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今晚我没有否认是你女朋友的身份,也是单纯的想出一口气。”
陆执寅不解:“什么气?”
苏曼心想,一口从八年前开始,从她爬院墙偷他们家杏子就开始有的恶气。
“她......”
她曾经当着十八岁的小苏曼面前。炫耀着她当时得不到的爱情。
以至于很多年以后,苏曼才能心情平复地回忆着那段往事。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
陆执寅能感受到苏曼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他,“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
“既然在一起了,你就应该坦诚地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苏曼心里呵呵一笑,你个双标狗,你自己瞒我的事情更多。
“你不也有很多事瞒着我嘛。”
陆执寅脸色微妙,但依旧面不改色:“没有,只要你问,我不会有任何事情瞒着你。”
苏曼一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那我问你,林月珑为什么不跟赵彦出国?”
这一问,苏曼自以为没什么事,没想到却踩在了陆执寅的不高兴上。
“你就问这个?”
苏曼满脸真诚,有什么事情能比她案子还重要的?
陆执寅的表情简直了,千回百转的,最后吐出一口气。
“赵彦信佛,孽障的事情干多了,他自然会生出一些疑神疑鬼,我从侧面诱导让他在出国前去寺庙里拜拜,求个心安。事先跟九华大师沟通好,让大师旁敲侧击提点他,如果带着林月珑一起出国,会遭祸患。”
苏曼听完:“就在这么简单?”
“简单?”陆执寅嗤笑一声,“赵彦那人性格多疑,一般人都不会信任,何况他先前为了骗林月珑出国花了大心思,连机票也都早早买好了,你以为让他改变想法很容易?”
苏曼:“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执寅望了眼已近在咫尺的大门:“不请我进去坐坐?”
苏曼犹豫:“深更半夜的,不太好吧?”
陆执寅端的十分正派:“我无所谓,除非你不想听我是怎么说服他的。”
说实话,苏曼心痒痒的想知道些别的,特别是陆执寅跟赵彦到底是什么关系。
带回家肯定是不可能的。
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陆执寅坐在窗边,俯下现下,看着眼前埋头正吃的苏曼。
说不清,倒是是因为好谈事情,还是想吃这家便利店的章鱼丸子。
苏曼把人带到这里。
陆执寅坐在被章鱼小丸子气味包裹,处变不惊。
“说吧,后面呢?你是怎么取得赵彦的信任。”
“我跟赵彦是同校,认识十多年。大二时,他在校外开了第一家设计师,那时就开始请我担任他公司的法律顾问,时常同他一起谈项目。”
“你们居然那么早就认识了?”苏曼诧异,“那林月珑后来离婚,为什么又找你呢?按理说你跟赵彦相识,林月珑离婚不会找你打官司吧?”
“离婚只是为了分割债务,他们很快就复婚了,赵彦出轨过,但林月珑从未不信任过他。”
苏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难怪陆执寅一开始就只让她就案论案,不让她参与过多。
“严格来说,林月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她做的这些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受到赵彦的蛊惑,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已经隐约察觉到赵彦是在违法犯罪,只不过事情没到她头上,她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那赵彦把林月珑留在国内,那些债权人被他们夫妻骗了的人,岂不是都要找林月珑算账?”
陆执寅说:“有些事做了,总得要有人承担,不是嘛。”
“而且林月珑走不了的话,赵彦不一定能成功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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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陆执寅所料,林月珑和赵彦起内讧了。
在骗了那么钱之后,赵彦觉得带林月珑出国是个大麻烦,而林月珑觉得赵彦留她在国内是背黑锅的。
结果就是,赵彦没有离开成。
林月珑再来找苏曼时,她的态度已经跟之前大不一样。
如果之前她还算是有一些艺术家特有的沉静和独特在,那么现在她展现的就是艺术家的另一面——疯狂和偏执。
“我有证据证明赵彦做了坏事。”林月珑阴恻恻道,“他骗了我,还有骗了不少合作商。”
苏曼想起以前自己很傻很天真的以为林月珑多么无辜,多么可怜,被赵彦欺骗。
现在想想,公司她是法人,睡在赵彦枕边的人也是她,怎么可能对公司对外的欠债一无所知:“林小姐,如果你有证据证明赵彦犯罪的话,你应该去报警。”
林月珑不作声了,她不确定赵彦的那些罪,被严格审查后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苏律师,我想让你帮帮我,我跟你说实话,我把整件事全都告诉你。”
“这全都是赵彦的阴谋诡计,他想陷害我,把我留在国内,让我一个人背锅!,我要你把他送进监狱。”
纵然苏曼是个正义感非凡的人,但知道整件事的始末之后,她已全然不是当初的态度。
“林小姐,我们的只见的委托代理已经在你接受所有商家的赔偿后就已经结束了。”
挂了电话后,苏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个案子在一开始她就犯了太多的错误,譬如她一开始就将林月珑假设成一个好人,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将赵彦假设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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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寅:“如果一个律师只靠正义感去做案子,那么跟蠢货没什么区别。”
林月珑案子解决后,陆执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苏曼默默桌上已经打开的饭盒盖好,丫这么损人,不配吃她请的饭。
“想好没,还愿不愿意回来?”
