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弥看着他,笑:“那我以后经常做给弟弟吃。”
司庭衍终于抬眼看她。
程弥眼睛还是盯着他的,司庭衍和她对视。
最后是被司惠茹夹进程弥碗里一筷子菜打断,司庭衍挪开眼。
程弥也没再说什么,对司惠茹笑了下,拾起筷子吃饭。
——
晚饭后程弥回房间,桌上手机里躺着一条银行汇款信息。
每个月这一天都固定会收到这么一条短信,钱是黎烨衡转的,数目不小。
程弥自打母亲去世后便一直是黎烨衡在养她,每个月生活费从不缺席,她虽不是黎烨衡女儿但黎烨衡待她和自己亲生的无异。
到现在银行卡里已经堆积六位数。
她手机扔到床上,正想靠窗边抽根烟打发时间,有电话进来了。
程弥指尖还留在长发里,栗色长发带着五指梳散过的蓬松慵懒,脸旁窗帘款式略老,被风卷起又落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指尖烟还没点。
回身拿过,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她没怎么放心上地按了接听:“你好。”
“你好,是程弥小姐吗?”一个女人声音传来。
楼外小巷通老街,往远望还能看见一片棚户区,灯火热闹。
“我是。”
“程弥你好,很冒昧打扰你了,”那边女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带着活力,“我这边是GR女刊的摄影编辑,想问一下你是否有意愿跟我们杂志合作?”
对这通突然找上门的电话,程弥有些意外,却也不至于受惊,只问:“合作?”
“对的,你听过我们GR女刊吗?”
她对时尚类东西还算敏感:“知道,挺火的。”
初高中是女生在打扮上开窍的年纪,最直接的体现方式便是在衣服上,开始注重款式和搭配。
GR这本杂志目标受众便是这个群体,也做得极其成功,很多女生一期不落跟它上面学穿搭和美妆,每次书刊亭新刊一出便被一抢而空。
不管在程弥原来那个城市,还是现在这个,GR都一样风靡。
那摄影编辑问:“那你有兴趣来当我们模特吗?”
窗外有风进来,程弥夹烟那边手托着下巴:“你们走的甜美小性感风对吧。”
“嗯对,这本杂志就是做给女孩子们看的。”编辑又说,“你以前网拍那会儿我们就认识你了,风格也很喜欢,一直有在关注。最近看奉高论坛很多你的帖子才知道你转学到奉洵来了,正好我们工作室也在这边,就想看有没有机会合作一下。”
“你们还看论坛?”
对方笑:“对呀,毕竟随时得关注市场风向,像你们奉高论坛聊我们服装穿搭的帖子就不少。”
有女孩的地方,漂亮话题经久不烂,永远会被聚焦。
“是这样的,我们老板翻了你很多照片后想把你签成专属模特,如果你过来的话,上镜频率不会低。”
其实程弥风格并不是特别适合GR这本杂志,但她不会跟钱过不去:“行。”
对方没想她这么爽快,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得考虑考虑呢。”
“为什么,”程弥开玩笑,“被你们看上不是件高兴的事?”
像GR这种火透半边天的女刊,换谁被找上都不会拒绝,当然这对程弥来说不是最大诱饵。
这个编辑明显对她有所了解:“你以前可是拒绝过四季的。”
四季女刊,另一本跟GR火爆程度不相上下的青春时尚刊物。
程弥口吻轻松:“不一样了,毕竟现在得过日子。”
对方也笑,问:“那你现在有时间吗?因为我明天得去外地出趟差,后面几天是没办法回来了,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我们约出来见一面,谈谈拍摄上的事和薪酬,没问题的话今晚就把这事定了。”
程弥也没什么事:“行,你在哪个地方?”
“东区这片。”
这地方程弥去过。
“那就望滨路那家咖啡屋吧。”
约定好地点时间,程弥拿上外套出门,在客厅碰上司惠茹洗好碗从厨房出来。
“我出去一趟。”她说。
“好,”司惠茹没说她什么,“那注意安全,现在天冷了,早点回来。”
“好。”
——
那地方离这里有段距离。
程弥打车过去,到咖啡店时GR编辑还没到。
几口咖啡后对方才匆匆推门而入,这位摄影编辑人如其声,长一张活力四射的娃娃脸,鼻梁上架着副大黑框眼镜,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年纪不过二十,名字叫张玲尹。
是个厉害人,高中辍学后精学摄影,成功混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双方交谈得很顺利,相关事项弄清楚后约定三天后摄影棚见。
后面对方还有事闲话就没多聊,程弥从咖啡店出来后收到红毛信息。
[你来不来玩啊?]
