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半钟头之后。
宴会上的人陆续离开。
莫子虞终于抽出空来,他有些疲惫,温和的笑着:“等得不耐烦了吧。”
祁星落笑了笑:“怎么会不耐烦?看你现在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小虞,生日快乐!”
莫子虞脸上露出从宴会开始到结束之后,最快乐轻松的一个笑容,虽然疲惫,眼眸中却闪着亮光。
以往过生日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会把所有零花钱拼起来去买一块生日蛋糕。
现在宴会上,十几层的蛋糕还有好多没有吃完,味道都是最好的,美味可口,可那时的心境却不再存在。
她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个挂着小小萌系的蛋糕钥匙链,上面有两个水晶筑成的小人,满足的大笑。
“这是我亲手设计的,生日礼物。”
莫子虞双手接过,目光微微闪烁,笑容灿烂,认真道:“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最好的一个生日礼物。”
祁星落无奈:“每年你都会这么说。”
以前不管有多少人给他送生日礼物,他总是会把祁星落送给他的单独存放。
莫子虞有一个小小的宝盒,藏着他所有的心意。
藏着所有有关于祁星落那些难以启齿又小心翼翼的秘密。
祁星落看了看时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有几分深意:“我先去地下车库一趟,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莫子虞开口道,“小星,离谢家的人远一点,”
祁星落随意挥挥手:“知道啦。”
他口中想要问的话戛然而止,摇头失笑,目光深了深,小星隐藏那么多年的秘密,难道和谢家有关系?
祁星落走下电梯。
手机信息叮咚叮咚响。
小杨:星落,我把地下车库的灯弄坏了,宋清淮的车子扎爆了,他们现在正在修车,我不敢下去,这家伙带了好多保镖。
祁星落打字回复:我知道了。
过了5秒,小杨不确定的询问:如果被抓到的是我动的手脚?那车那么昂贵…
祁星落回复:不用担心,等一会儿我就会把损坏车的所有费用还给他。
小杨松了口气,他正坐在保姆车里,头埋在底下,露出两双眼睛,看到电梯从31楼降到负1楼。
叮咚一声。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祁星落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远处西侧角落,宋清淮有些烦躁,指尖敲打着黑色的车:“能不能快点?修个车胎怎么这么慢?”
司机满头大汗:“急不得,快好了。”
就在此时,祁星落雇佣一群十几名保洁拿着扫把和扫帚,乱糟糟脚步凌乱的走过去。
灯坏了。
他们手上的垃圾都有些异味。
“哎呦,可总算下班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一阵酸疼啊。”
“老杨回去咱们吃馄饨啊!”
“哈哈哈哈,好。”
十几个人从宋清淮面前走过去,偏偏好巧不巧,拥挤的‘人群’单独把他和保镖隔开。
酸臭的味道,再加上他们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手中的扫把和笤帚,有人甚至还拿着黑色垃圾袋,鼓鼓的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垃圾。
一个大爷不开心道:“小伙子那么大个一人站在过道中间干什么?挡路!”
宋清淮气的差点跳脚,他停车的位置有些偏,这群保洁人员那么宽敞的道不走,黑灯瞎火的,偏偏挤他这一条小路。
就在这时,有人捏了捏他的屁.股。
少年脸红脖子粗,怒吼道:“哪个混账东西!”
黑灯瞎火,只有正在修车的地方有光亮,祁星落不知何时站在了宋清淮身后,她背着手,拿着一个折叠的大麻袋。
祁星落憋住笑,没忍住看向前面刚走的大爷,只听他在那嘀嘀咕咕:“我还以为是腰呢,小伙子长那么高大长腿,千万别误会,大爷我不色男人,”
宋清淮气的要炸了,嫌恶的身上都在颤抖,捂着胸口,忍不住吐了几声。
忽然,一道风掠过,有人用麻袋猛然套住他的头,手快准狠的捂住他的嘴巴,往小腿上一踢,他膝盖一软,支撑不住身体。
“呜呜…”
“哎呦,老大哥,这手机怎么开手电筒啊?”
“小老弟别急,我来教你!”
