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含抚了抚他的眉毛:“有句话五个月前我就想告诉你。”
“什么?”
王若含望向他的眼睛,轻轻说:“你认真起来的样子,好让人着迷哦。”
第二十九章
霍骁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亮闪闪的,是第一次见面就沦陷的地方。
他摘下架子上的毛巾,用温水浸湿, 拧干后给王若含擦脸。
然后在她素净白嫩的皮肤上落下细密温柔的吻。
“这样的认真呢?”霍骁的唇似有似无地贴在她唇边。
王若含的呼吸起伏由他主导, 从干涩的喉间发出一声“嗯”。
霍骁又亲了亲她的鼻尖,不满意她的回答, 追问道:“嗯是什么意思?”
王若含撇开脸,嗔怪了句:“啰嗦。”
霍骁笑了笑,把衬衫袖子捋起, 替她打开淋浴间的水龙头,调好水温说:“你先洗,我马上回来。”
王若含奇怪:“你刚没买啊?”
霍骁说:“忘了。”
王若含眯了眯眼,不相信。
“走了, 怕有人等不及了。”
王若含被逗笑, 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回。”
她跳下洗手台,褪去衣服走进淋浴间。
外面传来开门落锁声,霍骁出去了。
温水落在皮肤上, 雾气氤氲, 王若含放松神经,脑海里浮现出某些画面来。
事后她从来没有回想过那一天的场景,不想也是不敢面对。
这一刻像是时光回溯,某些熟悉的感觉再次冲击大脑皮层, 牵扯出久远的回忆,王若含发现她原来记得那么清楚。
那是三月里的一天,人间春意初融。
据说新郎原本打算在夏天举办婚礼,但找人算了算,良辰吉日落不到七月, 索性早点办了。
那个周末,整间沐心山庄都被包下,婚礼在周日,周六就供受邀宾客自行游玩。
王若含和医院请了两天假,住进民宿房间后,她拉开窗帘赏了赏外面的景色,第一句话就是问周以:“你老公还有没有什么兄弟朋友?能不能介绍给我?”
周以笑着说会帮她留意。
卢杉山拱了拱王若含,怂恿道:“依周以老公的人脉,婚礼上肯定有不少青年才俊,你给姐妹们加把劲,冲一个回来。”
王若含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啊,怎么冲?”
卢杉山拍拍身下粉色的被子:“你看看来的一路上,到处都是鲜花气球,这么浪漫的气氛,最容易crush了好不好?”
王若含抓起一把花瓣高高抛起,仍由它们落在身上:“借你吉言啊。”
下午,新娘的姐妹团在准备明天接亲环节的游戏,王若含忙里偷闲,溜出去散步。
民宿后有个小公园,人工湖里养了天鹅和观赏鱼。
王若含走到湖边,挑了处晒不到太阳的长椅坐下。
春日阳光晴朗,湖面澄澈,映着波光粼粼。
她拿起手机取景拍摄,很快就有些无所事事。
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附近的人都围了过去,王若含也从长椅上起身。
她努力踮高脚,看到的只有一个又一个后脑勺。
正要放弃,她听到人群中有个男人高声喊:“有没有医生?”
王若含止下脚步,毫不犹豫回身向人群中挤过去。
还好她个子小能钻空,费力挤到最中心,王若含喘了口气问:“什么情况?”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正捂着喉咙,脸涨得通红,看上去呼吸不畅,极为痛苦。
家长蹲在边上,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刚刚叫医生的男人还算是冷静,告诉王若含说:“吃糖卡在喉咙口了。”
他极快地打量王若含:“你是医生?”
