我好,但是她能为每一个朋友两肋插刀,仗义行事。
我也告诉她:“我不怕开玩笑,表现的坦荡点,才免得再被说些什么。”
郑妍笑起来,连连点头:“是啊,有时候我和我小姐妹就爱说这些,人之常情……咳咳。”
她欲盖弥彰的咳嗽两声,假装若无其事。
我们没有再交谈,出租车先送她到家,她利落的下了车,朝我挥手再见。
她是真的坦坦荡荡,我又何尝不是真的坦坦荡荡?
只是她坦荡表现出来的,是不曾对我有过半点动心。
我坦荡表现出来的,是我意识到——
我确实很喜欢她。
我以后的人生规划里,都想写上她的名字,直到户口本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