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
不过是想在姜绍之面前充个样子, 叫了他几声教授，还有早就摈弃不用的敬语。现在回想起来, 是听上去有些生分。
谈隽池垂眸，视线压低些, 音色依旧平淡：“我是你的谁。”
温兮语被他瞳色的浓度触得心里一跳, 耳尖有了些热意，莫名觉得唇边即将说出的那个称呼有些烫嘴, 张了张口, 吭出三个不明不白的音节。
对视片刻, 谈隽池目光添了一丝兴味, 嗓音低缓，慢条斯理问：“什么。”
光影交织, 他的眼睛像覆着一层薄雾, 眉目舒展, 很好看, 像是蓄意的诱引。
胸腔跃动得厉害，温兮语紧张地盯了几秒，大着胆子凑过去，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
小声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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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十五分钟到达预约地点。
下车的时候温兮语衣衫未乱，可嘴角的妆有些花了，对着小镜子一看，唇还是水润的红，但颜色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她又想起方才暗影错落的那幕，眼神闪烁地环顾四周，轻轻伸出舌尖舔了下。
脚步声循近，温兮语心脏怦然一跳，见男人双腿修长立于跟前。
她举着镜子，没反应过来，脸颊蓦地被人捧起。
下唇落了些许力道，是他的指腹缓蹭而过。谈隽池敛眉，视线细致落在那处。
半晌道：“现在匀了。”
他的嗓音低沉，却分明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温兮语刚给自己粉饰好的心理建设顷刻坍塌，欲盖弥彰地干咳一声：“我们走吧。”
“……”
餐厅在商贸的最顶层，环境幽密，一路上去寥寥无人。
电梯间里，谈隽池带着蓝牙耳机接了一通电话，温兮语低头浏览手机，趁空隙给梁榛回复消息。
梁榛：【今晚不回来吃晚饭了？[让我看看]】
梁榛：【你最近one day day的都在忙什么】
梁榛：【爸爸都好久没见到我的乖儿子了】
温兮语：【不是跟你说了我在谈恋爱[旋转]】
温兮语：【约会，勿扰】
刚发出第二条，梁榛的满含嘲讽的表情包就回了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jpg]】
梁榛：【去图书馆刷夜就直说，不要不好意思[狗头]】
梁榛：【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温兮语：“……”
温兮语：【我是说真的！】
温兮语：【没开玩笑[微笑]】
梁榛又发来一条语音，温兮语猝不及防错手点开，对方啧啧的声音登时放了出来：“都说了他叫你一声宝贝我就信——”
公放音量不大，但温兮语还是有点手忙脚乱地锁了屏。余光偷瞥谈隽池一眼，他还在听电话，偶尔回应一句，神情颇为沉静专注。
温兮语松口气。
想来应该没听到，不然可太羞耻了。
CBD的米其林三星，平常排位都是要等到一周以后，高空餐厅，360度无死角繁华夜景，温兮语见过小有名气的明星特意赶来试吃这家，还在网上晒过图。
位置不好定，靠窗的观景位更是一座难求。
服务员将两人引至落地窗边，恭谨呈上菜单，依次介绍头盘、汤点、副菜、主菜和甜品后，为他们布好餐具。
桌上点着蜡烛，摆着玫瑰花，随着火光明灭，温兮语的心情也跟着摇曳。
——她期待这次约会很久了。
仅仅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独处的时光，不会有旁人来打扰。温兮语撑着下巴看向谈隽池，卷翘睫毛眨了眨，不自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还不待说什么，旁边冒出一道出乎意料的声音。
“哎？”
温兮语：“？？？”
好熟悉的嗓音，好不妙的感觉。
她僵硬地转了转头，看见了前面不远处某桌望过来的温砚和纪汀，下巴一个没撑稳磕了下来。
“……”
