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楚一鸣乐队的免费演唱会又开始了,今晚,龚煦也来了。
从刘老师那离开后,龚煦的心情就变好了,他坐在台阶上,听着不远处从话筒里传出的靠嘶吼来宣泄无奈青春的歌声,他抬头看天,漂亮的眉眼弯了。
其实生活也不全是糟糕,除了那些不如意带给他的苦涩,还有一丝丝甘甜滑进他的心里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页面上,被编辑一半的信息:你想吃——
算了,还是见面的时候再问她吧。
夜半时分,周砚回到家。
顾鸢背对门的方向侧躺在床的边边,门声响,顾鸢闭上眼。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顾鸢听见脚步出门的声音,她坐起来,待听见卫生间传出的水声,她才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眼药水,仰头滴在眼睛里。
十几分钟后,周砚重新回到卧室。
床垫下陷,顾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身后的人碰她。
看来,气还没消呢。
她微微睁开眼,看着床边,当初买床的时候,应该买矮一点的……
“啊!”的一声。
把周砚吓了一个激灵,他慌慌忙忙跳到床下,把掉在地上的顾鸢抱回床上。
顾鸢扁着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周砚就瞥了她一眼,就别开了脸,语气里还有两三分的气性:“床这么大,不能往中间睡睡吗?”
顾鸢垂下头,小声嘟囔:“你不是还生我气的吗,我怕你烦,就想着离你远一点。”
周砚的软肋,她一戳一个准。
周砚眼尾睨着她,是反问的语气:“我至于跟你一个女孩子生气?”
案子已经调查清楚,整件事与龚煦无关,在场所有的‘参赛者’也都被释放。
顾鸢知道案子的调查进展,但是她依旧继续承认错误:“可我毕竟触到了你的底线,”她抬了一下头,看了他一眼:“对不起。”
赤着上身,身上只有一条短裤的周砚,歪着头看她:“中午在局里,你可不是这样的。”
当时的她,温顺的眉眼里藏着软刀子,柔柔弱弱的外表下,有着必须要把人带走的孤勇。
说真的,周砚当时的心震了一下,看惯了她平时温柔如水的样子,当时从她眼里一晃而过的戾气,竟然把他呛到了。
平时温温热热的一杯酒,在那一刻,呛了他的喉。
顾鸢没说话,一张不缀半分艳色的脸庞明明很纯,却异常地勾人。
周砚的眼神落在她细滑的锁骨上,她的锁骨很漂亮,两道锁骨各自往左右两边延伸至肩胛,跟她的人一样,干净又迷人。
像盛了灼人眼的日头在里面。
软言软语地承认错误之后,顾鸢就使出了她的杀手锏。
她用她圆润的指甲戳了戳周砚盘腿而坐的膝盖骨上,绵绵细语:“那你能原谅我吗?”
她明知故问。
周砚吞掉喉咙里的痒意:“我不是说了吗?”他说他不至于跟她一个女孩子生气。
可他也就不跟她真的生气,对别的女孩子,他可从来都没这么好说话。
顾鸢悄悄往他腿前坐过去一点,指甲划剌着他的小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
周砚最怕她这种眼神,就很没办法的那种。
他拽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坐在盘着的腿上:“如果你今天救走的是一个罪犯——”
顾鸢捂住他的嘴:“他不是,”她眉眼弯着:“他不仅是斯越喜欢的人,还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
她调查过龚煦。
在今早天蒙蒙亮,路斯越给她打完求救电话之后,她就让人去查了。
她把龚煦身世家底查了个底朝天。
所以,她也知道了龚煦的父亲是‘瘾君子’这件事。
可是谁还没有点难言之隐呢,原生家庭造就的悲苦,他已经在承受了。
“周砚,”顾鸢松开手:“你说过,你喜欢我的善良和温婉。”她拿他说过的话反压制人:“我这双手,救过很多人。”
顾鸢以前跟随医疗队去边防支援过一年多的时间。
但是她也用那双救过人的手伤过人,当然,只伤过对周砚不利的人,与周砚无关紧要,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的,她才会拿出她的善良。
顾鸢坐他腿上,捧起他的脸:“但是如果时间倒退,我还是会那么做,”她眼睛里很亮,看他的眼神更亮:“你知道的,我欠斯越一条命。”
周砚最容易对她心软,他沉默了一会儿的功夫,笑了:“我能说,我吃醋了吗?”
