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没等顾间回复,就挂断了电话。
不是商量,是布置任务。
顾间盯着挂断的电话,脸上神情寡淡,看不出情绪,好半晌都没有动作,像一尊雕塑似的。
司机看到前面有个停车位,正要开过去,背后突然传来极冷淡的一声,像是刚从冰窖里冻出来的。
“掉头。”
得到顾间的准确回复后,梁喃确保最佳状态,又去复习了下琴曲,接着又补了下妆,在离自己只有一个表演的时候,才长呼了一口气,到舞台后面候着。
她眉眼弯弯地笑着,悄悄探出个头,想先瞧一眼顾间,却看到“顾间”牌子后面的座位依然是空的。
她立马去拿手机。
喃喃的小心间>3<:临时有事,不去了。
像是被当头浇了一大盆冷水,将所有的欢喜期待浇灭了个彻底。
梁喃鼻子一酸,心里委屈得不行。她嗓间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咽声,热雾一下子铺满了眼眶。
喃呀喃:我真的练习了很久很久的。
只是为了博你一眼欢喜。
可你却不来了。
第7章 酒杯发出“咚”的清脆一声……
身穿燕尾服的小提琴右手上下拉弦,一首《海顿小夜曲》被拉得宛转悠扬。
餐厅装潢豪华,欧式水晶吊灯不动声色地洒下明黄色的灯光,再经光亮的地面反射,两相之下,一片流光溢彩。
餐厅被包下来了,只有顾间和林漾两人。
林漾穿着深V红裙,瞧了眼对面的男人,眼里满是欣赏,无论是外形还是能力,顾间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她切了块鹅肝,主动伸到顾间的面前,问:“这家的鹅肝做得很不错,你尝尝?”
顾间慢条斯理地切牛排,抬眸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吃了口牛肉:“不用,我不喜欢。”
林漾见状,也没在意,反而笑了笑。
林家是圈内数一数二的豪门,从小林漾就受尽追捧,加上她样貌出众,能力也强,是以从小到大从来不缺追求者。
她很自信。
对她的家世自信,对她自己也很自信。
——她一定是顾间选择联姻的最佳对象。
林漾伸手撩了撩大卷发,双手横立,亮红色的指甲妖娆魅人,她将下巴放在手背上,红唇潋滟,一眨不眨地盯着顾间说:“是吗?我是听顾阿姨说的,你爱吃法餐。”
顾间执刀的手微顿,头也没抬道:“她记错了。”
“啊?”林漾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我特意选的这家店来着。那你喜欢吃什么菜啊,我们可以下次去吃。”
顾间抿了口红酒,林漾看着男人因为吞咽而的滚动了两下的喉结,眼中越发欣赏,紧接着便听到顾间淡淡的一句:“除了法餐。”
……
“梁喃,到我们了。”身后传来温起的唤声。
梁喃连忙仓促地擦了下脸上的泪,收回手机,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点哽意:“来了。”
万千射灯齐齐射在舞台中央,灯光瞬间亮得刺眼。
梁喃手轻轻地放在琴上,长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被影响。
这是对她自己、也是对温起这么多天的努力负责。
古琴似乎有魔力,几乎是琴声响的那一瞬,梁喃立刻沉溺其中,那些委屈悲伤种种瞬间化为乌有。
温起忍不住去看梁喃。
梁喃坐在琴椅上,旗袍起了层层褶皱,每一层都勾人得紧。小脸儿尖尖,眼尾微上翘,似会蛊人的妖,鼻梁高挺笔直,鼻头尖细小巧,薄唇红润似樱桃。
是张会勾人魄的妖孽脸。
偏偏她弹起琴来,背部挺直,玉立亭亭,玉指轻抚琴弦,身姿随琴曲跌宕而轻微晃动。
端的是阳春白雪,清雅仙丽。
极致的妖与极致的雅。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被赐予在她身上,竟然出奇地和谐,迸发出更独特的美感。
温起看了两眼,便不忍再看——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出神,会出错,会毁了这个梁喃十分重视的表演。
台下的观众却可以放任自己。
两人刚上台的时候,台下观众便倒吸一口气,无他,单凭两人的外表,往那儿一坐,就足以让人惊喜。摄影师“咔嚓咔嚓”地按快门,且不说这表演如何,照片拍出来摆着也好看。
两道琴声起的那一刻,人群瞬间剧烈骚动起来,摄影师按快门的动作更快,前排请来的权贵大鳄也不禁赞叹:“贵校真是人才济济啊。”
但没过多久,人群慢慢平静下来,一时静若闻针。偌大的演奏厅里,竟只能听见交叠的两道琴声,或起或落,或快或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配合得极其默契。
徐语在后台看着,盯着那道蓝紫色的倩影,手心越扣越紧。
梁喃拨下最后一个音,待余音慢慢停下,她轻轻按了下琴弦,接着看向温起,温起也恰好移过视线,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发挥出了正常水准。
直到两人抬步下台,主持人才回过神,连忙快步走上台去报下一场表演。
这时,众人才如梦初醒般,从刚刚那场表演中脱离出来。
而后,掌声雷动。
梁喃完成表演后,就没再理会台下观众的喝彩声——她是一个古琴演奏者,她所需要关注的永远都只是演奏本身。
即便很委屈,可想着顾间是因为工作才临时说不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吐出一口浊气,给顾间发信息。
喃呀喃:亲爱的,我表演完啦!你在干嘛呢?
