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点头。
姚安安:“他妈现在……”
不等她把话说完,苏颜就回道:“还是那样,横竖看我不顺眼,这个世界上要是有挑三拣四的比赛,她准是第一名。”
姚安安被逗笑了,安慰自己姐们儿:“反正你看她也是横竖不顺眼,扯平了。”
苏颜庆幸道:“幸好结婚后不用跟她住一起,不然真是要了命了。”
姚安安:“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好酷,竟然敢直接跟她刚。”
她说的是谢屿第一次带着回家苏颜回家见父母那次,谢屿他妈上来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用一种颐指气使的语气对她说,希望她结婚后不要再抛头露面的工作了,最好在家里相夫教子,当个贤妻良母。
当时她只是轻轻一笑,回了句:“我觉得您这种形象的婆婆妈妈特别适合写进我的新剧本里,准能引起不少女性观众的共鸣。”
那个时候,谢屿他妈的脸都快被她气青了。
其实她在开口前就做好了和谢屿分手的准备,但谁知谢屿却没对她大发雷霆,仅是无奈一笑,然后对着他的母亲说道:“这么伶牙俐齿的姑娘,怎么能让她待在家里伺候人呢?你儿子可干不出来那种蠢事。”
即便是面对着母亲,谢屿依旧是护着她的,就像是学生时代一样,在她被同学排挤配欺负的时候,只有他愿意挡在她的面前,保护着她。
“他对我真的很好。”苏颜很认真地对姚安安说道,“我找不到第二个像他一样对我好的男人了。”
姚安安不置可否,小声嘀咕道:“你都没找过怎么知道没有?”
苏颜:“除了他之外我也不想找别人。”
不然,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其他男生的追求。
她还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拿其他人和谢屿做比较,比来比去,没一个比谢屿好。
要么说呢,年少时真的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度过。
不过万幸的是,她明天就要嫁给那个惊艳了她整个青春的少年郎了。
姚安安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忽然,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这次是长震动。
来电显示:言山哥哥。
谢的一边是言,屿的一边是山。
苏颜眼睛一亮,立即抓起了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还没睡?”谢屿的声色低沉,语气中带着慵懒笑意,“想我想的?”
苏颜:“胡说八道,我早就睡了,你的一通电话把我吵醒了。”
“睡觉还开着灯?”谢屿言语间的笑意更甚,“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以后必须改,不然影响我睡觉。”
苏颜脸颊一红,紧接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看向了窗户。
窗帘是浅粉色的,拉得很严实,上面也贴着圆形的红双喜图案。
谢屿语调顽皮,犹如恶作剧得逞的孩童:“我在你家楼下。”
第3章 月光
苏颜先是一怔,懵了两秒钟后,一阵风似的朝着落地窗跑了过去,拉帘开窗,猛然向外面倾出了上半身,往楼下一看,真的看到了谢屿。
满眼都是震惊。
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手机里忽然传来了谢屿的声音:“你当心点,别栽下来了。”
月光皎皎,他站在葱郁的花坛前,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和黑色休闲裤,外搭浅蓝色牛仔外套,一手举着手机,另外一只手高高抬起,朝她挥了两下,示意她往后缩。
苏颜下意识的照做,但脑子还是懵懵的,呆愣愣地往下楼下:“你、你怎么来了?”
“因为想你了。”谢屿仰头望着楼上的姑娘,喉结突兀性感,下颚线清晰分明,皎洁月光不遗余力地落在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苏颜抿唇一笑,内心有点窃喜,还有点娇羞,嘴上却说道:“都快十二点了。”
谢屿满不在乎:“那又怎么了?我想什么时候看我老婆就什么时候看。”
“……”
苏颜没好气:“谁是你老婆?”
谢屿勾起了唇角,笑意盎然:“你说呢?”
“反正我现在还不是呢。”说完这句话后,苏颜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僵凝,迅速缩回了屋子里,关窗拉帘,把自己挡了个严丝合缝,还转了个身背对着窗户站,急切不已地对着手机说道:“你快点走,我妈说结婚前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不然不吉利!”
在他们老家的那个小农村里,结婚的规矩特别多,即便现在已经定居在了东辅,有些旧习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过东辅当地并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所以谢屿根本没当回事,还故意拿这事逗着她玩:“那怎么办?我刚才都已经看到你了,你也看到我了。”
苏颜:“……”
谢屿轻叹口气:“反正都已经不吉利了,不如再让我多看两眼?”虽然已经看不到她了,但他却依旧仰着脸,执着地望着她卧室的窗户。
“你、你、你真是、真是……”苏颜都气到词穷了,最后气呼呼地命令道,“你快点呸呸呸!”