宋清淮的声音被遮掩的严严实实。
周围那几位保洁的嗓门儿大得出奇。
他整个人被捆在麻袋里,脑袋有些晕,心理上恶心的要死,感觉到麻袋正被人拖着拉走,肩膀和屁.股磨着地板,一阵刺痛让他身体紧绷僵硬。
晕晕乎乎之间,他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些情景。
小女孩的脸第一次清晰,双手捧着他泪流满面的小脸,吻在他的额头:“小弟弟不哭,我保护你!”
他通红的眼眶泪水闪烁,鼻尖微红,亲昵的抓住小女孩的衣摆:“…繁星,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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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在那一片混沌多年的陌生记忆里, 年幼的宋清淮就像现在这样,被人捆在麻袋中,扛在肩上行走。
与此不同的是, 他的小手一直被牢牢握住,小女孩趴在他的旁边, 安慰道:“别怕…”
他压低嗓音中的哭泣, 身体贴近旁边的温暖。
记忆逐渐远去, 小女孩站在一扇门的门口,房间里尽是黑暗, 她的背影被光映出一曾光晕,走了两步, 雪白的裙摆后面有一个蝴蝶结,随着摇摆晃动,回头侧脸笑道:“我马上就回来了。”
这些记忆熟悉又陌生, 仿佛曾经被割裂过无数次的伤口,被钝钝的刀口轻轻划开, 露出狰狞的疤痕,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被拐卖的另外几个少女正在被行着残忍恶心的恶行。
他懵懵懂懂, 表情空白的缩在角落, 只觉白花花的肉.体恶心至极。
不知从哪里流过来的一缕鲜血, 顺着石灰地潺潺的爬在他的小腿上, 他惊慌失措, 整个人几近崩溃,尖叫道:“好脏,好脏!”
尖叫的惊恐声刺破耳朵,他被一个柔软干净的怀抱拥着, 血色退散,稚嫩的嗓音响起:“不脏,来我身后…”
他微愣,小小柔软的双手紧紧抱着那个女孩子,仓皇无措委屈道:“繁星…”
*
地下车库,是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个身影拽着一个很大的麻袋,在黑夜中行走。
麻袋中,宋清淮头发凌乱,粗糙的麻袋将他身上的西装弄的肮脏又褶皱,少年脸颊被微薄的空气憋的红润,双眸有些空。
他可以挣扎,却又丧失了挣扎的力气,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满是汗珠。
“繁星…”好听沙哑的声音响起,相同的经历,消失不见的小女孩。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委屈还是悲痛?十几年前的记忆早已模糊,那份深刻却让他心中刺痛。
来不及胡思乱想,记忆随之而来带来的思念和委屈,让他脑中浑浑噩噩,麻袋重重摩擦着地板,他的腰和肩膀被蹭破皮,隐隐渗透出鲜血,麻袋口被麻绳绑住,忽然停了下来,一阵拳打脚踢,重重的落在他的小腿,背部,腰部。
他痛的脸色苍白,产生了一些幻觉,仿佛不远处又有一缕鲜血静静淌过来,想要缠在他的小腿上,一直往上走。
他张了张唇,疼痛越发剧烈,努力回想记忆中那个小身影,想让她伴随光而来:“好脏,繁星…”
祁星落动作一顿,皱眉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重重的往人肚子柔软处补了一脚。
她听到少年的闷哼声,似乎还有些哽咽,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不是吧?
她这是把人打哭了?
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张扬跋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狗德行。
难道心理这么脆弱?
停顿了两秒,麻袋里没有传来声音,她认为自己听错了,打一顿解恨就行了,祁星落也没把人往死里打,直到麻袋里的痛呼有些微弱。
“快找!”
“你去那边!”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她忽然听到北边保镖在搜查宋清淮下落的攻击。
微微喘了口粗气,从口袋中拿出钱包,掏出几千块钱,想了想觉得赔偿可能不够,身上就带这么多钱,不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地下室的灯光猛然亮起!
她一惊,连忙大步就走。
躲在大石柱后面,因为刚刚剧烈的运动,她的身上一层薄薄的汗水,鼻尖上额头上都有细密的小汗珠,控制着心跳和呼吸,提起心神警惕后面。
两分钟左右,保镖找到了这里。
他口吻有些不镇定说:“糟糕,清淮晕过去了!”
这一刻祁星落觉得自己就是大反派,这反派当的过瘾。
她脸上露出几分疏狂笑容。
她很少这样套麻袋揍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