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怕是所有人都怀疑她故意NG,不惜拉全剧组下水,只为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
钟尔没有辩解,轻声请示刘导:“导演,我能不能去酝酿一下情绪?”
刘导脸比夜色还黑,半晌,不耐烦地挥手。
回到休息室,小方和丁瓦跟了进来,两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沉默片刻,丁瓦压抑着火气率先开口:“妮多,我早上就警告过你了,这是拍戏,是你一辈子可能就一次的机会,不是你耍小手段的时候,你别闹得太过分了。”
“导演真的生气了,妮多。”小方也劝,“别闹了,乖乖把戏拍好,已经快三点了,大家都很累,你再拖下去,全剧组都要恨死你了。”
正说着,休息室的门从外打开。
许听廊走了进来。
他没看她,直接对小方和丁瓦说:“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
丁瓦和小方气钟尔是一回事,但不意味着他们允许别人找她撒气,两人当即护起了短:“许老师,妮多只是状态不太好,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正在开导她,你放心,下一条一定过。”
许听廊:“我有事问她。”
小方身体微微挡在钟尔面前,说:“那你问吧。”
反正他不能离开。
“你们走,让他问。”一直沉默的钟尔出声。
他不就是想骂她,她现在还怕多他一个人骂她不成。
她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甚至已经做好了卷铺盖滚蛋的准备。
丁瓦和小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休息室的门关闭,许听廊在她面前坐下,定睛看她。
“想骂什么就骂吧。”
“不会拍吻戏?”
两人同时开口。
他声音没带什么情绪,并不是兴师问罪的口吻,钟尔有些意外,她拿不定他的意思,安静一会,梗着脖子说:“会,但是不会跟你拍。”
“那你学好。”
如是说着,他掰过她的肩,用力亲下来。
第25章
方才在寒夜里连续NG15次,对于跟许听廊接吻这件事,钟尔一度彻底麻木,最后那几次,俨然就是自己上下嘴皮子碰到一块的感觉,她唯一的念想就是赶紧把戏拍完回去睡觉,一次次调动情绪,又一次次失败。
可他现在这么亲过来,带给她的战栗却比第一次还要夸张。
她最开始完全是懵的,在他的攻势下僵着身子,连呼吸也停住。
两个人都没闭眼睛,近距离对视,视线并不清晰,但不妨碍钟尔读出他眼底满溢的深情,像两团旋涡。
似乎对他来说,出戏和入戏都只是小儿科,随时可以切换状态。
来自唇瓣的刺痛很快提醒了钟尔,待认清当下的状况,她心里一下子被抗拒充斥,推搡着他的胸膛想将他推开。
这是噩梦般的开机第一天,她的体能早就到达极限,拍武打戏身上一直磕磕碰碰个不停,到处是淤青和破皮,心情也因为他一直很郁闷,心理生理的双重重压下,整个人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但他居然扭头就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这么上来亲她。
现在又不是拍戏,她不是张银翎,他也不是叶璟。
见她推拒,许听廊松开她,但手还是箍着她,脸也没有挪开,依然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俩人呼吸交错。
“你干嘛?”钟尔想发火都没有力气,一句质问说得有气无力。
许听廊说:“教你。”
“我不用你教。”钟尔说。
“那你想怎么样,出去继续NG,继续浪费大家时间?”许听廊有些不耐,“我很困了,想回去睡觉。”
用不着他说,钟尔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出去只能落得再让刘导骂一顿的下场,她别开眼,生硬地说:“谁教吻戏是这么教的?”
