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珺说完这句, 沈阿香又是一惊,惊完了再次评价道:“这的确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啊,怎么之前没听你说。”
沈珺说,没来得及告诉。
沈阿香无奈地瘪瘪嘴:“你是没来得及,还是根本不想。”
沈珺便不说话了,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听见周易禾走在卧室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他正在收拾东西,从客厅走到卧室衣帽间拿了件衣服,又走了出去。
电话那头,沈阿香的声音又将她引回南昭这个城市,还有曾经有些狗血的身世爱情。
沈珺对商石雄印象很深,倒不是因为对他感情有多深,而是商石雄对她真的不错。
商石雄主动来找她,无论是在金钱方面还是态度方面,都毫不吝啬他对自己的喜爱。
沈珺记得他,体型很胖,单看外貌来讲,两人几乎没有相似。而沈阿香也从未对她讲起过她和商石雄相处时的往事,只有一张照片。
沈阿香四十岁左右时跟过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男人,那男人人瘦面秀,绣花枕头一般,但会儿沈阿香跟他异常火热。
沈珺按照那个男人的长相,推测出商石雄应当是中年发福,可真当前几年从家里看见沈阿香和商石雄年轻时的照片,她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商石雄年轻时就很雄伟。
沈阿香只说,认识他时,他刚离婚,有一个儿子。后来两人分手,商石雄再婚,好像又有了个儿子。
沈珺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对自己那么好。
物以稀为贵。
沈珺问道:“要不要把默默带过去?”
沈阿香立马拒绝了:“你们自己去,他周末要上书法课,没时间。”末了又补充道,“再说了,你和小周一直都没单独出去过,趁这次机会去玩一趟。”
沈珺同意了,挂断电话后,周易禾刚好收拾完,询问她道:“休息好了么?出发去接默默了。”
沈珺从床上坐起来,平静道:“不用了,我们两个人。”
周易禾看着她。
沈珺笑:“就当是度蜜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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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禾带沈珺去了南昭,老家多年未住过人,清理起来繁琐肮脏,所以即便是回故乡,住的是酒店。
依旧是郭迢开车。
郭迢这人工作态度很好,尽职尽责,知道周易禾对沈珺疼爱有加,对沈珺照料有加。
南昭是个多雨城市,沈珺来这里的前几天天气晴朗,到后几天的时候就有些暗阴。
天色发暗的这天,周易禾带沈珺去墓园看望房春华。
看望房春华之前,主要一件事是要买花。
郭迢对沈珺讲,周总是个很有孝心的人,几乎每年都要来探望老人家,给老人家送上很多鲜花。
因为房春华生前喜好种花,小区楼下的花园里长满了老人家栽种的月季花,每到枝繁叶茂的季节,总能引得人们驻足。
郭迢说这些的时候,周易禾马上就到了,等人一来,他立刻噤声,整理表情,启动车子。
彼时沈珺怀抱着亲手为奶奶选的花束,想起之前周易禾送给她的向日葵种子。
已经开花了。
车开上墓园,三个人将花束从车里抱出来,送到老人家墓前,郭迢就去车里等待了,只剩下沈珺和周易禾二人。
周易禾同房春华问好,沈珺也跟着。
他将手伸过来,握住沈珺的,一同站起来。
沈珺站在他旁边,看见他的侧脸与身影,微微有些失神。
又想起周易禾曾经给她说过,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她看到周易禾冲着照片上的老人笑了笑,沉默着蹲下身来,脊背稍晚,面上的情绪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他调整着花束的距离,簇拥起老人慈祥的脸。
“奶奶,我把她带来了。”
周易禾笑了笑,眼角便沁了湿润。
那年房春华离世,他完全不敢想象。
一向争强好胜的周清发,一夜之间沧桑巨变。
十几岁的少年,处境如同天塌。
他蹲在暗无天日的雨幕之下,视线被雨水模糊,所以直到那只手距离很近了,他才看清。