后面接个地址,不远,从这儿过去都不用打车。
但程弥抬手招了辆车坐进车里,给他回了短信。
[不去,你们玩吧。]
短信刚发出去红毛秒回。
[怎么不来?厉执禹在这儿,他让你过来。]
程弥简单回有事两字,让他们自己玩。
出租车停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程弥付完师傅现金后下车。
老城区巷道交错,电线杆斜影歪扭,这个点不少人家已经入睡,楼上漆黑窗口和明亮灯光交错,隐隐约约有电视声传来。
程弥在这片寂静声中上楼,司惠茹和司庭衍平时都睡得早,所以推门而入时如她所料客厅早就一片漆黑。
但也有让她出乎意料的。
一片混沌昏暗里,司庭衍房门底下一小缝光。
他还没睡。
程弥一根指尖虚勾着刚从咖啡店买来的一小块蛋糕,视线停在他房门上。
夜晚让人神思松弛,她脸上神色松散,从容到有些温和,身上香水尾调的女人味若有似无。
楼下有车驶过,引擎声在深夜里碾过人神经,程弥目光从他门上收回,关上门回自己房间。
她晚上晚饭吃完就匆匆去赴约,没来得及洗澡,进屋后拎了件衣服到浴室洗漱。
洗到一半房间里手机铃声大作,大半夜这铃声响得实在要命,她草草冲完从浴室出来。
手机在床上不停震动,闪着一个陌生号码。
就刚才那震动频率,程弥猜这电话估计已经连打了好几通。
可拿起来接听后那边却是一声不吭,紧接着被挂断。
耳边被通话切断声取而代之,她挪开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两分钟前有人发彩信进来。
程弥知道点进去肯定会看到一些什么东西,但也没犹豫,指尖点进去,是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跟前几天她拍的那几张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酒吧卡座里,厉执禹腿上坐着一个圈着他脖子的女生,瞧这架势女生下一秒就快亲上去。
被男朋友戴绿帽理应有的那些愤怒,悲伤,不可置信等情绪,却通通没出现在程弥脸上。
她只略微风轻云淡地挑挑眉。
与此同时房门外响起一阵关门声,隔着条走廊,动静格外清晰。
程弥抬起眼睫,没再去看手机。
听声音是司庭衍从房间里出来,往浴室那个方向走了。
她突然想起还有东西在浴室里,但也没急,又翻了眼信箱内其他短信。有一条厉执禹发的,内容是一个电话号码,后面跟着一句话,是给她介绍某个带网红的经纪人。
程弥象征性浏览一遍,没去理,手机扔回了床上,然后走过去从衣柜里拎出一件胸衣,穿过臂往后扣上。
做完这些她才慢悠打开房门出去。
客厅没开灯,窄暗走廊里只浴室那方光线投落在过道地板上。
程弥看了眼那处,抬脚往那边走。
四周寂静无声,她融进冗长黑暗里,没一会儿便走到那片光下。
灯光昏黄,司庭衍侧对浴室门,正要抬手去打开热水器,余光明显注意到她了,看了过来。
他穿着宽松黑色短袖,本来就白,这个颜色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更白了。
男生这个年纪独有的身体线条被罩在底下,肩颈宽薄,小臂血管若隐若现。
程弥倚靠在门边,对视上他眼睛。
司庭衍眼神和往常无异,情绪是封闭的,视觉上总让人感觉很冷漠。
浴室里几分钟前她洗完澡的热气还闷着,呼吸间潮湿闷热。程弥白皙肩膀上只吊着两条黑色细吊带,一绺湿发蜷搭在锁骨上,水滴沾上肌肤。
她看着他,开口:“东西忘拿了。”
什么东西,司庭衍没问。
他视线从程弥身上离开,没打算回应她,转回头去打开热水器。
就是这个反应,程弥知道他看到了,知道她要来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