不过几个小时以前曾想象过的窒息画面，此刻竟在眼前复刻般上演。
怎么就这么有缘，约个会也能碰上亲人。:)
两桌本就离得很近，就算分开坐也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心无旁骛了，想干点别的什么更是不实际。温兮语闭了闭眼，认命般长出了一口气。
-
最后是四个人一起吃的饭。
好好的烛光晚餐，摇身一变成了商务晚宴。顺带着还可以学习到行业研究的美妙，真棒呢。
光线昏暗的角落，温兮语一边戳着沙拉，一边生无可恋地听他们开始聊泛消费行业和互联网项目。
所幸米其林还是米其林，餐品精致，水准一流，温兮语埋着头，开始认真研究起面前的美食。
“问答社区不好做，没有变现逻辑，得乘直播和电商的风口才行。”
“广告这块的市场不能放，可以包装一下，合理布局，嵌合到软件的综合功能区里……”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真的有点百无聊赖，错落的光影下，一旁男人的容颜清隽出众，深邃迷人，温兮语不知觉看得有些出神。
小心思又双叒叕活跃起来，她的指尖悄悄地、试探地在桌底布料下摩挲过去。
本意是想牵他的手，但是在底下摸了半天也没找着，温兮语正纳闷，不经意一抬眼，发现谈隽池正看着她，眸光有点沉。
他微微眯了下眸子，温兮语还没辨清其中意味，手指倏忽被人握住。
她差点出声，及时咬住了唇。
那只手修长温热，微微一拢就将她的包裹在内。温兮语咽了口口水，掩饰般地摸摸鼻子，假装无事发生。
本想刻意再动一动，谁知心里念头还没转过来，男人的拇指率先抬起，指腹贴着她的手腕内侧擦过去。
热度烙出一串轨迹，温兮语一颤，连着指尖都忍不住蜷了蜷。
温砚提完直播又开始谈短视频，谈隽池不时应声，淡声陈述，表情看不出有丝毫分神。
温兮语睫毛扑烁两下，低眸。
埋头抿一口汤的同时，却察觉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稍顿一瞬，缓慢沿着她肌肤的脉络往前蹭，随之略带点力道地捏了捏掌心里的软肉。
温兮语的勺子不防在碗中碰出一声脆响。
“兮兮，怎么了？”温砚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
“啊……没、没有。”温兮语挽了下嘴角，“我在听呢。”
正值这个当口，谈隽池的手指强势地挤入了她的指缝，扣住了。
“……”
热意不可避免地冲上耳尖。
当着哥哥姐姐的面偷偷摸摸做这种事，饶是温兮语也觉得小心脏有点受不住。她睫毛微颤，想要把手抽出来，可他仿佛知晓她的意图，握得更紧了。
温兮语清晰地感觉到脸上在发烫，下意识朝谈隽池看去。
男人另一只手屈肘抵住下颌，瞳色漆黑如点墨，缭绕夜色中神情似映出些微散漫慵懒，漫不经意地眄过来一眼。
“……”
恰好这时主菜呈上，是嫩煎安格斯肉眼牛排。
温兮语往常见了这种好吃的都迫不及待，这回却端端正正坐在原位，没有一点要动刀叉的意思。温砚挑了挑眉，问：“兮兮，怎么不吃？”
“哦，刚有点饱，我缓一会儿。”
温兮语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又试图抽手，可——还是纹丝不动。
“谈总也不吃？”温砚问。
“嗯，我也饱。”谈隽池的嗓音听上去居然还有那么几分低缓含笑的意味。
温兮语：“……”
啊啊啊啊啊啊！！！
她心跳急促得快跃出胸腔，欲哭无泪，只能假借喝饮料的名义短暂地打掩护。
温砚和纪汀是心思多么通透的人，温兮语觉得他们肯定是已经看出来一些猫腻了，根本不敢去看两人是什么表情。
相连的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热度，温兮语整个人紧绷到了一定程度，几乎紧张到麻木。
片晌。
视线又落在面前的嫩煎牛排上。
饱满多汁，热气腾腾，冒着强烈的香味。
呜呜呜，好！想！吃！
刚动了这个念头，温兮语蓦地发现，自己的手被松开了。
-
晚餐后半段终于回归了正常。
在纪汀明晃晃的打趣目光中，温兮语极力平复着呼吸，面上一派镇定。
当然，是故作的。
已经被哥哥姐姐知道了恋爱关系，好像之前对谈隽池的哪一种称呼都叫不出口，温兮语舌尖抵着齿列半晌，小声道：“……隽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