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在家玩,不要乱跑啊,乖乖的,姐姐去挖野菜,马上就回来。”
安排好小弟,陆柔嘉才拿着农村人自编的竹篮去了常去的地方摘野菜,春天,正是野菜发力的时候,不过一会儿,晚上的菜就有着落了。
趁着天还亮,陆柔嘉特地摘了很多野菜,多的留着明天早上煮着吃。
洗好回到家,陆爸陆妈已经回来了,陆妈接过陆柔嘉的篮子,把她打发出来玩。
看到女儿出来,陆爸问,“柔嘉,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你好好学,以后初中也让你读,再努力考个高中,咱家就算砸锅卖铁也送你去读。”
“好,我会努力的。”陆柔嘉知道爸妈对她的期望,也是奇了怪了,她爸妈对她简直迷之自信,她不就表现的比普通孩子懂事一些吗?
不过爸妈的期望,对于她来说还是很容易达成的,成年人的脑袋小孩的身体,要是连高中都考不上,她可以不用活了。
就是大学,可能有点难度,这个年代的知识跟现代还是有区别的,她在现代成绩也不出众。
当然现代的她没考上本科,其实有点和现代爸妈赌气的意思,你们想抬高我的身价,卖个好价钱,我偏不。
不过出了社会,她就后悔了,读大学真的很重要,像她原生家庭那样糟糕的更应该好好读下去。
这一世,她的生活其实很好了,虽然吃喝穿用不如现代,但是父母疼爱,家庭和睦,是她最期盼的,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一定可以弥补。
陆家二房,除了孩子念书,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建房。
将亲朋好友都借了个遍,钱差不多够了,又向家里有余粮的人家借了粮,房子就正式开始建造。
因为没多久,大队就正式开始上工,这房子建的速度并不快,大家都是在地里没活了才过来帮忙。
所以过了将近两个月才完工,一座五房一厅的大房子,陆爸陆妈一间,几个孩子各一间。
晾干一段时间后,陆兴国一家就搬进了新家,旧房子直接低价卖给了大房,抵了部分建房的借款。
虽然很多东西都要买,家里所有的存款几乎都耗尽了,但是一家人依然很兴奋,这单独出来住,大家都有种解放了的感觉。
毕竟之前一家人挤在一个房间住,实在是有点难以忍受。
新家建房只用了一半的地,然后直接把宅基地全部围了围墙的,门前种两棵果树,一颗枣树一颗石榴树,围墙里面种了好几颗丝瓜。
剩下的空地则都留着种菜,自留地是种粮食的,这年代粮食珍贵,大家都是这样种的。
小学的生活很轻松,每天老师教的知识根本没有难度,陆柔嘉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小学一年级下册的知识都过了一遍,基本没问题了。
之后陆柔嘉就拿着弟弟二年级上册的书看,看完没问题又看二年级下册。
在一年级期末前,陆柔嘉已经将这里的一二年级的知识掌握了。
跳级的事情,她在过完一年级下册知识后就跟爸妈说了,说觉得可能是十岁的人要比那七八岁的孩子聪明些,一年级的知识她一看就会了,打算看看二年级的,要是也能学会,暑假过后打算跳级到三年级。
陆爸陆妈当然是双手赞成,并且都开心得不行,直夸女儿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期末考,陆柔嘉不出所料拿了双百,弟弟陆有林的成绩也不错,两门都上了九十。
陆爸陆妈特地拿出攒了许久的肉票割了块半斤的猪肉,打算庆祝一下,难得吃上一次肉,几个孩子都高兴得不行。
陆家二房和乐融融,三房也是惊喜不已。
因为陆家小儿媳孙卫红查出有两个月身孕,本来对这个小儿媳不怎么满意的陆奶奶喜笑颜开。
分家后,陆爷爷陆奶奶单独住,户口也是分开的,就可以养两只鸡,平常下的鸡蛋都是留着去供销社卖的,但是自孙卫红怀孕后,这些鸡蛋就全都是她吃的了。
不仅如此,陆奶奶还想方设法给她补充营养,不只是价格偏贵的葛根粉,连麦乳精都高价买来,把陆爷爷气得够呛。
前两个儿媳怀孕,不过是几天吃一个鸡蛋,小儿媳怎么就不一样了。
守财奴的陆爷爷很生气,在陆奶奶买回麦乳精要往三房送的时候拦住了她,“你不想过了是不是?”