陆执寅挑挑拣拣,又把碗里的肉挑了出来,只啃着那几片绿叶子。
到新部门之后,苏曼已经快一个月没接一个新案子了,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
她离饿死,不差几天了。
“我再考虑考虑,暂时不想回去。”
“身在福中不知福。”陆执寅对苏曼这种死鸭子嘴硬的做法十分不理解,“以后有你苦头吃。”
不知道是不是陆执寅的乌鸦嘴灵验了。
下午,所里果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概是从三天前,网上断断续续有人爆料,江城一家十分有名的房屋租赁中介公司“蜗居”暴雷了。
先是有房东反应自己已经两三个月没收到蜗居公司的打款,后来陆续也有租客开始回帖,说自己付了房租但是现在被房东赶了出来,而且房东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收到租金。
甚至最近有不少治安案件也是因为租客给了租金,但是房东没收到,由此引发了冲突。
下午三点多,君衡所的大会议室里,合伙人召开紧急会议。
暴雷的“蜗居”中介公司,恰好跟君衡所在一栋楼里,以至于上门维权的租客们,回个眸就能看到君衡律师事务所的金字招牌,以至于最近所里前台频频收到客户的咨询,全都是关于蜗居暴雷的事情,特别是从今天开始,蜗居的线上平台正式关闭,原先缴纳租金的平台更是显示登陆账号不存在,引得不少租客上门维权。
自打沈樱担任执行合伙人之后,所里三天两头开会,惹得不少律师都很有意见。
“咱们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讨论跟蜗居中介公司有关的所有案件,我们所是否接纳的问题。”
“各位同仁有什么观点都可以说出来。”
在座的合伙人都是在君衡所年创收千万起步的大Par,哪里看得上这种房屋租赁纠纷的小案子。
不免都觉得好笑:“沈樱,这算什么大事?你还要把大家都叫过来开会。”
“你觉得在座的各位,是却这点案源的律师?”
沈樱:“各位大Par不缺案源,咱们所还有不少刚执业的年轻律师是不是。”
坐在沈樱对面的吴泉开口:“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想接是吗?那你做这个案子好了。”
在大多数律师看来,沈樱把这案子揽在身上,无疑是自找麻烦。
整个过程陆执寅一直没开口,沈樱多次有意无意的看向他。
各位大Par都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只想赶紧了解:“杨所,君衡当初是创的,在做的也是您资历最老,您下个定论吧。”
沈樱:“杨所发表意见之前,我想再补充一句。”
“咱们君衡所的从创始之处,到现在已经有五年历史,原先的口号是成为江城最专业精品律师事务所,现在这个目标也基本达成了。”
“但是外界对咱们所的评价呢?可能大家不知道,外面的人评论咱们所,只认钱。”
说到这里,有人噗嗤笑了一声,在人群里显得尤为突兀。
沈樱脸色有些不好:“笑什么。”
“沈樱,咱们是律师事务所,不认钱,那认什么?”
其他律师纷纷附和,“再说,咱们所也有法律援助部门,每年做的案子可不少,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吧。”
说到这里,沈樱微微一笑:“所以说,既然咱们有法律援助部门,那又何必把这些案子往外面退,都交给法援部的同事做不就好了。”
“这样,既能锻炼到咱们法援部的同事,又能很好的彰显咱们所的社会责任。”
在座的谁不是人精,话赶话的终于知道沈樱绕那么大一圈子的真实用意。
敢情是想把这烂摊子,甩给法援部门。
“我不同意。”
陆执寅的话,打断了大家的窃窃私语,沈樱嘴角微勾,似乎在等他这句话很久了。
“陆律师为什么不同意。”
陆执寅的理由很简单:“大家都不想做的案子都甩给法援部门去做,这可不是咱们一开始所保留法援部的目的,不是收拾烂摊子的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