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了。
路斯越不问了,拉着他起来:“吃饭,我都要饿死了。”
今天是正月十五,龚煦煮了汤圆,做了两个小菜。
汤圆已经不圆了,焉了吧唧却又你侬我侬地躺在浓白的米汤里。
路斯越一口气吃了八个,软软糯糯的堆积在她的胃里,她摸了摸肚子:“哎哟,不行了,好腻。”
龚煦去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把她吃剩下的给吃进肚子。
他还有点闷闷不乐,路斯越能看出来,她不想纠结在路湛霖找他的事情上,但她想给他,她的答案。
她拉着龚煦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你还记得在哈尔滨,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说:“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许与我背道而驰。”
龚煦点头:“记得。”
她问:“能做到吗?”
龚煦点头:“能。”
好乖,乖得都想直接把他扑倒。
路斯越凑近他,把脸放大至他的眼前:“我那里面有休息间。”其实她可以更直白一点的,但——
她这样,莫名就让龚煦想到了路湛霖的那句很伤人的话。
龚煦垂着脸站起来,结巴了:“你、你赶紧忙吧,忙完了回家。”
哟呵,这是拒绝她呢。
好样的!
路斯越哼哼:“我忙完了!”其实她还可以再忙两个小时,但她现在没心思为老头子卖命了。
都这么对她的人了,她还卖什么卖命!
回家!
她好气,一气就想撒泼。
她走到办公桌前,拨了路湛霖的电话。
路湛霖似乎一直在等她:“喂。”
路斯越大嚷:“有意思吗你?”
茶几前正在整理饭盒的龚煦猛地抬头。
电话那头,路湛霖嗤了一声,他用脚后跟都能猜到,是那个穷学生跑她那告状了。
被这种男人迷得团团转,路湛霖都想把她一巴掌打醒。
路斯越直接撂挑子:“明天开始,你自己回来上班吧!”
“你——”
“我什么我,离开你,我还活不下了是吧!”
龚煦跑过来,朝她一个劲地摇头。
路斯越不管,偏要说:“以后,对我男朋友说话客气点,都快八十的人了,都没个长辈样!”
她这是以下犯上,数落老爷子呢!
路湛霖气地嘴角直抽抽:“你、你个孽——”
路斯越不听,直接挂了电话,她换掉脚上的棉拖鞋,拿起她那从买了就一直背着的几百块的包包:“回家!”
回去的路上,路斯越本着个脸,用几分命令的语气:“明天你不就开学了吗,去把驾照给学了!”
龚煦也冷着个脸:“不要。”
路斯越目视前方:“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他声音里有赌气的情绪:“不学。”
路斯越:“……”
真是长本事了!
这是赤条条的恃宠而骄啊!
剩下的大半个路程,路斯越想的全是回家要怎么整治她的小娇夫。
结果回到家,没等路斯越开始整治呢,就深深体会了何为冷落。
最近一段时间,两人都是一起洗澡的,路斯越站在卫生间门口:“龚煦!”
龚煦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理她。
路斯越又连喊几声,嗓子都喊破音了,还是没人理她。
路斯越气得要爆炸。
她五分钟就洗好出来了,裹着个浴巾,头发还滴着水呢,她气鼓鼓地站在客厅,拿眼瞪着沙发上的人。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头发都是龚煦给她吹的。
龚煦见她顶着一头湿发,下意识就要起来,背刚离开沙发,又靠了回去。
要忍住。
路斯越站在那儿,被冷落了两分钟的样子。
龚煦没她那么有毅力,他败下阵来,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卫生间给她拿了条干毛巾。
毛巾刚盖到她的头发上,路斯越就伸手抱住了她,她声音变软,在示弱:“你干嘛生我气!”