顾鸢知道,她已经把他哄好了。
她抱住他:“除了斯越,我不会让你吃第二个人的醋。”
周砚还挺庆幸的:“幸亏你俩都是个直女。”不然,还有他什么事。
顾鸢笑着啄他的颈子:“好香,是用新买的沐浴液吗?”
“嗯,”周砚低头闻了闻自己:“是挺好闻。”他抱着她躺下,身体压下去:“补偿下我?”
顾鸢抬手环住他的脖子,笑得眉目含春,她仰起头,主动去吻他,从唇开始,一点一点……
已是深秋,入夜的天很凉,可床头橘黄的灯映出的两条纠缠的倩影将丝丝凉意裹挟至滚烫。
虽说龚煦答应了路斯越周六请她吃饭,但他还是在上午9:50的时候就准时去了蓝鼎会。
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龚煦从楼上下来,他问吧台里的酒保:“路总上午来了吗”
酒保看他的眼神有深意:“没来。”
龚煦说了声谢谢后出门,刚到门口,路斯越就骑着她的野摩托到了门口。
路斯越掀开头盔上的护目镜朝他打招呼:“Hi~”
声音矫揉又造作。
龚煦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又看向路斯越身上的衣服。
是明晃晃的情侣装。
他的耳尖一点点发热,他跟做了贼似的,偷瞄四周,然后问都没问她,就跑过去,抬腿跨上了她的后座:“快走!”
白色的摩托,白色的人,乘着头顶的日头,风驰电掣。
等红灯的时候,路斯越扭头问他:“你要请我吃什么?”
龚煦也不知道,她戴着头盔,他怕她听不清,稍微离近她耳边:“你想吃什么?”
路斯越用怪嗔的眼尾睨他:“我可不吃粉丝了。”
龚煦也没打算请她吃粉丝,“那火锅、或者烤肉,你选。”
路斯越突然就想到了上次在火锅店,周砚喂顾鸢吃菜的模样,她下意识就嚷了句:“火锅!”
十几分钟后,路斯越带着龚煦到了‘老爷子火锅店’。
恰逢周末,火锅店生意火爆,一楼大厅里坐满了人。
服务员走过来:“不好意思女士,需要等位,”她示意楼上:“不过楼上还有一个小包间。”
路斯越才不想去包间,她也要在这火热的大厅尝尝被男人喂饭的矫揉造作劲。
“没事,我们等号。”堂堂路总真的是人生第一次排队等号。
但她等得相当惬意,她坐在口里侧的小高凳上,胳膊肘支在翘着二郎腿的大腿上,一双画着咖色眼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她旁边的男孩子瞧。
龚煦都被她瞧得都不敢看她了,他目视前方,装镇定:“你、你别看了。”
可惜,话一出口就露馅。
说真的,他长这么大,追他的女孩子是真的多,虽然没有从门口排到法国吧,但也能从寝室门口排到食堂。
但像路斯越这种,又撩、攻势又猛、还一点都不逼他怎样怎样的,真的是第一个。
“嗳。”路斯越拿脚尖戳了下他的小腿。
她今天虽然是骑着摩托车来的,穿的也是和龚煦同款的很休闲的卫衣,但她腿上的裤子还是彰显了她的个性,从大腿处就开始拉丝磨破,一直磨到膝盖下面一点。
虽说没有直接露大腿吧,但这种隐隐的露有时比直接的露来得更勾人。
龚煦看向她的时候,眼尾的余光掠到了她的腿,但他哪敢多看,只一眼就慌忙别开了眼神。
路斯越歪着头问他:“我们吃完饭去哪玩?”
龚煦回答得一本正经:“我下午还要上班。”
唉,能怪谁呢,是她亲自把他逮到蓝鼎会上班的,难道收回去吗?
那不行,那太驳面了。
“放你半天假。”
龚煦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但他平时没什么业余爱好,也没去过什么娱乐场所。
“要不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吃饭看电影都是小情侣会做的事,路斯越咳咳两声:“又请我吃饭,又请我看电影,怎嘛,你要追我啊?”
嚯哟,明明是她在追人家,现在还倒打一耙。
龚煦吞咽一下,没否认也没承认:“那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路斯越怎么可能会算了:“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去了!”小奶狗就是不经逗。
“019号。”
“019号。”
龚煦这才反应过来:“是我们。”
好巧不巧的,他们就坐在上次周眼顾鸢坐着的桌子。
还没点菜,顾鸢就先点了两瓶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