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春：“有个大项目，傅总都几天没睡好觉了。”
梵思送来的外卖都在保温盒里，董春指了指茶几上的饭食，“要不你先吃吧，傅总估计还要一会儿。”
“没事儿我不饿，等等他吧。”
董春点点头，去外间给秦茶倒了杯水，又去后面柜子里拎了一大包零食出来。
秦茶等了没多久，傅仲莛就推门进来。
手里抓着两个厚厚的文件夹，一向熨帖平整的衬衣也起了褶子。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松完吊在脖子上，约莫是嫌碍事儿，直接摘了，扔到沙发上，“要不要我把车给你开，这段时间我应该没空接你。”
这个项目应该会忙到月底，中间说不定还得出差。
“不用，我骑单车就好了。”
秦茶掀了汤盒的盖子推到他面前，“喝点汤。”
傅仲莛抿了两口，似乎食欲不好。
“你这几天没老实吃饭吧？”
秦茶看见他桌上吃了半板的胃药了，一天两粒，这么算已经吃了三天了。
“吃了……”
一天一顿也是吃了，秦茶看他这心虚的样子，甚至都怀疑他午饭有没有吃。
“我妈是不是昨天来找你了？”她刚才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得跟傅仲莛好好谈谈。
“嗯……阿姨来找过我。”傅仲莛见她都知道了，索性老实交代。
秦茶给他添了一筷子菜，开门见山道：“她问你要了多少钱。”
“两千。”
傅仲莛答得很快，具体是想坦白从宽，还是想隐瞒什么，秦茶就不知道了。
“那你给了她多少？”
秦茶觉得按他的性格，不可能翻开钱包还去数。
傅仲莛愣了一下，随后抬眼看了秦茶一眼，“五千多吧，我把现金都给她了……”
果然……
想想傅总掏出钱夹抽出一叠红钞票的样子，还真有点暴发户的气质。
手里的碗被她拍到茶几上，一口气堵在胸口。
可看见傅仲莛眼下的乌黑，那股子火气硬生生被她吞到了肚子里，“我上次跟你说过让你别理她。”
傅仲莛揉了揉眉心，“她说秦酴要补补身体，说你工作辛舍不得问你要钱。”
秦茶：“她还跟你说了一个人带大我和秦酴有多不容易？我爸当年非要离婚有多无情？这是她惯用伎俩，最后肯定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你没有就算了，她自己去找门口送牛奶的工作。”
这些话她都听腻了，于乐青无非就是看着秦振业给的钱越来越少，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傅仲莛身上。
傅仲莛：“茶茶，为什么一提到你妈妈你就这么激动？”
上次在警察局他就看出来秦茶和于乐青的关系并不好，可傅仲莛没听见她们在里头具体说了什么，可看二人的表情和动作，总归是很不愉快的。但是秦茶每次提到于乐青的反应在他看来不是一句关系不好就能解释的。
秦茶不想在他办公室谈这个问题，她叹了一口气，转了转眼球将眼泪逼回去，“等你忙完再说吧，到时候我们好好谈谈。”
傅仲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等我空下来再说。”
“一会儿我还有会，我让董春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吧。”
秦茶收了刚才看的教案放进包里，“你自己注意身体，好好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秦茶都没再见到他。
每天刷朋友圈都能看见董春拍摄的“凌晨三点的M市”，偶尔发一条微信，傅仲莛也是隔好久才回。
周末秦茶在思茶兼职，思茶自从上次检查过关以后，陈勤就提议将后面操作间的墙敲掉装上玻璃，这样每个来店里的客人都能看见透明公开的操作流程。
前几天刚刚弄好复营业，客人比之前还要多。
傅仲莛自然还是在加班，昨天晚上刚从Q市回来，两人匆匆见了一面，早晨又去公司了。
晚上，秦茶接到一个电话，打车去了医院。
傅仲莛不知道今天是因为吃了什么，两个小时之前胃疼。
秦茶到了以后，人已经被安排去了住院部。
方才电话是赵思凡打的，她此刻坐在病房门口没进去，秦茶远远地就看见她靠在墙上打瞌睡，她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
傅仲莛睡了，一旁程易安和董春守着。
“怎么回事儿？”
“还不清楚，今天留着观察一夜，明天安排做个胃镜。”
程易安今天值班，穿着白大褂，倒是有股子浓浓的学术气息。
“通知汪老师了吗？”
董春：“没有，傅总一贯不让通知家里人的。”
“得等明天检查后再说是吧？”
程易安点点头，“他现在睡着了，挂了止疼药，明天上午会安排检查。”
“行，这儿我看着，你们忙吧。”
