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时看见年晓泉的样子,廖敏敏隐约便有了些不高兴,对着她,冷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背景,不过,今天的场合毕竟不一样,你要是没点真本事,不如让我的私人造型师过来帮忙。”
年晓泉听见廖敏敏的话,轻笑了笑,她将眼前廖敏敏的脸型五官下打量一眼,开口说话,显得颇为淡然,“您放心,没有那个金刚钻,我也不会来揽这个瓷器活。”
年晓泉知道自己在廖敏敏眼中名不见经传,但她觉得自己今天的成果,并不会让她失望。
廖敏敏一时被眼前年晓泉的气势给镇住了,“哦”了一声,也没有再问,老老实实地坐回座位上,见年晓泉靠过来,便有些疑惑地问:“你这嘴巴怎么青了一块儿,咦,右边也有一点,你跟谁打架了呀?”
年晓泉轻咳一声,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隐瞒,挑了挑眉毛,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闺蜜的老公出轨,我劝她离婚,被她老公打了。”
廖敏敏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如果不是因为此时在上妆,她都要拍案而起了,眉头一皱,嘴里嚷嚷着:“什么!还有这种男人!?他叫什么名字!?改名儿我去把他曝光了,我那些粉丝可不是吃素的!”
年晓泉一听这话,连忙笑着道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助理说,他之前被警察抓走,现在人应该已经在局子里了。”
廖敏敏“嗯”上一声,显得还不怎么高兴,眼睛看过去一眼,点评道:“你这人对朋友倒是还算义气。”
年晓泉从资料里大致了解过一些廖敏敏的性格,此时听见她的话便低声一笑,一边给她化妆,一边轻声回答:“算不上义气,只不过聊了两句,愿意走出来,是她自己想通了。”
三个小时后,廖敏敏的整体造型打造完毕,跟剧组汇合,招来不少惊艳的眼光。
廖敏敏今天穿的服装,是她从国内带来的设计师高定红色长裙,剪裁合身,上面点缀着些中国元素的刺绣。年晓泉为了搭配她这一件裙子,特地选择了中式的妆容,将廖敏敏的锁骨刻意加深,在两侧用颜色勾出两朵水墨似的花瓣,头发并没有像大多数红毯女星那样高高盘起来,而是自然的别在耳后,只在顶尖处做出一个中国式的侧髻,额前留出两条处理过的颧骨刘海,弧度顺畅,既修饰脸型,又在一众黑白女明星中显得柔美大方。脸上的妆容为了对应身上的红裙与锁骨上的花瓣,远山眉的中间也用毛笔画出了一小块花钿,眼下对称地点了两粒红痣,远处一看,既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侍女,又混合着现代气质的饱满。
廖敏敏这一套妆发当天晚上在国内网络上引起了巨大轰动。
作为造型师的年晓泉一时之间也被推上热点话题,她过去做出来的一些造型作品一一被网友翻出来,大有一战封神的架势。
年晓泉在外面的工作车上,看着手机里网友对于自己的评价,见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不复之前飞机失事和“出轨门”时的腥风血雨,转而开始讨论起她的作品和个人风格来,心中不禁泛起一股被人认可的自豪与辛酸。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过去那些想要依靠时间积累资历的想法,或许从根本上就是错的,至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个高调的合作对象,一次完美的作品展示,远远要比所谓的低调内敛要让人记忆深刻许多。
当天典礼结束之后,廖敏敏邀请年晓泉一起参加了庆功宴。
回到酒店,她还特地留下了年晓泉的联系方式,拉着她说话,一扫之前的冷淡与怀疑,只是年晓泉来时毕竟受过伤,精神不佳,站着站着,有些扛不住,几分钟后,冷不丁的就那么倒了下去。
廖敏敏吓得一瞬间脸色发白,连忙喊来门口的助理小徐,一起将人送去了医院。
年晓泉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阳光大亮,她才恍恍惚惚地醒过来,头晕脑胀,口中发涩,见身边趴着的助理小徐脸色不大好看,便没有把她叫醒,自己偷偷下地,准备去不远处的桌上拿水喝,没想她刚走两步,那头小徐到底还是被自己吵醒了,怪叫一声,连忙小跑上来,将年晓泉扶住,语重心长地喊着:“哎哟年姐,您现在可千万别乱动啊!要是被白总看见了,他不得喊您祖宗啊!”
