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礼到门边儿,正准备敲。
里面悠悠飘出一阵儿女孩子的声音。
“没想到学长居然和我是一个学校的,好意外啊,”那女孩儿笑声清甜温柔,带着些许怯意,“如果我毕业也能进这里当大夫就好了,学长那么厉害。”
怀礼脚步顿了顿。
女孩儿身形纤柔,黑长直发垂在后背,下半段儿剪得齐整,衬得腰细。
一件短至腰际的白色半袖,下身一条藏蓝色百褶裙,腰际时不时有寸寸盈盈的白皙忽明忽灭。
她面前放着本教材,旁边摊开了个笔记本,拿了支笔在纸面轻点一二。
手指纤长,指甲圆润干净。
盛司晨坐她对面,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平静地说:“刚才讲座的时候不是介绍过吗。”
“嗯,我听到了的,”女孩儿点点头,总有些怯怯的,拘谨地说,“刚才上来参观,顺便就想来跟学长请教一下……是不是有点耽误学长的时间了?”
她指尖儿已捏紧了笔记本的边角,好像是如果他说打扰到他了,她就立刻道歉离开。
“那倒不会,也才带你们参观回来,”盛司晨倾了倾身,看了眼她笔记本,还算耐心,问,“你要问什么?刚才讲那么多都没懂?”
“呃……就这个,”她便将笔记本推过去,靠近他了一些。
随她的动作,后腰如此袒露出了一块儿的雪白。
“就这里,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就没听太懂,”她嗓音内敛又轻柔,“学长那会儿也讲得有点太快了。”
盛司晨还没说话,她又是一笑,更不好意思了:“——学长讲的很清楚了,是我自己没理解透彻,都白听了。这次机会那么难得。”
眼前这一幕倒是有趣,盛司晨脸都红了点。
怀礼心底轻笑,抱着手臂倚在门旁。
盛司晨咳嗽了下,简单地浏览她笔记本上还算娟秀的字迹。
她靠他近了,一股淡淡缕缕的果香味儿,清甜却不惹人生厌。
他最近有点鼻炎,眉心隐隐一皱,登时面上浮起几分不耐。
女孩儿看他一眼,更怕了,“是不是太简单了……我居然问这个。”
其实盛司晨是有点不太耐烦的,但还是看在同校师妹的份儿,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心悸呢,其实挺常见的,心慌比心悸更多见一些。”
“哦哦,这样呀。”她轻吟。
“如果心律失常严重,快速性的那种,可以先让病人用β受体阻断剂倍他乐克,很有效果,或者一些抗心率失常的药物,比如普罗帕酮、胺碘酮啊这种什么的。”
“那如果,是缓慢的心律失常呢?”她认真地问。
“比如?”
“嗯……这个,高度房室传导阻滞,”她用笔点着,照着笔记本,一字一顿地念。很笨拙似的。
“哦,这个啊,”盛司晨揉了揉鼻子,“这个和那个病态窦房结综合征一样,发病了就得用到心脏起博器了,这个就比较麻烦了,或者可能是心室瓣膜的问题……”
“那如果见到喜欢的人了,算是哪一种啊?”她又同他天真地开起了玩笑,几分娇嗔,“需要吃药吗?”
“……”盛司晨愣了一下,皱起了眉。
正此时,他一个抬头,注意到门边的怀礼。
怀礼好似在那儿许久了,眉眼间几分笑意,目光掠过那女孩儿,抬手,敲了两下门。
南烟闻声倏然回头。微微一愣。
男人一袭干净笔挺的白大褂,戴着口罩,更显出眉眼轮廓好看。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又清冷。
他的目光懒懒地从她的身上、脸上,缓缓地掠过。
她心中跟着掠过一阵酥麻的慌。
“上趟楼,”怀礼对盛司晨简明扼要地说,“有人找你。”
盛司晨便起身,有些在意地看了眼面前的女孩儿。
“有我。”怀礼说。
盛司晨就出去了。
怀礼走过来,径直坐到了刚才盛司晨的位置。
他摘下眼镜放在一边,鼻梁处一道小小的压痕,按了按,很疲倦似的。又慢条斯理地将口罩拽下,一双眉眼深邃舒倦。
看着她笑。
“大几了?”
作者有话说:
怀礼:哦,这次又开始演小绿茶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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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柔风
10.柔风
南烟准备好了假的学生证、伪造了个医大学生的假身份,弄直了头发,还在陈冰的勒令下染黑了,剪了齐刘海儿,再穿了这么一身乖巧的JK,来到这家医院之前,就顺便考虑了一下可能会遇见他的情况。
没想到是此时,他这么坐在她的对面,微微侧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口罩挂在下颌,唇角懒洋洋地牵起几分笑意,神情也有些好笑。
他与她之间,又隔了一张桌子。
——不是牌桌。
南烟上次见他戴眼镜,还是高中。
那时他是她的学长,校服洁白,身姿颀长,清冷疏倦的少年气,学习好,人长得又帅,性情温和有礼,学校里明恋暗恋他的女孩子多得数不清。
从那时起,他身边好像就没缺过女人。
他的视线略带审视。
床都上过了,到底也没必要在对方面前装矜持。南烟便迎上了他的目光,笑一笑,伸手,拿起了他放在桌面的眼镜。
怀礼见她动作,跟着扬了扬眉。
她没涂指甲油,手指玉润一般的干净。
她将眼镜架在鼻梁上,眉眼一挑,“你觉得呢,学长。”
她这么齐刘海儿、黑长直,学生气的打扮,再戴上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一张脸衬得愈发小巧,下巴尖俏又诱人。
唇红肤白,五官秀气。
的确很乖。
很乖。
怀礼端详着她,舌尖悄然跟随心中的想法微动。
他倏尔想到。
前段时间在那个破旧的画室外偶遇她,那时她周身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松男士T恤,光着两条腿坐那儿画画。
穿了男人的衣服,就不是很乖了。
三次下来,每次她带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南烟没避开他这般时而打量、时而思考的视线,她悠悠瞥着他,坐直了身,一条胳膊肘随意搭住身后椅背,裙下一条腿顺势交叠到另一条上。
戴着他的眼镜,对她来说度数近乎于无。便这么慵懒地翘高了一条腿,手在口袋里惯性摸了一下。
“这里禁烟。”怀礼淡淡说。
……她都没掏出来。
算了。
怎么一见到他就想抽烟。
总觉得需要用烟,把浑身上下某些东西给过滤掉。
忙了好几天,总容易疲倦,怀礼微微偏了下头,手指搭在太阳穴,轻轻地按揉起来,又问她:“你不会真的才读大学?”
南烟拿着那烟盒儿,手指拨动,开一下、合一下的。翘起的脚尖儿也跟着节律漫不经心地轻晃。
她眸色幽幽,好笑地反问:“怎么,怕自己睡了个未成年?”
怀礼被她逗笑,轻笑出了声。
他半阖眼眸,边按揉,边微微点着头,“是啊,很怕。”
“你平时也戴眼镜吗?”她同他闲聊。
“不怎么戴,”他说,“视力还可以。”
“那?”
“工作时偶尔,比较容易累。”
“哦——这样。”
怀礼又睁眼,那双眼眸更幽深,问她:“你哪个学校的。”
——他还真信她是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