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很棒,”克劳斯点点头,“不过,Jemma,镶满的话,需要等一段时间。在我们合约结束后,或许你还要在这里住上两周才能——”
“哦,算了,”景玉埋头,抚摸着漂亮的手镯,“那我不要了。”
“纯金的箱子就行,”景玉大度地说,“我不贪心。”
克劳斯顿了顿,问:“除了纯金的箱子,你还想要其他东西吗?”
景玉说:“现金最好,金子也可以。”
她沉浸在用金子填满纯金箱子的快乐中,忽然顿了一下,惊喜地仰脸,看着克劳斯先生。
景玉说:“这种感觉就像是嫁妆耶,先生,您知道’嫁妆’是什么吗?是我们中国的一个传统,送女儿出嫁前——”
克劳斯看着她:“甜心。”
景玉:“嗯?”
克劳斯说:“再多说一句,就把东西全留下。”
第56章 五十六颗糖 合约结束(上)
景玉不说了。
她十分快活地将这些东西收起来。
克劳斯看着她美滋滋地数东西,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站起来。
刚刚起身,景玉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衬衫的纽扣很硬,硌的景玉手指,接触面被硌的发白一片。
克劳斯垂眼看她。
景玉拉住他的胳膊,努力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一口。
位置没对准,只贴贴唇旁边的位置,轻轻一下。
景玉真诚地向他道谢:“先生,谢谢您。”
克劳斯的手习惯性地压在她肩膀上,抚摸着她柔软的黑发。
她的头发生长速度这样快,现在已经能够浅浅地盖住一层肩膀,柔顺地垂着。
比第一次见面时候短了很多,也有光泽了很多。
克劳斯说:“能教导你,是我的荣幸。”
他俯身,还给景玉一个完整的吻。
并没有深入,很礼貌。
不清楚是不是人体的自我保护,等到毕业时间即将到来的前几天,景玉反倒没有那么慌乱了。
就像狂欢之后的暂时冷静,也像是恐怖电影时,被接二连三的画面吓到,已经能够麻木冷静地观看结局。
但一切都很顺利。
之前主动给景玉打电话的老师很欣赏她的成绩,在他的帮助下,景玉成功地拿到了一笔优秀毕业生的奖学金,不过德国的毕业典礼不像其他国家那样隆重,很多大学都没有集体毕业典礼,尤其是景玉,选择了并不太恰当的毕业时期。
大部分毕业生,也不像国内有学士服,很多人穿着常服拍照,有些正式点的,或许会选择穿正装过来。
景玉怕冷,她裹的严严实实,和朋友在校园内简单地拍了一些照片,鼻尖被冻的有点发红,但笑的十分灿烂。
希尔格延毕业了一年,玛蒂娜也是,大部分德国人都会延毕一、两年,这很正常。
至于栾半雪,她挂了一科,还有两门课程拿到了警告——如果再这样下去,栾半雪只能选择换个专业重新学,或者退学。
因为这点“宽进严出”的标准,栾半雪已经哭唧唧地喝着啤酒难过了好久。
曼海姆的硕士冬季学期时间申请四月份才开始,一直截止到五月末,景玉准备给自己申请冬季学期。
而在此之前,她想给自己留一年的时间好好经营店铺。
以及,在曼海姆找一个租金合适的仓库,用来储存啤酒,做他们的工作室。
慕尼黑到曼海姆两地算不上太远,毕竟整个德国加起来,也就和山东河南俩省的面积差不多大。
景玉再次感叹一句,还是祖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
不像这里,本土菜肴,完全离不开土豆和猪肉。
按照合约要求,在毕业的第二天,景玉就要从这里搬走。但是,两天后是她的生日。
景玉的朋友已经约定好为她庆祝生日,举办生日派对。
克劳斯很乐意免费为她提供地点,好心肠地告诉她,可以等生日结束后再搬走。
景玉十分感激他。
克劳斯给景玉定了一个硕大的黑森林蛋糕,能够让景玉邀请来的二十多个同学吃到饱。
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撒着一层香草酱的红果羹,奶油冻,蜂蜜口味的小姜饼、冰激淋,加了蜂蜜、香料和坚果的纽伦堡姜饼,吕贝克的杏仁蛋白软糖……
几乎是能想象得到的所有甜品,都被克劳斯细心地网罗来。
还有饮品,德国人疯狂喜爱的、带着气泡的矿泉水,法式碗装牛奶咖啡,啤酒,烈酒,甚至是一些助消化的药草饮料。
自从成年之后,景玉还是第一次这样盛大地过生日,还邀请了这么多的人。
确定她要留下来过生日后,克劳斯参考着她的意见,请来了专门的活动策划。
合约结束之后,景玉和克劳斯两个人就自然地恢复到相敬如宾的状态。
克劳斯先生一直很重视规则。
现在,约束他们两个的规则已经荡然无存,克劳斯先生也开始与她保持应当有的距离,不会冒犯她。