陆奶奶对于自己拼命贴补小儿子的事有些心虚,语气有些弱,“孩他爹,爱国媳妇这是第一胎,咱们现在比之前好过了,我就想给她补补。”
陆爷爷冷哼,“上次老三娶媳妇的彩礼钱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现在又拼命贴补老三媳妇,怎么,她城里小姐,怀个孩子不得了了是不是?老大媳妇老二媳妇生孩子坐月子都没她吃的好。”
“那是以前的日子没现在好。”在陆爷爷强势的眼神下,陆奶奶只能弱弱地解释。
“现在的日子好!你是天天吃白米饭,还是顿顿不离肉?谁家不是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哪像你,恨不得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一次性贴给老三媳妇,以后不用活了是不是?”
第6章 工作
陆爷爷越说越气,家里的钱啊票啊,来得不容易,分家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舍得分票,怕儿子们乱花,全留着的。
本来是准备等老大老二真正立住了,像个样子了再给他们,至于小儿子,那是没有的,娶个媳妇花了一百多,分家的家产加起来都没有那么多钱,有什么资格分,不问他要就是好的了。
现在差点被老婆子霍霍了,幸好自从老婆子擅自拿一百二十块做彩礼,还使劲贴补小儿子之后,家里的钱票他都自己收着了,只有一小部分放在老婆子那备用,不然真就没了。
这不是亲生的,就差这么多?也不想想老三那个样子,哪里靠得住,还娶了个城里媳妇,娇生惯养的,别想她来照顾人,到最后老婆子老了还不是得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照料。
反正小儿子,他是当白养了的,不指望以后孝顺,但是也别想再占他的便宜。
“麦乳精多精贵的东西,老三媳妇还没生呢,你知道是男是女,万一是个女娃,那不白瞎了嘛,不准拿过去。”
知道老婆子向来喜欢男孩,陆爷爷只好这样劝她,不然她不死心地总是去贴补老三,看着就心烦。
陆奶奶想想,也觉得有道理,等爱国媳妇显怀了,看看肚子是圆是尖再说。
之后陆奶奶即使贴补,也只是拿鸡蛋,偶尔拿点细粮,葛根粉都没再拿过,让关注着这个的周秀云松了口气,即使分家了,老两口的东西给谁是他们的自由,但是像之前那样偏心贴补三弟媳的做法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的。
前段时间看着后婆婆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把家都给了三弟媳,着实气着她了。
想当初,她和二弟媳哪有这待遇,几天能有一个鸡蛋就是好的了,哪像三弟媳,才查出来有孩子,每天的鸡蛋就没断过,还能泡葛根粉喝,□□细粮。好在公公还是明白人。
而搬到外面住的二房一家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情,放了暑假,陆柔嘉和弟弟陆有林都跟着父母下地挣工分,小弟跟着村里同龄的孩子玩。
这个时候,地里的活是最累人的,大部分的农作物都到了收获的季节,每天都是满满的工作量,陆柔嘉在劳作的时候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走出农村,秋收实在是太累了。
不仅陆柔嘉喊累,城里来的知青也是觉得苦不堪言,其中以今年刚刚分配过来的知青周建反应最大。
周建本来是不用下乡的,他是独生子,可惜才十八岁的周建太单纯了,被一同玩的狐朋狗友忽悠着报了名,是的,忽悠他下乡的都是狐朋狗友,都是没安好心的,再也不配当他周建的好朋友了。
周建父亲是省城纺织厂的后勤主任,母亲是省城红砖厂的会计,因为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就备受宠爱,没干过活,可能这就让那些人嫉妒了吧。
被忽悠着报名下乡,来了这里,什么都要自己干,还被这里的人嘲笑不会干活。
这实在是让他伤心,也有了退意,可是在跟几个老知青聊过之后发现,根本就回不了城。
虽然如果父母帮忙找到工作或者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子女,那子女就能回城,但是他爸干了这么多年才升到主任的位置,要是退下来让他去接手的话,就只能是普通纺织厂的员工了,就算他爸疼他愿意让位他都不愿意。
他妈那工作也是,有十几年的工龄,工资跟新进工厂的可不一样,接替是别想了,就是找工作也难,他虽然当时没关注,但也听爸妈说过,省城很多人为了不下乡,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有些做法,听着都脏耳朵。
所以他不出意外是回不了城的。
也因此,周建显得格外伤心,凭着一股子毅力坚持完秋收,周建就忍不住要流泪了。
生怕同住的知青笑话他,周建特地跑到村里一块偏僻的地方,打算偷偷哭一场好的,以后就不能哭了,他要坚强,不能给爸妈丢脸。