年晓泉觉得此时小助理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听见她的话,便很没有克制笑了出来,看着她道:“我才没有他那样的孙子。”
说完,兴许是嘴边的肌肉有些拉扯到了脸上伤口,年晓泉一时难受,把手放在上面“嘶”了一声,这动静被从外面进来的白宴听见了,连忙快跑上来,抓着她的手喊:“祖宗您快躺下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年晓泉:行吧。
感谢在2021-06-23 20:43:28~2021-06-24 22:1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吉 17瓶;我爱模电 10瓶;归鸿 7瓶;资深少女 6瓶;盒子猫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年晓泉在看见白宴的那一刻, 脸上表情一瞬间有些顿住了,等听见他的话,眉头更是立即皱了起来, 将他的手很是嫌弃的拍开, 坐回床上,低声问道:“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助理小徐第一次见到自家老板跟白总相处的样子, 在旁边站着, 觉得实在有趣, 脸上憋着笑, 见白宴侧过头来, 又立马板起了脸, 为自己找起话来:“年姐,我、我先出去买点早餐吧, 你吃西式早餐的吧?”
年晓泉点点头回答:“吃的,你出去的时候, 顺便帮我带杯咖啡过来,我现在脑袋好像还有些顿, 得醒醒脑。”
小徐一听她这话, 连忙摇头拒绝:“不行不行, 咖啡不行,孕妇怎么可以喝咖啡。”
年晓泉因为她这句话,手上动作一瞬间僵住了,像是想到自己这一阵的疲惫,脸色忽的一下变得煞白,看向她问:“孕妇?”
小徐自知犯了错,连忙捂住嘴巴,有些无助地望向一旁站着的白宴, 像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宴见状面无表情地对她挥了挥手,等小徐把房间的门关上,他才迈步靠过去,挨着年晓泉的胳膊,轻声说了一句:“昨天你晕过去之后,医生给你做了全面检查。”
年晓泉此时脑中嗡嗡地鸣叫着,感到白宴挨过来,便下意识将他的手挥开,低声喊道:“你别碰我!”
白宴的手背被她拍出一道红痕,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目光低垂,拿来旁边的水杯,递过去道:“好,我不碰你,你别生气,先来把水喝了。”
年晓泉没有接,她闭上眼睛,心底好似在这样的沉默里渐渐生出了一股绝望的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落不到踏实的地面,低着脑袋,只能抱住怀里的枕头,许久之后,轻声哭了出来,起初只是一点一点哽咽,之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最后随着眼泪一起放肆起来。
白宴坐在床边,双手握成拳头,青筋隐隐凸起,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将年晓泉拥入怀中,靠在她的耳朵边上,以一种极尽祈求的语气,低声说到:“对不起,幺幺,我不是个东西,对不起。”
说完,他将头埋在年晓泉的肩窝上,闷声道:“我知道你不会期待这个孩子。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就算是为我留个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年晓泉此时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她抬起头来,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听见白宴声音中的疲惫,只是将他从身上推开,恍惚地说到:“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白宴点头答了声好,从床边起身,留下一句“我不打扰你休息”,转身便往病房外走,只是快要门口时,他又突然回来,左脚半跪在年晓泉病床前,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仰头看着她,哑声道:“幺幺,你至少给我留个念想也好,你知道的,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孩子,这辈子我可能真的…就没有孩子了。”
年晓泉听见白宴的话,牙齿轻轻咬住下唇,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侧过脸去,没有再看他,许久之后,等听见病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才重新转过了头来,愣愣地望着自己的一双手出了神。
秦秘书在病房外等着白宴出来。
此时,他见白宴关上病房的门脸色不佳,立即低头避开了他的眼神,轻咳一声,神情严肃地说道:“白总,那个赵天航的两个修车行,已经借给了他那个前妻做资产抵押,如果我们现在就做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年小姐的那位朋友。”
白宴此时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病房中的那一股可怜哀求,阴沉的眼睛里带着些病态的散漫,“啧”上一声,冷漠回答:“那就影响好了。自己无能连一个男人也管束不了,还让他跑出来祸害社会,这种人,也不需要深交。”
秦秘书听完白宴的话,一时间像是有些被惊着了,因为他知道,白宴心里或许真就是这么想的。
秦秘书出身部队,过去从没有见过像白宴这样,满身嚣张厌世感的上层人。其他纨绔子弟做事或许还能讲究个逻辑,可白宴不,他就像一个完全不受道德公理约束的怪物,世界的规则并不属于世界,常人的对错也不等于他的对错。在他这里,他即是一切。
两人一路沉默,只能低头往电梯里走。
等电梯再打开时,梁秘书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
梁秘书此时春光满面,看见秦秘书,勾嘴一笑,带着些讥讽的味道,她走到白宴跟前,张嘴便道:“白总,那个吕教授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在瑞士一家福利院做生活老师,她之前因为丈夫家暴,做过一次子/宫切除手术。”
白宴对此显得很有兴趣,眯了眯眼看过来,问:“所以她现在是离婚了?”
