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机揣回包里,站起来环顾一周,突然觉得心里没由来地空落落的。
来的时候急匆匆的,走的时候也不明不白的。就像她和许贺添这段合约婚姻,总有种成年人的世界不必说得太清楚的意思。
她抬头看向挂在客厅正中间的结婚照,那是两人领证半个月后拍的。为了拍这个结婚照,许贺添专程从国外飞回来,匆匆忙忙之下拍的。
司禾一身白色婚纱站在沙滩上,脚趾都别扭地在砂砾里抠成了一团。
摄像师说,两位可以亲密一点吗?
许贺添淡笑着,长手一捞便轻易地把她揽进怀里。
从此,这张照片在司禾眼里便成了清冽的薄荷海盐味。
她视线往下移,看到了男人修长手指上的银色戒指。
这枚戒指只存在在了许贺添无名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自从这枚戒指在第一次那晚划伤了司禾大腿,他便再没戴过了。
这一年里好几次的婚变绯闻也是自这枚戒指发散而开的。
司禾收回视线,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那枚,然后用丝绒盒子装好,认真地摆在了主卧床头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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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记者非常具有时效性,关于司禾的搬家新闻很快就出来了。
林蔚把她送过来后就去公司开会了,司禾没急着收拾行李,先拿衣服去洗了个澡。
出来后还没来得及吹头发,吴优便把新闻转发给她了。
【优优子】:你真搬了?
司禾拿着毛巾擦头,单手回复:【嗯,有什么问题?】
【优优子】:你就这么搬了?
【优优子】:你真就这么搬了?
【小禾苗】:……
【小禾苗】:你是复读机吗?
【优优子】:不是……你老公就让你搬了?
【小禾苗】:前夫,谢谢。
吴优没跟她纠结称呼,继续问:【你跟他说你要搬家吗?】
【小禾苗】:说了啊。
【优优子】:他咋说?
【小禾苗】:他说,嗯。
【优优子】:………………
【优优子】:就没了?他没挽留你吗?
挽留?
司禾一怔,下意识反问:【为什么要挽留?】
吴优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她斟酌着措辞:“就,如果喜欢的人要离开自己,都不会很淡定吧……”
周遭安静,司禾手指倏然僵硬了一瞬。
她深呼吸了一口,故作轻松地笑道:“我们真就合作关系,是你们太会脑补了。”
“真就只有肉/体关系?”吴优狐疑道,“他没跟你走过心?”
“……”
司禾默了下,“没有,他什么都没说过。”
就算是情到浓时,许贺添也最多是俯身在她耳边,问她:“喜欢么。”
“好吧,”吴优干笑两声,“原来我磕的cp真是假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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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过了。
司禾坐在沙发上,腿上摊着剧本,头低着,视线却没聚焦,涣散开来。
林蔚放下包:“干啥呢你?”
“啊?”司禾愣了下,才慢吞吞道,“哦,看明天的剧本呢。”
“骗谁呢,”林蔚瞥她一眼,“我走的时候就这样摆着的吧。”
司禾笑笑,干脆合上剧本:“搬家有点累。”
林蔚也没深究,她从包里拿出几个本子:“我今儿去公司开会了,公司让你《后宫》拍完后接个真人秀调剂一下,顺便也涨涨热度。”
司禾接过翻看。
第一个,《极限人生》。跟着冒险家攀山越岭,上树捉鸟下海捞鱼。
司禾想也没想立刻双手交叉表示拒绝:“我比较惜命,谢谢。”
第二个,《密室脱逃》。恐怖综艺加脑力综艺。
司禾豆子般大小的胆量不容许她参加。
第三个,《姐姐的恋爱》。顾名思义,节目组帮忙寻找优质年下男,让姐姐们相亲。
司禾扯了扯嘴角,她还没饥渴到刚离婚就要找对象的程度吧?
司禾:“就没了?”
林蔚喝了口茶,又拿出个本子:“倒是还有一个,但还需要许贺添那边配合。”
综艺名字叫《我们离婚了》。
林蔚解释说,这是华娱刚从H国买来版权的综艺,主要就是让离婚后的夫妇参加,然后重走来时路,思考婚姻和人生的意义。
比较深刻,也比较……有撕逼的看点。
林蔚说:“这是华娱自家的综艺,公司那边是希望你俩能参加的,但最终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意见。”
司禾喝了口水,抿抿唇道:“首先,许贺添不参加综艺。”
出道到现在这么多年了,许贺添连剧宣综艺都很少去。他自己没兴趣,夏源也不太敢给他接,生怕这位爷那烂脾气又给他惹什么事出来。
“其次,”司禾耸了耸肩,笑了下,“我们连路都没有,怎么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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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了2020年,《后宫》也彻底进入收尾阶段。
司禾的戏份本来已经结束好几天了,但吴导比较精益求精,拍到后面发现前面感觉不对,又把司禾叫回来重拍。
整个剧组几乎熬了半个月的大夜,终于杀青。
前后历时七个月的大型古装剧拍摄终于结束,吴导在中餐厅包了个大包间举办杀青宴。
吴导很激动,一连在微信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好几次。
司禾觉得有点好笑,回复了句,“一定参加”。退出对话框,手指往下滑了滑,看到了那个黑色头像。
两人对话停留在了半个月前,司禾给许贺添发消息说,备用钥匙她放在玄关上了,那边回复了一个“嗯”字。
竟有种已经过去半个世纪的错觉。
司禾摇摇头,收起手机,出发去杀青宴。
司禾到的时候,主演们都已经全部入座了。她低声说了几句抱歉,坐在了唯一的空座上,左边是雷琪,右边是白元。
宴席才刚开始,但白元一向不拘小节,已经兀自拿着酒杯喝了好几杯,眼底有一抹绯红。见司禾入座,他轻笑着用杯口碰了碰她的空杯子。
“叮当——”,清脆的一声。
“杀青快乐,姐姐。”
司禾弯了弯唇角:“快乐。”
雷琪是个老酒鬼了,吴导和制作人、出品人几个领导过来时,她连干了好几杯,司禾坐她旁边也不好意思不喝,于是也跟着干了好几杯。
很快她就不胜酒力,尿遁去洗手间清醒清醒了。
从厕所出来后她没回包厢,而是摇摇晃晃地躲去到了门口吹风。
司禾仰着头站在路边,头脑被酒精麻木得有些迟钝。
不知过了多久,手指突然被人从后面勾了一勾。
司禾慢吞吞地转身,噘着嘴极其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
女人脸颊红红的,狐狸眼半眯着,水灵水灵的,冬裙往上耸了些,堆在玲珑处,显得身材更加凹凸有致。头发有些凌乱,顶上还有一根不乖地飞了出来,在风中飘荡着。
片刻后,她突然嘿嘿笑了起来,重心不稳,往来人身上倒去。
“呀,是我前夫。”
“……”
许贺添非常不绅士地后退了半步,捂了捂鼻子,“你这是喝了多少。”
作者有话说:
司禾:爱,真的会消失。
第9章 结束
浓烈呛人的酒味扑面而来。
许贺添顿了顿,还是伸出一根食指撑住了司禾肩膀。
半月没见了,女人头发剪短了些,发尾挑染了灰绿色。
啧。
男人有些不爽地咂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