顾间慢条斯理地一边咀嚼,一边听林漾说起自己在美国留学时的经历,偶尔会抛来几个问题,他便礼貌地回答,不过都很简略。
手机突然震动一声,他扫了眼,敲字。
GJ:在和一个朋友吃饭。
仅只是收到回信,梁喃便甜蜜地笑起来,心中的那点儿委屈顷刻散去。
温起正走过来,准备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见她这幅神情,脚步一顿,他不自觉地手心微弯起,语气却很平静,像只是随口的一问:“你在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梁喃看了他一眼:“男朋友呀!”
是意料之中的回复。
心里像有个不知名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掉了,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温起不禁喃喃自语:“半个月都没见有男人来接过你,我还心存侥幸以为你没有。”
“什么?”梁喃没听清。
温起回过神,脚步向后退了一步,笑起来:“我说这次演奏很成功,可能会获奖。”
梁喃点点头,又和顾间聊天。
喃呀喃:可惜你不在,没有听到,要不我晚上单独弹给你听,不过这就是独奏啦QAQ
顾间眼皮微垂,敲了一个“嗯”字。再抬头时,这才发现林漾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正似笑非笑着满脸探究地看他。
是他很不喜欢的眼神。
但顾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冲她微微颔首:“抱歉。”
林漾笑了笑,没说话,饮了口红酒。酒液入喉,口腔中满是酒的余香。
她放下杯子,微眯起眼,一副精英谈判的姿态:“顾总不用道歉。养个情人而已,搁我们这圈子里,不是正常得很吗?”
“说实话,我很欣赏顾总,无论是顾家家世还是您自己本身,都是我最佳的联姻对象,当然我认为我之于您应该也是这般。”
“不过规矩得立好,婚后我们可以各玩各的互不打扰,但是涉及到的钱财必须要有个额度。”林漾精明道,是从小在商人世家耳濡目染的习惯——利益至上,“以及,这事儿不能被爆出来,否则会对两家公司名声有损,亏损难料,且在外我们俩必须保持恩爱关系。”
顾间垂着眼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良久都没开口。
片刻后,他微勾起唇,举起酒杯,和林漾的相碰,酒杯发出“咚”的清脆一声,而后他昂头饮尽。
梁喃回到宿舍的时候,余雯正化完妆,踩着高跟鞋就要出去。
余雯和林萌萌懒得去看乐器比赛,都在宿舍里躺着。
瞧见梁喃回来,余雯问:“比得怎么样?”
“挺好的。”梁喃答,“你这是要去哪儿?”
余雯还没来得及开口,林萌萌已经率先道:“她和张捷去挑戒指。”
张捷是余雯男朋友,两人从大一开始交往,一直到现在。
“戒指?”梁喃问,“你们要结婚了?”
余雯笑得甜蜜,有点害羞:“没有,结婚还早呢,我们就想着反正也快大学毕业了嘛,就打算先买个戒指,定下来。”
梁喃闻言眨眨眼,过了会儿,她慢吞吞地问:“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那我也要去。”林萌萌说。
余雯瞪她一眼,哼道:“刚问你你不是特嫌弃说傻逼才去吗?”
林萌萌顿了两秒,平静道:“我是傻逼。”
一进戒指店,入眼即是大片的纯白色,店铺的logo挂在柜台后的墙上,上面有亮晶晶的碎钻。店铺很大,梁喃和林萌萌没有打扰余雯她们,独自去逛。
柜姐见她们来,热情地推销,两人摆摆手,示意是陪朋友来的。
柜姐微笑地点点头:“没事,你们也可以看看,以后都会需要的,我们这里的戒指也能定制的。”
梁喃闻言随意地瞥了一眼,却在看见某一对戒指的时候,突然愣住。
这对戒指的外观很简单,甚至在一众的珍珠钻戒中显得过于朴素。
唯一特别的是,它们是不同色的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