王若含摇头:“但我有办法。”
海姆立克急救法她学过,王若含把手机和包取下塞到男人怀里,弓腿站稳,把小孩从背后抱到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同时双手交握,贴在他胸部下方肚脐上方的位置,收紧双臂猛烈施压。
反复几次后,男孩终于吐出一颗圆形糖果。
王若含放松手臂放下他,帮他顺了顺气:“好了好了,没事了。”
小孩被吓坏了,立刻大声哭起来。
“谢谢姑娘,谢谢谢谢。”孩子妈一颗心终于落地,把儿子抱在怀里,嘴里嘀咕了几句方言,听上去意思是以后不许再吃糖。
那个男人把包和手机还给王若含,王若含接过,说了声谢谢。
她甩了甩酸痛的手臂,额头上竟然冒了层汗。
男人说:“幸好有你,我虽然看过这种急救方式,但没亲身试验过,不敢上去。”
王若含抬起头,他长得还挺好看的,不属于第一眼帅哥,但眉眼温润,谈吐气质都让人很舒服。
她说:“你做的很好,也多亏有你。”
要是贸然尝试,如果方法错误,海姆立克急救法也有可能导致患者肋骨骨折,他在第一时间寻找专业的医生是最正确的选择。
男人朝她笑了笑:“你是护士吧?”
王若含没点头,只说:“一个路见不平的美女罢了。”
她把包重新背好,群里卢杉山已经在call她赶紧回去。
王若含一边走路一边打字回:牛了,这小小山庄里还真的藏了帅哥。
再次遇见霍骁,是第二天午宴之后,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点。
在花房里宣布誓词的时候,王若含作为伴娘就站在新娘身侧,看着周以动容哭泣,她也眼眶酸涩。
仪式结束后,宾客移步宴会厅,王若含酒量不行,敬酒环节就让陈文欢陪着周以了。
她坐下吃了几口菜,心头缠绕着事,索性一个人溜出去,又回到了半山腰的花房。
这里被装饰地梦幻绚丽,粉色玫瑰搭配浅灰色丝带,据说都是新郎一手设计的。
中间的小道上铺了一地羽毛,刚刚穿着白纱的新娘就从这里款步向新郎走去。
王若含站在门口,失神地望着这一屋的美好。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安静,王若含拿起一看,是她在口腔科的护士长打来的。
“喂,护士长。”
“小王,你真决定好了要转科室啊?”
王若含抿着唇:“嗯。”
电话里,护士长叹了声气:“何必呢,你其实马上就可以升职,而且你说咱们口腔科,是别人抢着来的,你说你。”
“姐。”王若含打断她,“我真想好了,不用劝了,儿科那边正好缺人,我去挺好的。”
“行,你决定好就行。”护士长停顿了下,开口说,“我是相信你的,你不是那种人。”
王若含眨了眨眼,眼珠子向上看。
委屈的时候最怕人关心,她吸吸鼻子说:“谢谢姐。”
那天容欢来办公室找秦也,两个人大概是吵了架。
之后莫名其妙的,科室里有了些不好听的传言。
听说王若含是靠着秦也的关系才进的口腔科。
听说王若含一直对他居心不良,看上去单纯,其实很有心机。
听说王若含还总是和同事换班,为了能和秦医生一起上下班。
普罗大众只爱刺激新鲜的八卦,不关心无趣的真相。
一出狗血的三角恋大戏就这么传开,王若含成了恶毒的绿茶女二。
哪怕秦也在所有人面前严肃澄清过,她还是觉得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王若含大概能猜到话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有个同事以前经常和她换班,一次两次她顾及人家真有急事,次数多了她也会烦。
有次拒绝后,那人阴阳怪气地冒出一句:“不会是秦医生明天不上班你也不想来吧?”
王若含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老好人的下场永远就是挨欺负。
付出的好心被当成理所当然,拒绝帮忙反倒成了“小气”、“冷漠”、“自私”。
她转科室不是怂了,她以前一直觉得医院的环境相较来说单纯,但没想到也有那些恶心的勾心斗角。
如果整天应付这些社交关系,她干不好事。
但是凭什么呢?
她退一步让一步,受到损失的是她,而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委屈涌上心头,王若含再牙尖嘴利,真遇到事也只会懦弱地躲避。
她在花房的角落里缩成一团,埋头开始掉眼泪。
“凭什么我要帮他啊?立学霸人设前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找人写论文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他也算是用尽毕生智慧了,让他滚一边去,有这么做慈善的吗?老子笔下的字价值千金,他一肚里没墨的刘阿斗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