眼前的姑娘面容清秀,比他大几岁的模样,声色温柔,被风吹得发颤。
“送你一把伞,别淋感冒了。”
……
周易禾正要低头掩盖眼角,余光中,沈珺白皙的手指凑过来,递上一张纸巾。
周易禾扯起唇角:“……你自己用。”
沈珺点了点头,吸了下鼻子:“我以为你哭了,我都心疼了。”
周易禾唇角上扬角度扯的更大,支支吾吾回了句:“胡说八道什么。”
沈珺道:“好。”然后冲着房春华深鞠躬:“奶奶,请您放心,我会疼爱周易禾,一辈子。”
周易禾笑出声,扭着头看远处:“记住你这句话。”
从墓园出来,天色彻底变暗,两人上了车,郭迢紧接着嘘寒问暖了几句,便发动车子。
开到一半时,忽然下起大雨。
从小雨到大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雨刮器奋力挥舞着,南昭不算宽阔的马路瞬间堵成长龙,小城在雨光淅沥声中,清新富有寒气。
从墓园出来,天色彻底变暗,两人上了车,郭迢紧接着嘘寒问暖了几句,便发动车子。
开到一半时,忽然下起大雨。
从小雨到大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雨刮器奋力挥舞着,南昭不算宽阔的马路瞬间堵成长龙,小城在雨光淅沥声中,清新富有寒气。
不过就是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被人追了尾。
追尾的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追了豪车的尾,脸色苍白,躲避着不敢与周易禾沈珺多有眼神交流,靠在他那辆几十万的车前座打了电话,又转头问郭迢,怎么不能快一点起步?
郭迢只回他,这话早在三分钟前你说,管用,现在,晚了。
年轻男人愁眉苦脸,差点儿没哭出来。
周易禾交代郭迢拍照记录,将车开到不碍事的地方。年轻男人一块儿跟了来。
车身剐蹭不大,只是尾灯有几道痕迹。
但要是修复到之前,对于大多数人来讲,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半个小时后,年轻男人叫的人来了,一男一女,三十多岁的样子,女人浓妆艳抹,身材窈窕,男人身宽体胖,体型了得。
两人气势汹汹,不过不是对沈珺和周易禾,而是对那位年轻男人。
男人女人骂骂咧咧,年轻男人捂着脸不看他们,一边道歉一边喊:“哥嫂子你们帮我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怎么敢故意撞这么贵的车啊!”
男人女人又转头对沈珺周易禾赔笑,男人递来一根烟,周易禾没接。
沈珺在看到胖男人的瞬间,顿时出现异样的感觉。
胖男人递来一张名片,态度极好,先是赔礼道歉,又商量后期赔款,他约莫着需要大几万块,便准备直接私了。
夜色深重,雨水斑驳,映着头顶路灯的光芒,沈珺看清了名片上的名字——商杰
一时间,不好的,好的思绪全都涌上心头。
女人又冲着年轻男人叫嚣:“商铭!过来赔礼道歉!”
周易禾这边,都是郭迢在前调和。
沈珺拉住周易禾的手,低声道:“老公,难得来南昭一次,不如不要计较了。”
周易禾停下来,微微观察她的表情:“沈珺,这不太像是你的作风。”
沈珺缓声道:“那你说,我是什么作风?”
周易禾嗯了声:“锱铢必较。”
沈珺笑着摇头,主动上前,盯着胖男人,开口道:“不用赔了。”
商杰可没想到有这好事,立刻推辞道:“美女,使不得。”他一抬头,就看到沈珺温柔的眼神,顿时心生亲切,于是改口道:“妹子,该怎么赔怎么赔,我这弟弟不懂事,从小没爹没娘,您别怨他。”
沈珺又看了眼商铭。
商铭的长相,和商杰完全不同,大约是像了母亲。
沈珺顿了顿,把手里的名片递回到商铭手中,低声道:“真的不用。”
回到酒店,沈珺主动同周易禾讲:“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默默的外公也是南昭人?”
周易禾顿了一下:“记得,怎么了?”
沈珺抿了一下嘴角,道:“今天那个胖的男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周易禾猜测道:“那他是你的亲戚?”
沈珺重重点头:“嗯,不出意外。”
周易禾明了:“怪不得。”
不过他对于车后被蹭一事也不甚在意,既然沈珺说了,那他便让郭迢去修理。
他想起来什么,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感想?”
房间里一片安静。
沈珺思忖道:“没有,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