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哗然。
常灵玉目露欣赏,而李衔九眼底一片黑茫茫。
她没有注意这些,盯着投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是首欢快的歌,她赌了气在唱,完全没注意早就跑调了。
“姜之栩,可见你唱歌也能把人送走。”张家兴笑没了眼睛。
其余人也大都被她唱笑了。
可常灵玉没有笑,她静静看着她,像在欣赏,李衔九也没有,他站在那,没有情绪。
在唱到副歌的时候话筒被人夺了去。
“我跟你回去。”
李衔九的刘海扫着眉眼,看不清神色。说完话,他去沙发上拿手机,错身的那一瞬间,她听见他小声抱怨“真服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可心里却没有半点愉悦感。
常灵玉提醒:“跟上去啊。”
她回神,给常灵玉感激一笑,赶忙跟着李衔九下楼。
地上都是雪,姜之栩光下楼梯就打了两个滑,李衔九步子不停,她也倔,不央求他一句,只大步去赶他。
走出蔷薇花园店门的时候,恰好门口是个陡坡,姜之栩脚底“噌”地一滑,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李衔九的步子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她疼得脸都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她只觉得狼狈,脸都红了,忙说:“我没事。”
他一副“你闭嘴吧”的表情:“我打车,你站着别动。”
雪天交通不便,车过了一会才来。
他先走到车旁开了车门,转脸看她,她屁股被摔得很疼,可不碍走路,就没说什么,小跑过去上了车。
他随后也进了后座,眼里有嫌弃的意思:“还跑?看来没摔疼。”
她说:“是不疼啊。”
他一怔,笑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不懂?”
她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顿了顿,问:“我说疼,你就能变出糖给我?”
他沉默了,头一次被她噎住。
餐厅离得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李衔九先下了车,姜之栩挪到门边,紧接着也下了车。
当她脚尖沾到地面的那刻,他忽然拦腰把她抱起来。
她一顿,吓得连反抗都忘了:“你……”
“给你糖。”他说。
他就这么抱着她过了马路。
姜之栩觉得自己一定是晕了,不然怎么会觉得雪停了,风停了,车水马龙都停了,只有他和她是动态的,从马路这一头,穿到那一头,像完成了某种仪式。
-
到餐厅门口,他才把她放了下来。
他抖了抖衣上的落雪,五官里沾染了一丝清冷的风流,似笑非笑看她:“进去吧,妹妹。”
她的欣喜如泡沫,被他轻飘飘戳破,散下细密的水珠。
她也在沉迷向下落的快乐。
不知道他有没有对别人这么温柔过。
想来,她应该是以“妹妹”之名享受了特权的,当然也会因“妹妹”之名,而受到加倍反噬。
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孟黎专门订了个包厢。
李衔九和姜之栩一前一后进来的时候,姜学谦正给姜之栩打电话:“我还说呢,你们怎么还不来。”
李衔九说:“下雪不好打车。”
孟黎笑:“来就好。”她让姜学谦把蛋糕拿过来,自己又从旁边椅子上拿了个盒子过来,“你妈昨天晚上才把你生日这事儿告诉我,我没什么准备,就给你买了一双鞋。”
打开看,是一双AJ。
李衔九从没有这么贵的鞋。
他眸子沉了,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姜学谦在点蜡烛,笑说:“快来吹蜡烛许愿吧。”
孟黎埋怨:“让你拿蛋糕,又没让你点蜡烛,孩子才刚进屋,手都没热乎呢。”
姜学谦吃了一瘪,李衔九笑笑:“没事叔,早点蜡烛早许愿。”说着还无比配合的戴上了蛋糕帽。
姜学谦又把最后几根蜡烛点上,孟黎掏出手机准备拍照,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姜之栩唱的很小声,悄悄去看李衔九眼睛里摇曳的烛火。
灯关了,烛火更亮,李衔九双手合十,如此虔诚。
从进屋之后,姜之栩都是沉默的,直到这一刻,她都很平静,甚至没有去想他许了什么愿。
什么愿望都好。
她都希望他梦想成真。
“呼。”吹了蜡烛,灯又打开。
孟黎有点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想当初你满月酒,我去看你,满屋子谁抱你,你都哭,就我抱你不哭,现在想想也是缘分呢……”
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姜学谦在切蛋糕,见状便说:“开心的日子,你可悠着点,留着眼泪等栩栩18岁那天再掉吧。”
孟黎娇嗔:“你管我呢!”
李衔九和姜之栩都是一笑。
孟黎想起什么:“说起来也巧。”他看着李衔九,“你是立冬生的,栩栩是春分生的,日子都好记。”
其实这算是勉强的关联,但却因为节气的特殊,而变得奇妙。
姜之栩心里发紧,偏脸看了李衔九一眼。
他恰好也瞥了一眼她,随即偏过头,笑:“吃饭吧。”
孟黎接话道:“对,先吃饭吧,蛋糕不着急,饭菜别吃凉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其乐融融,大家保持着有距离的熟络,攀谈不多,基本都是姜学谦和孟黎在斗嘴。
吃完饭之后,姜学谦和孟黎去开车,李衔九和姜之栩等在门口。
李衔九忽然问:“我的礼物呢?”
姜之栩说:“生日快乐。”
“糊弄我呢?”他挑眉斜睨她,嚣张跋扈,和刚才吃饭的时候那副收敛样子完全不同。
姜之栩说:“太急了,没准备。”
李衔九耷拉着眼皮瞥她:“随便给个什么意思意思也行啊。”
姜之栩顿了顿,摘下书包拿到身前,单腿撑着拉开拉锁,找了找。
“要吗?”她拿出一个蓝粉相间的蝴蝶塑料书签。
这是她陪项杭逛两元超市的时候随手拿的,质量和做工都很一般,胜在蝴蝶还算漂亮。
他接过来,认真端详了几秒,说:“栩栩如生。”
再看他神色促狭。
姜之栩不自觉低下了头。
想起范柳原,总说白流苏爱低头,可见低头是有原因的,因为对面的男人太坏。
说几句话的功夫,姜学谦的车就开到了,他摁了下喇叭,问:“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姜之栩说:“没有啊。”
姜学谦看着李衔九,说:“要不你上我的车,让栩栩上你阿姨的车?”
李衔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迈步下了台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眼见姜学谦驱动了车子,姜之栩看着红色的车灯,呢喃了一句:生日快乐。
今天过后,就是十七岁的姜之栩,和十八岁的李衔九了。
第25章 雏菊 九月播种,三月开花
李衔九跟姜学谦的车回去。
刚上车, 李青云就打电话来。
“祝儿子18岁生日快乐!”女人蛮夸张。
他一笑:“刚才不是打过了?”
李青云说:“刚才你挂得急,没来得及好好说会儿话。”
那会在蔷薇花园,朋友们在放烟花, 他在角落打电话,张家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喊他, 李青云听见后就匆匆挂断了。
这会儿,李青云开始侃侃而谈, 说不知道是时间过得快还是他长得快,亦或是她老得快。感慨着,又说抱歉, 觉得亏欠了他, 最后抹泪挂了电话。
姜学谦说:“你母亲很想你。”
李衔九说:“嗯。”
姜学谦打了方向盘, 瞥了眼李衔九手上的书签:“栩栩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