梁秘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离婚,不过她那个丈夫已经死了,是酒后斗殴意外死亡的。”
白宴手指默默放在手表上,一圈一圈地滑动了一阵,许久之后,忽的笑了起来,他侧身看向身边的梁秘书,很是难得地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欣赏,“你办事,我很放心。”
秦秘书在一旁听着,心里隐隐有些不服气。
他跟梁秘书说起来,算是同期跟在白宴身边的,只是自己做的一向是些容易招骂的苦累活儿,而梁秘书做的,却大多是一些攻人心计的软绵事,那一手感情牌打出来,可谓缺德极了。
所以此时,秦秘书眼看白宴进了医生办公室,转头便对着身边的梁秘书说到:“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那个大太监李连英了呢?”
梁秘书回看一眼,笑着回答:“秦哥你也不要气馁,要是你实在想要,我也可以把大太监这个位置让给你。”
秦秘书见状,只觉浑身鸡皮疙瘩乍立,挥着胳膊教育道:“你可拉倒吧。我就担心以后年小姐真成了咱们白总夫人,她知道你帮白总做过的这些缺德事,特地拿针过来扎你。”
梁秘书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任何值得被人指摘的地方,笑了一笑,便索性开口说到:“没想到秦哥这把年纪了,还有这么纯粹的童心,怪不得顶着胯/下一根小针,还能泡到那么多同样纯粹的少女。”
说完,她也不顾忌秦秘书脸上的乌青,直接接起口袋里的手机,转身往走廊另一头去了。
年晓泉在病房里吃过了早餐,整个人还是觉得疲惫,躺在病床上睡了一觉,等一觉醒来,时间已是下午。
小徐从外面带过来了一个年晓泉并不期待看见的客人——柳梦莹。
柳梦莹这几年在美国独居,跟年晓泉从没有过联系。
前一段时间,她从白宴那里得知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想到曾经那些林时语、乔静灌输给自己的记忆,竟然不是自己的。她一时受到冲击,整个人如坠梦中,好像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变成了一场骗局,不知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如今,她得知年晓泉来到美国,肚子里怀着白宴的孩子住了院,思想前后一阵,便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年晓泉对于柳梦莹的感情十分复杂。两人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一没有打小生活在一起的情分,二没有什么值得缅怀的过去,加上她母亲乔静做出的那些事,年晓泉更是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于是坐在病床上,年晓泉看了一眼柳梦莹手里的花儿,挥一挥手,连留都没准备让小徐留下。
柳梦莹如今不复之前的傲气与单纯,得到年晓泉这样的态度,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吸了吸鼻子,还是一副脆弱无骨的样子,轻声劝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年为什么分手,但是阿宴…白宴,他是真的爱你,这世上能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不容易。”
年晓泉望着眼前柳梦莹的脸,冷笑一声到:“你今天来看我,就是想说这些?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满心满眼就只有男人的爱情。”
柳梦莹于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手指,小声回答:“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洒脱,可以摆脱过去的,对于我来说,这一辈子,可能也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只是脚步停在门口时,回头说了一句:“能够见到你过的还不错,我就安心一些了。下个月,我会回国去作证,傅家的事,就算我对你和阿宴的报答吧。”
年晓泉看着她离开,没有开口叫住,她对于柳梦莹口中“傅家的事”虽有好奇,却算不上十分在意,毕竟,现在她心里真正想着的,是她自己和容绪的家庭,以及肚子里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
白宴知道年晓泉不想在这样的时候看见自己,一整天没有过去烦她。