不过,景玉对他的称呼没有改变,仍旧是“先生”和“您”。
她叫了四年,短时间内有点改不过来。
但两人没有接吻,也没有拥抱,客客气气。
昨天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景玉去书房中归还自己看到的书。
不过书架太高,书又是放在顶层,她只能借助克劳斯给她做的小梯子,踩在上面去放书。
或许是前几天忙毕业的事情,放上去的时候,景玉有点头晕,晃了晃。
差点摔下来时,克劳斯从背后扶住她。
景玉连声道谢。
克劳斯却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确认景玉站稳之后,他缩回手,后退一步,什么都没有说。
这次景玉的生日派对,克劳斯并没有出面。
他告诉了景玉,今晚他有些其他要紧事情做,没办法陪伴她。
不过会让人替他转交生日礼物。
这次盛大的派对仍旧是在克劳斯另一处公寓中举行,这儿离景玉的学校很近,从八点钟开始,就有景玉的朋友过来,受邀的,没有受邀的,呼呼啦啦来了好多。
枯燥无味的德国人,日常没有更多的放松活动,也就派对能够让他们活跃一些,景玉并不讨厌这样。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文化。
如今,景玉不用受制定规则的约束,自然意味着她可以选择喝醉。
现在的景玉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准则,她也认为在派对上喝醉并不是一件好事。
十点过后,又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很多不太熟悉的同学——那种见了面虽然会打招呼、但平时不会聊天的不熟悉。
景玉学会了谨慎,即使是在克劳斯先生提供的房间中。
景玉只吃了一点点自己的生日蛋糕,音乐开的很大声,从人渐渐多起来之后,派对就有点混乱。
虽然说了禁止抽烟,但仍旧有些人不守规则,在角落里偷偷地点燃。
景玉并没有制止,只是提醒他们烟头不要乱丢,这房间中有很多的易燃物品。
整个公寓中都充斥着啤酒的香味,有些人喝高了,东倒西歪地叠在沙发上,压在一起。
景玉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生日礼物,也有很多祝福,她把这些东西暂时都放在一个卧室中,避免被喝多的人弄坏。
刚放好礼物,景玉直起腰,看到穿着黑衬衫的克劳斯站在门口。
景玉没有想到他会来,愣住了。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接近深夜十二点了。
通过他身后大开的门,景玉听到、看到、闻到外面的混乱,大量的啤酒气息飘进来,和甜甜的蛋糕气息混在一起。
克劳斯为她精心准备的黑森林蛋糕,只有少部分被人吃掉,大部分都在玩闹中被浪费掉。
克劳斯穿的很正式,他还甚至还系了领带,佩戴着马甲链,戴双黑色的手套,身材高大挺拔,和身后的喧闹格格不入。
他不是今晚上第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却是最让景玉惊喜的。
景玉惊喜地叫他:“先生。”
克劳斯关上了卧室门,他没有摘手套,将礼物递到她面前。
这个向来游刃有余的男人,在此刻却露出有些头痛的表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有一群大学生的派对——真的很吵。”
外面的音乐声开的几乎要把房顶掀开,这个公寓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关上门之后,仿佛仍旧能够透过木质门板、通过四面八方的缝隙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热辣火爆。
卧室并不小,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克劳斯关上门的时候,景玉忽然觉着空间有点过于狭窄了。
她站起来,接过礼物:“谢谢。”
德国人通常会在收到礼物后立刻打开,并表达对它们的喜爱。
景玉也应当这么做。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并没有立刻打开,道谢之后,轻轻放在旁边。
景玉想要打开窗户,稍稍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