老人常说,连“呸”三声,能把不吉利的东西“呸”掉。
她深信不疑。
谢屿却被逗笑了。
这幅傻劲儿,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禁让他回想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初二那年,教室窗明几净。
临上数学课前,班主任推门走进了教室,身后跟着一位身穿本校校服的陌生女孩。
女孩的模样倒是好看,身材也是高挑纤细,可这校服穿在她身上总有股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们学校的校服是西式样式,男生是白衬衫配黑色西服裤,女生是白衬衫配黑色百褶裙,这女孩的整体气质太土——长发浓黑,扎了个低马尾,用得还是红底白点的头绳,脚上穿了一双蓝底秀绣白花的手工布鞋,怎么看怎么像村姑——完全撑不起这身现代化的校服。
而且她的神情举止也唯唯诺诺的,自从进了班后就不敢抬头看人,还不停地用双手去扯裙子下摆,试图把短裙往下拉,似乎很受不了露这么多腿。
那时的她,像极了一只闯进了繁华大城市的农村小白兔,惊慌、不安、不知所措。
班里开始有学生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甚至低声嬉笑——
“呵呵呵,哪来村姑呀?”
“你看她那双鞋,妈耶,我奶奶都嫌土。”
“绝了绝了,二十一世纪还能看到这种土妞?”
女孩也知道大家是在笑话她,逐渐红了脸,头埋得更低了。
班主任用力地拍了拍讲台,打断了同学的小声议论,然后让她上台做自我介绍。
女孩双手紧攥,低着头走到了讲台中央,脸颊泛红,第一句话:“大家好,我叫苏颜,苏州的苏,颜色的颜。”
这句话比较简短,大家还都没发现异样。
但是当她又多说了两句话之后,教室里开始发出了阵阵哄笑声,因为她的普通话实在是太逗了,跟说小品似的,就连班主任都忍俊不禁。
苏颜越发的不知所措,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磕磕巴巴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将脑袋埋得更低了,局促不安地站在讲台上,紧张又无助地等待着班主任的发落。
班主任把她那排在了他身边的那个位置。
那时他是班长,在此之前班主任也私下找他商量过,希望他能多多照顾一下这位转学生,别让人欺负她,当时他还觉得班主任小题大做了,同学们好端端的干嘛欺负转学生?直到亲眼目睹了这位转学生的真容后,他终于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欺负不欺负的问题,而是她土的让人无法接受。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农村小妞……
在班主任安排好座位后,苏颜就像是被放出了笼子的小鸟似的,迅速飞下了讲台,背着书包跑到了他的身边。
他只能起身给她让座。
班主任临走前还给了他一个委以重任的信任眼神:“谢屿要好好照顾一下新同学。”
“……”
刹那间,全班人都对他投来了同情中夹杂着心灾乐祸的目光。
他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没过多久,上课铃打响了,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走进了班级。
老师正讲课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那个胖子给他扔了个纸团,上面贱兮兮地写着一句话:哥,土妞香么?
滚你妈的蛋吧!
他直接抬腿给了那个死胖子一脚。
把纸条扔进桌兜里后,他叹了口气,身无可恋地扭脸,看了身边的土妞一眼。
土妞对他视而不见,抱着双臂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地看着、听着数学老师讲课,认真专注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伸直了脖子的大白鹅。
他强忍着才没笑出来,真是土气朝天。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妞虽然土了点,但长得还真挺好看。
她旁边就是窗户,此时阳光正好,明媚澄澈,她沐浴在阳光中,周身笼罩着一层金灿灿的绒光,不由令他看晃了眼。
然而电光火石间,一个粉笔头猛然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与此同时,数学老师的咆哮声在班中响起:“谢屿你是个流氓么?还一直盯着人家看?!”
“……”
一石激起千层浪,班里面瞬间炸了锅,女生哄笑,男生起哄,还他妈的有人在鼓掌,一浪更比一浪高,彻底把他和土妞推向了风口浪尖。
土妞红了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又憋屈又无语,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老子眼瞎么?还能对着一个土妞耍流氓?
数学老师用力地拍了拍讲桌,班里面瞬间恢复了安静。老师转过身,继续对着白板讲课,同学们有的认真听课,有的还在意犹未尽地往他和土妞这里瞅。
坐在前面的那个死胖子又往他桌子上扔了个纸团,上面写的话一如既往的贱兮兮:哥,我知道了,香!
“……”
他已经懒得跟这个死胖子计较了,再一次地把纸团扔进桌兜里后,开始听老师讲课,然而还没听两句呢,老师却讲完了,开始让他们做练习题。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翻开了数学书,先把刚才老师讲的知识点自学了一遍,然后迅速做完了随堂练,再然后他又开始无所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