病房里很快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傅仲莛手上打着吊针，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这应该是护士最喜欢扎的类型，连橡胶管都不用绑。
门口听见说话的声音，秦茶突然想起了方才碰到的赵思凡。
“进来吧？”
赵思凡挂了电话，看了秦茶两眼，走廊里串风，挺冷的。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跟秦茶进了病房。
赵思凡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先开口解释，“你别误会，我们公司跟他们有合作，刚才一块儿开会来着。”
秦茶用一次性纸杯倒了点儿热水递给她，自己拿出了随身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我知道。”
傅仲莛前几天就跟她说过了，这次的项目期间会经常跟赵思凡见面。
“啧，你俩还真像，二三十岁保温杯不离手。”
赵思凡摇摇头，放下手里的纸杯，从包里拿了瓶可乐出来，“看见没，肥宅快乐水。”
秦茶没忍住笑了一声，她这个样子比上回在温泉山庄可爱多了。
“我本来应该走的……但我的车被他吐了，董春这会儿回公司取车一会儿送我。”
秦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上前试了试傅仲莛额头的温度，不发烧，给他掖了被角又坐回沙发。
“对了，你知道他拿哪个指头解锁吗？”赵思凡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
秦茶眨了眨眼睛，“解锁？”
“手机解锁。”
赵思凡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董春那时候不在，我送他过来以后试了好久啊，妈的，这骚包，左手无名指，多恨嫁……”
她当时抓着傅仲莛的手一个一个摁了一遍，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都摁了就是解不开。姿势之别扭，赵思凡当时恨不得把傅仲莛的爪子剁下来试。
秦茶抿抿嘴，赵思凡性格真挺可爱的。
上次在温泉山庄也不知道是被什么附体了，整个人脸上都写着讨人嫌三个字。
像是看穿了秦茶的内心活动，赵思凡有些不好意思，“上次……上次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
“我之前跟着他屁股后面几个月，他连牵个手不不肯，我心里不平衡嘛……”
赵思凡当初还怀疑过傅仲莛的性取向，要不然这人怎么一被她碰就满脸的抗拒。
“而且你说说，我也算是长相家世没得挑了，从来没被人这么嫌弃过，所以上次看见你之后我说话有点欠妥。”
赵思凡听见秦茶在饭桌上承认她身世的时候就觉得这姑娘不错，尽管比她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吧……
秦茶有些忍俊不禁，“没关系的，我理解。”
赵思凡：“这几天都快被他虐死了，我们吃饭的时候，大哥和老三也在，一会儿是茶茶说薄荷怎么怎么样，一会儿是茶茶说熬夜的人要多吃什么什么……我跟他也算是认识好多年了，头一次见他这么聒噪。”
“你们从小就认识？”
赵思凡皱了皱眉，似乎是嫌弃，“算是吧，不过没见过几回，也是阿姨介绍相亲以后才熟悉的。”
“你呢，你们怎么认识的？”
秦茶：“他奶茶店刚开业的时候我去喝奶茶，那时候我在隔壁咖啡厅打工，晚上下班的时候遇到醉鬼了，他一脚就给人家踹门上去了，那人头都破了，还弄坏了我们咖啡厅的门把手。”
“后来呢？英雄救美你一见倾心？”赵思凡不知道从包里哪儿翻出一包虾条出来嚼着。
“我吓得半死，当时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凶，而且见血了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说‘杀鸡的血都比这多’。”
“后来他说奶茶店缺人让我过去，我就辞了咖啡厅的工作。”
那包虾条很小，外面卖一块钱一包的那种。
赵思凡塞了几根到秦茶嘴里，然后仰头倒干净了里头的碎屑，舔了舔手指头。
“这种闷骚，多半是让你去他咖啡厅打工的时候就看上你了，啧啧啧，先把人骗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然后慢慢拿下。”
秦茶：“不会吧……”
“不会？”赵思凡哼了一声，“那段时间他是不是没事儿干就往奶茶店跑？”
秦茶点点头。
赵思凡歪着脑袋又说道：“那……你不在店里的时候他是不是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