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乔依跟她“狐朋狗友”了这么多年,还是足够了解她。
但许知恩轻吐了口气,直接换了话题,“你旅行结束了?”
“差不多。”乔依说:“杨与舟有事要回国,我就跟着了呗。”
杨与舟是乔依的男朋友,两人从大学就开始谈恋爱,到现在还如胶似漆,许知恩跟着他们一块儿吃饭没少被喂狗粮。
“什么时候回来?”许知恩问。
“现在!”乔依拔高了声音,“我在浦东机场,一个半小时后见,你要是不来,给你腿打断。”
“成。”许知恩看了眼表,这会儿才9点,“到时候见,一切等见面了再说。”
乔依哼唧了一声,在她挂电话前说:“不过你也别伤心,傅狗不值……”
“你帮我买了衣服?”洗好澡的陆征从浴室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没注意到她在打电话,清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准确无误地传到了乔依耳朵里,哪怕许知恩后知后觉地捂听筒,也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两秒后,乔依的嗓子近乎要撕裂地喊道:“许知恩!你竟然有其他男人!”
许知恩:“……”
陆征也听到了这声大吼,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抿了抿唇又退回到浴室,低声和许知恩说:“抱歉。”
许知恩:“……”
她当真是在经历双重社死。
“我没有。”许知恩先反驳了乔依,但乔依那头着急忙慌地说:“不能跟你说了,我得去登机,等见面你再好好和我交代,不然……你死定了。”
“别犯病。”许知恩认命了,“你先回,回来我再跟你说。”
说说她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以及昨晚的冲动结果。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前所未有的安静,许知恩揉了揉耳朵,这才发现贴着防窥膜的浴室门内有道人影,大抵是怕听她打电话有所冒犯,于是又退回到潮湿的空间里。
许知恩盯着那门看了会儿,终于出声,“打完了,出来吧。”
门才应声而开。
他没T恤穿,却找了条毛巾裹住了上半身,底下套了昨天那条长裤。
这装扮着实有些滑稽。
许知恩不自觉被惹笑,然后朝他挑眉,“是怕我看?”
陆征:“……”
他抿了下唇,“不是。”
“那你裹这么严实。”许知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土匪把你抢来的呢。”
她也只是想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但没想到对方直接把毛巾拿了下来,腹肌再次展露在许知恩眼前,但跟洗澡之前大致扫一眼看到的不同,此刻他的侧面有光线,而且正对着许知恩,所以她看得无比清晰。
腹肌上有牙印……还蛮明显的。
以及他心口处也有牙印、还有肩膀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许知恩没眼看,别过脸去,甚至红着耳朵低咳了声。
有点尴尬,早知道就不问了。
幸好陆征没想着在这方面逗她,又裹上了毛巾,不过只轻轻一搭。
许知恩也再没往他那儿瞟,房间里的尴尬在蔓延。
良久,是陆征打破了尴尬。
他很平静地问:“饿吗?”
许知恩:“啊?”
陆征拿出手机打开了外卖app,“我饿了,要吃什么?”
“都行。”许知恩点头,尽量忽略尴尬,“我想吃米饭。”
“只吃米饭?”陆征挑眉问。
许知恩:“加个菜……也行。”
无论怎样,这尴尬总是挥之不去,但对面的陆征相对而言就更坦然一些,他点外卖,付款,一气呵成,付完之后又拿着手机戳了几下,像是在回消息。
许知恩也轻呼了口气,终于开口问:“你多大了?”
“23。”陆征回答。
许知恩挑眉,有些讶异,她以为那样温柔的眼神大抵只会出现在年长者的身上,但未曾想面前的人比她还小三岁,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便压下了所有情绪,礼貌地回答对方,“我26。”
准确来说,她都过了26岁的生日,步入27。
“你哪里人?”许知恩问。
陆征:“就这儿长大的。”
说这话时他的儿化音显露的比较明显,但这腔调并不惹人讨厌。
许知恩说:“我是南方人。”
“听得出来。”陆征说。
他俩之间这样一问一答,并未将其间的尴尬化解,反倒是越聊越尴尬。
因为没人去碰他俩之间发生的本质事件。
许知恩做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最终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似地说:“这事儿就当没发生吧。或者……你要愿意,以后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说这话时不太敢看陆征,那双眸子太清亮,看她时又很认真,总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其实……根本没什么了不起。
“你……”陆征抿唇,“这么放得开吗?”
