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知笑:“不会。”
不会。
而不是看好。
没得到确定的答案,喻迟笙眸间的光暗了。
沈靳知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
他不易怒,性子寡淡沉稳,但换句话说就是不近人情。
她看他,就像看天边的云。
很多时候她明明离他很近,却觉得好远好远。
她去求神拜佛的时候就明白,只有拼命放低对沈靳知的期待,才能知足。
《道德经》里的知足常乐,有一句可能是说给她听的。
在寂静中,沈靳知突然靠过来看她。
像是什么都知道。
他用手挑起喻迟笙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和他对视,鼻尖相触。他眼里笑意温热,桃花眼是七分情深。
他凑过来吻她,语调平和,却像哄小孩一样。
“我的阿笙无论什么都会做得很好。”
我的阿笙。
喻迟笙以前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好哄。
只要沈靳知给她一点点爱,她就知足。
第四章 “是因为你喜欢小狐狸。”
………
喻迟笙和他对视。
风携来他身上的气息。
淡淡的烟草味散在空气中。
酒气在她身体里。
沈靳知的吻很轻很浅,像是带了安抚的意味。
却比任何酒都浓烈,让她想大梦一场一醉不醒。
喻迟笙不敢睁开眼。
她身体紧绷,手指下意识捏紧手机屏幕,生怕一声不合时宜的振动打断这恰如其分的气氛。
她祈祷不要。
在她祈祷的瞬间,一滴雨落在她额间。
又下雨了。
该死的天气。
她像梦醒般突然睁开眼睛。
沈靳知的脸在她面前,双眸沉静,看着她笑。
他眼底爱意早已消散,情绪像往常一样淡淡的。
他看她,又看刚落下的雨,认真地说:“阿笙,酒气散了。”
喻迟笙听得懂沈靳知的意思。
她该回去了。
手机没再振动。空气也很安静。
这寂静的夜也应该是寻常的一夜。
可喻迟笙不觉得。
在长廊听见沈靳知声音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夜难眠。
她有幸见过沈夫人。
沈夫人不眼瞎,那不是沈靳知的母亲。
沈靳知声音中的疲惫也不是假的。
她无意探听沈靳知的秘密,但她觉得现在的沈靳知身边需要一个人。
她叫他的名字:“沈靳知。”
“你今天能挽留下我吗?”
喻迟笙的眼神很真诚,尤其用那双干净不掺任何杂质的杏眸看他。
沈靳知有时候也会想,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拥有一双这么天真无邪的眼睛。
这个人要是用这双眼睛看他,无论向他求什么,他都会答应。
沈靳知难得有片刻的恍神,沉默了。
但喻迟笙好似得到了答案,她低眼看阳台上的绿植。
绿植名贵,她叫不出名字。
雨一滴一滴落进土里,然后消失。
她在眼泪落下之前转身,故作轻松地说:“啊好冷,我们回去吧。”
背后的人没有动。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的话。
他太有分寸感,他知道任何话在此刻说都显得过分。
但他的小姑娘想听。
沈靳知从背后拥住她,没掩饰声音中的疲惫。
“阿笙,别回去。”
-
即便沈靳知不挽留,喻迟笙也想过留下。
她是怎么追他的,那就怎么留下来。
她的运气,她的勇气,遇见沈靳知之后就像用不完一样,全部作用于他。
但沈靳知竟然真的挽留她,她受宠若惊。
最后,她归功于今天那个秘密。
是那个秘密让她离沈靳知近了一点点。
沈靳知喝了酒,没法开车,所以叫了代驾。
他们出会所的时候,雨还在下。
喻迟笙发现沈靳知撑了把伞。
伞通身黑,手柄却是只灵动的小狐狸,上边镶嵌了施华洛世奇水晶,边缘还烫金地刻着英文,开头是大写的“A”,像是个人名。
见喻迟笙盯着他的伞看,沈靳知若有所思:“伞比我好看?”
沈靳知又开她玩笑,这回喻迟笙没怎么脸红,她盯着那只小狐狸看。
小狐狸翘着尾巴,那双眼睛很灵动,朝她笑。
她欲言又止:“这小狐狸?”
沈靳知反问:“不可爱?”
不是不可爱,而是太可爱了。
一点也不像沈靳知会喜欢的东西。
喻迟笙装作没看见沈靳知反问的表情,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喜欢小狐狸。”
沈靳知看着她纠正:“不对。”
“是因为你喜欢小狐狸。”
-
沈靳知住在百影附近的CBD大楼。
沈靳知不住酒店,但家里像酒店一样。摆设,装修都是冷淡风的,像他人一样寡淡平和,挑不出差错,但唯独缺了点烟火气。
家里唯一有烟火气的东西大概就是喻迟笙过年时送他的那只小狐狸,还挂在客厅里,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喻迟笙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只小狐狸。
她第一句话问的是:“你没扔小狐狸?”
喻迟笙家教严,每逢过年过节都要和魏莹去求神拜佛,甚至会去住几天。深山上也没有信号,那几天失联的人往往是她。也只有那几天,她能让沈靳知明白联系不到人是什么感觉。
沈靳知过年不回沈家,除了工作再没其他,又联系不上她。可以说,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挫败。
那天,喻迟笙突然出现在他门口,手里还抱了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狐狸。
她笑着从门外探头进来,把小狐狸推到沈靳知怀里:“新年快乐!”
过了几秒,她突然皱眉头,把小狐狸收回去。
“不对,应该我先抱你。”
沈靳知觉得喻迟笙的反应有趣,他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单手拎着小狐狸的脑袋打量,下结论道:“你明天要是不来,我就把小狐狸扔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