哭着哭着,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说话声,他立马擦干净眼泪,准备离开。
但是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工作”什么“钱”之类的字眼,琢磨过工作的他果断停住了脚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打算听听在说什么。
声音越来越近,谈话的是两个村民,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另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大些,一个大概有五六十岁。
“叔,这个钱是不能再少了,要不是小宝的病实在等不了了,医疗费还高,我也不会让出这个工作的,过个两三年这钱就回来了。”
中年人满脸苦涩,要不是孩子病得厉害,到处借钱也借不了多少,他绝不会打“卖工作”这个主意的。
老人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这两百八十块钱真的太高了,不只我,村里也没什么人出的起。”
村里能有这个钱的,不是留着建房,就是娶媳妇的,根本不会花这么多钱来买一个一个月不到十块钱的工作。
要不是他那小儿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看着就养不了家,怕以后分家他不好过,他也不会想着给他找个轻省的工作,还好当初送小儿子读完了小学,能争取一下。
两百八?周建默默念着这个价钱,虽然这老人觉得高了,但他不觉得啊,下乡的时候他妈给了他整整两百块钱,他还没怎么用呢,还剩下一百九十多呢。
要能争取到这个工作,到时候再问他爸妈要一些就行,相信他爸妈一定会双手赞成的,毕竟工作可不好找,他家里还是有存款的,这可真是运气啊。
不过倒要看看这两人谈不谈得拢了,要是这个老人没同意,那他可得把这个工作买下来。
中年男人神情有些松动,他也知道这钱要得多,但是要去省城看病,不准备多一点钱哪里安心,镇上医生说了,几百块钱都不知道够不够呢。
而且他这个老师的工作也值得,每月的工资有九块多,还要各种票,二百八只是两年多的工资而已,但这一直做下去可比下地干活好多了。
所以中年男人依旧坚持,“叔,不能少了,我本来打算要三百的,知道是您问,我还少要了二十。”
磨了好一阵子,中年男人依旧不松口,老人应该是知道,没得少了,“我再想想,再想想。”
“好,叔,你可要尽快决定,这几天要是有人要,我是不会等的,小宝的病等不了了。”中年男人的语气有些急。
等两个人都走了,周建这才从隐蔽的地方出来。
回到知青点,周建本想问问老知青,村里谁家小孩生病了,但是又怕人家察觉到这个好机会,只好忍住嘴,打算这几天去村里转转,听听村里的妇人聊天,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信息,她们总是能拿到第一手消息的。
果然,第二天干活,周建特地往大妈大娘干活的地靠去,没待多久,就听到她们说了。
“刘老师家的小宝听说镇上治不了,要到省城才能治哩,在到处借钱呢。”一位瘦弱的长发大妈道。
旁边一位微胖大妈立刻捧场问道:“刘老师那么有钱还要借,那治疗不是要花好多钱?”
“那可不,人刘老师都要卖工作了,你说要不要花大钱?”瘦弱的长发大妈悄悄地说道,她向来是掌握着村里各个消息的。
“这么舍得,不过也是,刘老师家就一个男娃,肯定得治了。”微胖大妈眼睛一转,“诶,刘老师那工作卖多少钱啊?”
瘦弱的长发大妈摇了摇头,“这我没问,咋地,你想买啊?”
“没有,没有,我哪里有钱啊,就是问问。”
剩下的周建没再听了,这刘老师肯定就是那天跟老人说话的那个中年人了。
知道大概信息,周建就打算今天去找到刘老师把这工作买来,刘老师要的钱虽然对于大多数农村人来说价格太高了,但肯定不少人想买,明面上说贵了,也许都在私底下筹钱呢。
又撑过了一天的劳作,周建吃了晚饭就奔向了刘老师的家。
半个小时后,周建怀着微笑出了刘老师的家,虽然他买的价格比那老人的高,要三百块整的,但也满足了,毕竟他是外来的,能买到这个工作就不错了。
第二天,他请了假,到镇上打了电报,让家里马上打一百五十块钱过来,电报价格高,他只说让打一百五过来,没有原因,所以又去邮局寄了一封信,解释这钱是用来干什么的。
没几天,周建就顶替刘老师,成为了前进小学的数学老师,负责一到四年级的数学,兼任二三年级的班主任。
当然现在没开学,还是要上工的,只是开学后不用上工,虽然和之前想的有差入,但能有每年能有大半年不用上工,周建也满足了。
这花三百块钱买工作的事即使刘老师没说,村里的人也是知道个大概的,前进大队的人看周建很有些不同。
周建也知道自己拿出的三百块钱有些打眼,为了不让大队的人觊觎他的钱而做出什么谋财害命的事,他特地说自己爸在省城公安局上班,家里好几个堂兄弟在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