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总喜欢装成熟,当时也是的,不知谁喊了一声有没有酒,过了会儿服务员便扛了一箱啤酒进来了。
这几十号人里边儿,只要有一个带头喝酒,气氛马上就起来。
云辛架不住大家的热情,来来往往都要敬她一杯,也是即将要走的人了,不喝的话未免矫情。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试探过自己的酒量,所以当几杯啤酒下肚后,她已然醉醺醺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更不记得向景满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等她发现时,他已经在了。
“刚到?”
“嗯。”他低声应着,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儿,“你也喝了?”
“想喝就喝了呗,大家都喝的。”云辛伸手比划了一下,指指整个包房,“你看,哪个没在喝?就你吧。”
手指点上他的鼻尖,她不满的咕哝一声:“你干嘛不喝?”
向景满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好像看多久都不会觉得时间长。
云辛脑袋一沉,头垂下来靠在他肩膀,声音细碎:“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你不想再看见我了。”她醉的挺厉害,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向景满微皱眉,“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也就几瓶吧,嗝。”
他看起来似乎在生气,“别人我管不着,你一个小孩儿,喝什么酒。”
“小孩儿?”云辛难以接受这个词,“到今年冬天,我就成年了。”
“不管几岁,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儿。”
“……”
不明白他坚持这句话干什么,今晚的向景满可真是奇怪。
看着她时的眼神奇怪,说话时的语气也奇怪,总之从刚才见到他开始,他就变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好闷,我要出去透透气。”
云辛起身站定后,晕眩感突如其来,双脚仿若踩在大片棉花上,软软的险先走不稳。
她扶着门框站在走廊上,感觉脑袋越来越沉,胸口也闷,忽然就很后悔为什么要喝酒,搞得自己现在这么难受。
果然像他那样滴酒不沾是最明智的。
云辛闭眼倚靠着墙壁时,倏地有人从背后牵起她的手,指尖微凉相触,她被带离这边,去到一间无人的包房。
四周漆黑一片,她定了定神,借着走廊上幽暗暧昧的光线从门缝处透进来时看了眼面前的人,是向景满。
门外是嘈杂的喧嚣的鬼哭狼嚎的歌声,门内只余彼此相近的呼吸声,一缕一缕缠绕在一起。
“辛儿?辛儿你去哪啦?”顾亦安的声音回荡在走廊,由远至近。
不知怎的,这一刻,云辛竟然想屏住呼吸,不愿被任何人发现。
她抬眸,朝向景满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然后,又甜甜的笑了下,带着醉意说:“我在和安安捉迷藏,躲哪儿好呢?”
“躲这里。”
出声间,向景满一手将她的脑袋按入胸膛,另一手环住她的腰,更为紧密的锁在自己的怀中。
这一刻,云辛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得那颗心脏的跳动声。
以及他说的:“我不能喝酒。”
嗓音低低的从左胸膛传入耳朵内。
“不能喝酒,是因为——”
这样低柔的声音带来一丝道不明的痒,云辛抬起脸摸了摸耳垂,包房外突有人在大喊大叫的唱着歌,她就这么错过了他的下一句话。
直到现在,她都想不起来,那晚上向景满后来又说了什么。
到底,不能喝酒是因为什么。
-
从Drip出来后,云辛就没了意识。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喝的烂醉如泥。
也就几杯果汁而已,竟然后劲这么大。
而且别人喝醉都是一个劲的发酒疯,又哭又闹又吐的,她喝醉后的表现却只是困,能给睡得不省人事。
所以,她当然不知道,当陆苏怀把她送回家时,向景满已经等在了楼下。
也就更不知道,当向景满打开车门时,看见的是她歪着脑袋枕在陆苏怀的臂膀上,睡得很香的样子。
“辛儿,到家了,辛儿?”陆苏怀喊了她几声,依旧叫不醒沉睡中的女皇。
向景满看了眼车内的情景,“怎么醉成这样?”
陆苏怀如实说:“把酒当果汁喝了。”
“是顾亦安点的酒?”他都不用猜,“难怪不敢过来。”
陆苏怀轻笑一声,算是替顾大小姐默认了,随后意有所指的问:“你什么时候搬家了?”
“前不久。”
云辛在这时动了动,继而伸了个懒腰,换个方向又睡了过去。
陆苏怀说:“看这样子暂时还醒不了,我跟你一起把她扶上去?”
向景满弯腰,前半身没入车内,将安全带解开,“我抱她上去。”
随后,轻轻松松的将她公主抱起来,而睡迷糊的云辛也顺势倒入他怀里。
坐在车内的陆苏怀什么都没说,只看着向景满抱着她转身走的背影。
-
回去后,云辛半当中醒了大约十来分钟。
她也没注意自己此时在哪儿,只是看到向景满后,反应明显的凝滞半拍,“你怎么抱着我?”
“你叫我抱的。”
“……”她再看看俩人的姿势,略带迷茫地问:“真的吗?”
“嗯。”顶流男明星淡定点头。
云辛不疑有他,“那你放我下来吧。”
“不放。”
“?”
“我就要抱着。”
“……”
她凑近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皱眉说:“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
云辛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没事你喝什么酒呀,你醉了知不知道?”
向景满愣了一秒后,被气笑:“这话应该我来说吧?”
“别你说我说的,你就是不该喝酒,容易出事情的。”
她一副教训他的口吻:“还好你今天抱的是我,你要是抱了别人,你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
无辜的眼神,微醺的脸,嘴角翘翘的还在说:“你就完了你知道吗?”
向景满低眸凝视她,“我现在已经完了。”
“什么意思呀?”云辛的眼神又变得迷茫起来,她再度靠回他怀里,咕哝道:“困,我要睡了。”
-
翌日上午,她揉着脑袋醒来,睁眼看了看四周,表情由茫然变为不可思议,兀自说道:“我怎么睡这里来了?”
她爬下床,趿着拖鞋走出卧室,在客厅、厨房、书房溜达了一圈都没见着某人身影,直至停在浴室门口,听见里头流水的声响,云辛站在门外问:“你在洗澡吗?”
流水声止住,向景满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嗯,你等我会儿。”
云辛又返回客厅,感觉脑袋还是有点晕眩,于是横躺在沙发上歇息。
她开始试图回忆昨晚离开Drip之后所发生的事,怎么就睡到他的卧室来了呢?
不,应该再往前回忆点,怎么就进他家了呢?
从Drip到他家的这段距离,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再怎么用力回忆都无济于事,她喝醉酒后断片严重的毛病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云辛叹气的同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她慢吞吞的走去开门,和一个陌生男孩四目相对。
“……”
石四转头又看了眼门牌号,没错呀,确实没走错啊,可是定睛再仔细瞧瞧面前的人,真是大白天偶遇仙女了?
他非常震惊的结结巴巴的开口:“女、女皇——?”
云辛与他大眼瞪小眼,“你认识我?”
他红着脸表示,“我是你的忠实铁粉!”
又怕女皇误会自己是变态,石四赶紧解释:“但我绝对不是跟踪狂,我不知道你住在这里,所以我想我可能是走错了……”
“你找向景满?”
听到天神如雷贯耳的名字,石四惊愕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