龚煦倒也不是生他气,只是觉得她在跟路湛霖通电话的时候说的话有点过分了。
他的确是穷,的确住着她的房子,的确穿着她给他买的衣服。
可若是从一个家长的角度,他不被接受也正常。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是她放下身段,愿意为他折了腰。
“斯越,不论你爷爷跟我说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他知道她在护着他,虽然路湛霖很凶,但龚煦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奶奶:“他年纪大了,你不要那么跟他说话,你也说他身体——”
路斯越从他怀里出来,扁嘴:“他不是欺负你了吗,你干嘛还护着他!”
“我不是护着他,”他把她的湿刘海拂上去:“我只是不想你有遗憾,人老了,生命就很脆弱。”
路斯越不说话了。
龚煦继续给她擦头发,头发擦到半干,他拉着她去了卫生间给她吹头发。
路斯越的刘海已经长长了,微微能戳到眼睫,他把她的刘海往旁边拨了拨:“下周末,陪你去剪头发好不好?”
路斯越点了点头。
龚煦搂着她的肩去了卧室:“很晚了,快去睡觉。”
之前在办公室,龚煦拒绝了她,路斯越心里的梗还没过去呢,她拉住他的袖子:“那你洗完澡……”
龚煦看着她垂下去的脸,伸手捏了捏:“快上床去,别冻着。”
路斯越见他不正面回答她,嘟起了嘴,她拉着他的袖子不撒手,眼睛偷瞄他:“你是不是对我没兴趣了?”
她声音很小,是憋在嗓子眼的,龚煦没听清,低头问:“什么?”
路斯越抬眼瞄了他一眼,又赶紧垂下了头,嘟嘟囔囔的:“你是不是做够了?”
龚煦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看她。
她那带了点无措和窘迫的表情让龚煦觉得可爱,但她这样,也让他莫名生出了一种负罪感。
路湛霖的话的确像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但路斯越对他的感情,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就像顾鸢说的,她没爱过人,一旦爱了就会用尽全身力气。
如果你不够爱她,而对方的爱又太过用力,就会让你觉得窒息,可他爱她,像她爱他一样,所以那种沉沉的爱就变成了满满的安全感。
他没说好听的话哄她,他把她搂进怀里,在她的耳边,用低低沉沉的的声音:“再陪我洗一遍,嗯?”
路斯越立马就破涕为笑了,不羞不臊地把身上的浴巾一扯。
是在外面都能听见的欢喜声:“OH~洗澡咯!”
正月二十的早上,蒙蒙细雨被风吹散。
周砚和四个同事从宁市归队,半个月的时间,兰市和宁市两地警方又一次合作,成功破获了一个毒品加工点和贩毒团伙。
因为破获有功,周砚向上级做完详细的工作汇报后,上级批了他两天的假。
他站在警局门口,仰头看着乘风飘荡的五星红旗,随着一声——
“周砚!”
一身白色呢绒大衣的顾鸢站在伸缩门的门口,她没有打伞,蒙蒙细雨把她的头发打湿,她弯着湿哒哒的眉眼,唇角勾了最美的弧度。
周砚那原本还有些冷肃的眉宇在听见那清脆的声音后,整个五官都柔和了下来。
他踩下台阶,刚迈出步子,对面离他十几米的人就张开了手臂,朝他的方向奔了过来。
他们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来了?”他还没跟她说回来的事呢。
可哪需要他说,他只要踏进兰市这片土地,她立马就会知道,可她怎么能让他知道呢,即便是打着爱他担心他的旗号,也不能让他知道啊!
“周砚,”她整个人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声音软绵:“我好想你。”
四个字就把周砚原本细腻的心思给岔开了,他把她抱紧:“我也想你。”
头顶的雨渐渐密成了帘,周砚搂着她往回走,上了台阶。
顾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给他擦脸上的雨水。
“没事。”周砚有时候也很糙,他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接过她手里的纸包,抽出两张给她擦。
顾鸢就仰着头,闭着眼,任他给她擦着。
周砚把她的脸擦干净,问她:“下雨了怎么不打伞?”
“出来的急,就忘了。”其实她很早就出门了,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周砚9点回的局里,那个时候,顾鸢就已经在十几米远处的银杏树下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