“那不然怎么教?”许听廊反问。
钟尔无言以对。
许听廊淡嗤道:“你别说隔空。”
钟尔脑子里有画面感了,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笑了就代表态度有所松动,许听廊不跟她废话,单手拢住她一边脖颈和脸颊,贴了上来。
钟尔忍了忍,没有反抗,只是不自在的感觉难以消除,她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又呈现出僵硬的状态。
近在咫尺的他的眼神令她恍惚,如果不是为了拍戏,他不会亲她,她借的是张银翎的光,但他现在完全可以不理她,没有义务在戏后陪她找感觉。
他现在不全是许听廊,也不全是叶璟。
她把眼睛闭了起来,学着摒除杂念,没了视觉的干扰,她自在不少,好几次嗫嚅着嘴唇想给他回应,一时半会却找不到切入口。
许听廊一个人演了好一会独角戏,直至她的身体完全软化,他松开她。
钟尔忐忑地睁眼,对上他一双温情的眸子。
并没有半分责备她的意思。
本来今天钟尔都对他死心了,这会被他看得心脏恢复跳动,两日来所有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他什么不好她都不记得了,连带着筋疲力竭的身体都萌生一股力量,灰拜的眼神绽放光彩。
她抬起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抱紧。
许听廊的大拇指在她脸颊上摩-挲数下,是个很亲昵的眼神,然后他三度俯首。
钟尔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切入口,她闭上眼睛,给予他热情的回应。
不管他几分真情几分为戏剧献身,她现在不想当张银翎,只想做钟尔。
许听廊拢住她脸颊的手向后,扶住她的后脑勺,以免她敌不过他的力气一退再退。
室内安静极了,除了片场遥远模糊的人声,就只剩下接吻濡湿细密的声响。
唇齿相依,交换气息,他们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却又熟稔得好像他们早该如此。
中途钟尔悄悄眯开眼睛,看到许听廊的眼睛也是闭上的。
她的心情更愉悦几分,恨不得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算了。
但时间是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现场还有几十上百号工作人员等着他们回去把戏拍完。
许听廊率先退开,他的气息也急了,刚经历过温存的时刻,他没让自己抽身得太彻底,平复呼吸的时候仍维持抱她的姿势,看到她嘴唇缓缓渗出血色,又顺着俩人尚未蒸发的唾液洇开。
刚才他一直尝到血腥味,只是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自己的血,天气干燥加上接吻次数太多,他的嘴唇也到了皲裂边缘。
血一时止不住,他替她揩了好几次。
钟尔让他擦得更痛,微微撇头躲避,半真半假地抱怨:“许听廊,你每次亲人都好重,昨天我身上就好几个印子。”
这绝不是个适合平复呼吸的话题,许听廊听着,忆起昨晚那些画面,嘴里随口应了一声。
“跟你说呢。”钟尔不满他的心不在焉,“下次轻点听见没?”
许听廊听了有点好笑:“谁说还有下次?”
话虽这么说着,却低头舔舐她嘴上伤处,将那还在冒头的血珠卷入口中。
这回没恋战,在她迎上来之前先一步退开,他轻轻拍拍她的脸,说:“走吧,别让导演等急了。”
俩人整理好衣襟和面部表情,打算一块出去。
许听廊想起点很重要的事,提醒道:“待会不要伸舌头。”
伸舌头影响吻戏美感,这个不用他说钟尔也知道,但刚才明明是他先伸的舌头。
他居然贼喊捉贼。
“明明是你……”
许听廊明白她的意思,脸不红心不跳地打断她:“我说的是待会。”
谁说刚才了。
*
丁瓦和小方心急如焚地等在钟尔休息室外头,怕里面吵起来,俩人一直守在门边屏息听动静,别说争吵,连说话声都听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面的人迟迟不出来,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大事不妙”几个字,钟尔的状态俨然已经被打倒,又岂是许听廊三言两语能够扭转。
“瓦哥。”小方担忧极了,“我是不是该回去给妮多收拾行李了。”
丁瓦自己心里也没底,他瞪小方:“别乌鸦嘴。”
小方说:“先让她出来吧,总不能一直让大家等下去。”
丁瓦没有异议,想到钟尔又要面临狂风骤雨,不由得又担忧又心疼:“你附近搜一下,有没有肯德基,有的话给她买点。”
“没问题。”小方叩门催促。
刚敲两下,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许听廊和钟尔一前一后的身影出现,许听廊没什么情绪变动,倒是钟尔一改先前的颓废,精神焕发连眼睛都是亮的。
丁瓦和小方跟在俩人背后,前往片场,眼见钟尔兴奋难耐,一路上嘀嘀咕咕地找许听廊说话。
“许听廊给她下蛊了?”丁瓦百思不得其解。
小方:“瓦哥,我还用给她买肯德基吗?”
“还买什么,她心情好得很。”丁瓦怎么都想不通,“她就这么喜欢他?”
小方朝她的背影努一努嘴:“我早跟你说了,你还不信,她对许听廊的兴趣简直前所未有,我有时候都怀疑她真要栽他手里了。”
见俩人出来,片场筋疲力竭的工作人员都强打起精神。
“实在不好意思大家。”钟尔冲四周都拜了拜,“耽误大家时间了。”
刘导眼神在她身上转了转,他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她此刻状态在线,便示意大家做准备。
钟尔的化妆师上前,要给她补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