他在美国这边有合同要谈,等晚上与合作伙伴吃过了饭,他一个人去射击场发泄了一通,时间过了九点,才让秦秘书把他送去了医院。
年晓泉因为吃过药的关系,此时已经早早睡下。
白宴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病床前面,坐下来,无声地看了许久,手指在她脸上缓缓地抚摸,然后从被子里伸进去,放在她柔软的腹部,闭上眼睛,在她的嘴角轻轻一吻,听见年晓泉梦中的呓语,便又重新站起身来,去一旁的浴室里洗澡,准备等会儿在旁边的陪护房里睡下。
陪护房是独立的房间,跟浴室只隔着一个走廊的距离。
白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自己陪护间的床上多出了一个女人,是这层楼的一个白人护士。
女护士昨天见到凌晨风尘仆仆赶来的白宴,心里那个点一瞬间就被击中了,得知他选了他们整个医院最贵的高级VIP病房,妻子又意外怀孕,于是趁着他去浴室洗澡的空档,偷偷换了一身性感的情趣内衣躲进陪护间,便准备跟过去那些上钩的男人一样,来个一夜销魂。
没想白宴一路思考着问题,根本没有注意到床上一脸娇羞的女护士,直到走到床边,护士伸手将他往下一拉。
白宴这才猛地挣脱了手,看着床上穿着十分夸张的女人,胃中一瞬间上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好似看见了当年那个勾引白玄宁的女保姆一般,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脸色阴沉的把她往床头撞去。
女护士或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狠厉的亚洲男人。她被白宴单手掐得脸色逐渐变红,呼吸困难,只能一个劲地挣扎着。
白宴在女护士的低呼中,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他松开自己的手,好似触碰到了什么脏物一般,甩开手下的女人。
女护士见自己被放开,终于大声呼吸起来,她瘫软在地上,抬头往着眼前美得有如神祇的男人,声音低哑道:“你们亚洲的家伙…都是这么不解风情的吗?”
白宴退开半步,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应该不知道,自己这一身猴子一样的白毛,在我眼里有多恶心。”
欧美女人相比亚洲女人而言,原本体毛就要重上一些,如今白宴以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女护士更是羞得整张脸都发起涨来。
年晓泉的声音此时在陪护间外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女护士见状,赶紧将身上的衣服扣起,走到年晓泉跟前,说了一长串道歉的话,只可惜年晓泉一句也没听懂。
等她离开后,白宴立即走上前来,对着眼前的年晓泉道:“我和她没有睡。”
“我知道。”年晓泉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她甚至看着此时白宴平静的下身,有些茫然地问道:“你…对别的女人…真的一点那种兴致也没有吗?就连本能的反应也没有?”
白宴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年晓泉会在这样的时候,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一时站在原地,面露些许尴尬,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年晓泉垂头思考了一阵,再次抬头看向白宴,眼中带着些试探,问了一句:“如果,我给你生下这个孩子,你之后会放过我吗?”
白宴脸上的表情一时僵住,皱着眉头看过来,带了些不敢置信的愤恨。
他现在心中好似有一个恶鬼在肆意叫喊着——他想要告诉年晓泉,他所求的从来就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而是一个可以和她一辈子死死牵扯在一起的羁绊。
只是这个羁绊,现在却是年晓泉想要努力逃开的东西。
白宴于是将握紧的拳头背在身后,用力控制住心中无处释放的躁动,低声问到:“那你以后,会来看孩子吗?”
年晓泉侧头看向地面,轻抚自己的腹部,一时沉默下来。
她能感觉到,即便是多年后的今天,她的心里依然还存在着对于白宴难以启齿的爱欲,那就像是一种命运的牵引,从两人小时候的相遇,到长大后的重逢,再到成为这冥冥之中的定数,实在让人着迷。
可在这样迷人的定数之外,年晓泉深知自己还有平静的生活,有家庭,有工作,有想要纵情享受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