“那你想怎么做?”许知恩反问。
陆征想了想,还没说话就被许知恩截胡道:“难道是想结婚?”
陆征:“……”
他盯着许知恩看,只见那张漂亮的脸上扬起笑容,显得轻佻又放荡,“不是吧,难道现在真有人觉得睡一觉就要结婚了吗?”
陆征的“是”又悉数咽回去。
只听许知恩笑着说:“别天真了。”
“还有,这不是放得开。”许知恩将垂下来的头发撩在耳后,“是人就有需求,这又不是丢人的事,你情我愿而已。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毕竟昨晚喝醉的人是我,不是你。”
陆征皱着的眉头一直没舒展,直到敲门声响起,陆征起来开门,路过她时低低地、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原来你还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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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恩和陆征都换了新的衣服,在一起吃了个饭,吃饭期间两人都发扬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食不言。
饭吃到一半,陆征电话响了,他盯着屏幕下意识皱眉,最后起身回房间里接。
许知恩盯着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
这人倒真是个谜一样的人。
认识之前很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绅士和教养,发生那样的事之后又很沉默,但几次望着她欲言又止,仿佛很矛盾,做不了抉择。
她有些拿不准他。
但许知恩向来不喜欢姐弟恋。
可能是有父亲早逝的原因在,许知恩从上学时就喜欢比自己大的人,或暗恋或交朋友。
乔依说她找傅景深也是因为“恋父情结”,虽然她一直都反驳。
她对年纪小的弟弟,没什么多余的欲望。
她不太饿,又吃了几口饭手机忽然响起,是乔依。
“怎么了?”许知恩有气无力地接起来,她这儿跟弟弟还一团乱麻着呢,刚刚她说了那话后弟弟明显有些不高兴,她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任气氛冷下来。
而电话那头的乔依咬牙切齿道:“许知恩,我他妈又要被你放鸽子了吗?!”
许知恩:“……”
把接乔依这事儿给忘了。
她立马起身,“我立刻去,等我二十分钟。”
乔依:“……你!”
许知恩直接挂了她电话。
也怪她,想事儿太出神,把乔依忘了,这下又免不了被絮叨。
她拿了包打算往外走,但又觉得应该要告诉一下陆征,于是屈起手指正要敲门,但听到陆征的声音清冷,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没有钱。”
“我现在落魄成什么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陆征说:“我哪来的钱?”
许知恩正要敲门的手又放下,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是她原本打算给她妈的,卡里有两万,她又翻找了一张纸,在纸上写下密码和自己的手机号,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
像陆征这么大的男孩儿,大抵不愿意让人知道他落魄吧,许知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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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征接的是发小江靖的电话。
明明是个富二代,但偏偏想追求艺术梦想,跟家里一闹,家里就停了他的卡,这会儿找陆征借钱,但陆征手头确实没钱。
他已经不是陆家的大少爷了,卡里几百万,出门豪车接送,现在的他,租了房子以后还得拮据着生活,给捡来的猫吃了猫粮,他连当天晚饭都吃不上。
这也是他刚刚想点头说结婚却又犹豫的原因。
现在结婚,他好像养不起家。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难受。
等挂了江靖的电话,他站在窗口放了会儿风,等把难受的情绪压下去一些才打开门,餐桌上仍摆着订的外卖,但客厅里却空荡荡的。
他以为许知恩去了卫生间,但没想到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狐疑地走到餐桌前,结果就看到了那张银行卡。
陆征:“……”
他拿起卡又发现了许知恩留的纸条,字迹清秀,最后一笔勾的时候像极了艺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