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自己睡吧。”
“你有病!”
小迷怒而砸枕头。
陆嘉钰不但走了,还从十六号走到了十四号,掏出从小迷那儿顺来的钥匙,如入自己家门般进了十四号。
他自觉贴心,省的她下楼来开门。
但他也没畜生到底,在客堂里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我上来了。
房间里被吵醒的尤堇薇有一瞬的茫然,他在说什么,从哪儿上来?不等想明白,电话里和房门口同时传来他的声音。
“开门。”
懒懒散散的,像是早上叫人起床来了。
第16章 冷战 给簇簇公主。
十四号和十六号布局相同, 内里却大有差别。
陆嘉钰还是头一回这么仔细打量着女人的房间。
这地方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临时住所,她也细心布置了,窗帘新换过, 书桌上夜灯复古别致,其余地方遍布绿植、摆件, 只是不见他送的玫瑰。
“花呢?”
陆嘉钰下巴微抬,一副找麻烦的口吻。
尤堇薇这会儿睡意正浓, 抱着软软的枕头, 含糊着应:“楼上太干, 它们晒不到太阳。”
陆嘉钰挑唇笑了一下, 没急着去欺负她,自顾自地在她房间内来回打量着,还不见外地翻开衣柜看, 看了两眼关上, 又扫了眼梳妆台,再出声说话却没了回应。
“不理我?”
走到床边一看,她抱着枕头睡着了。
陆嘉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睡颜,柔顺安静,倒是一点儿不怕他,说睡就睡了,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弯下腰, 屈指弹她眉心。
不轻不重的一下,没醒。
他轻啧一声, 微凉的手指往她后颈一放, 轻搭着那纤长的颈,凉意顺着那薄薄的睡衣往里钻,她霎时醒来了。
尤堇薇迷蒙的眼里装着睡意, 茫然地看他。
她心想不是做梦吗,怎么又醒来了。
眼前的男人耷拉着眼,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下摆松垮地搭着腰腹,他双手插着裤兜,神色淡淡地看她,那头奶芋灰紫的发在夜灯下显得像是纯白,凌厉的眉眼间无端多出一丝痞气。
“醒了?看脱衣服吗?”
他勾起唇,似引|诱般地问。
外套进门就脱了,这会儿他慢条斯理地解起扣子来。
修长的手指搭上领口,极具骨感的指节在灯下泛着光晕,似被清月晕染,生出一股禁欲的意味。
灵活的指尖不紧不慢地往下解着扣子。
一颗、两颗,到第三颗时忽而顿住,慢悠悠地去解袖口,瘦削的腕骨上挂着一只表。
“啪嗒”一声响。
他随手将表丢在床头柜上,金属和木质相撞,发出沉而不闷的声响。
尤堇薇呆呆地看了一阵。
忽而清醒过来,不是梦啊。
“……几点了?”
她的嗓音里含着睡意,又软又娇。
陆嘉钰俯身贴近她,见她不躲,露出几分愉悦之意,微凉的指腹点了点她的眉心,低笑道:“猜猜看。”
尤堇薇下意识道:“六点了?”
陆嘉钰:“……”
难道他是什么时间单位吗,还六点了。
陆嘉钰屈指一弹,用命令的口气道:“进去点儿,我要睡了。”
尤堇薇揉了揉眼睛,去拿边上被他挡住的小钟,时间刚过一点。他今天回来比前几天都早,她问:“晚上吃过了吗?”
说着,轻嗅了嗅。
清淡的薄荷香,没有酒味。
陆嘉钰哼笑:“吃了,没喝酒。”
“快点儿。”
他又催她。
许是因为他的情绪不同,今晚尤堇薇竟有点紧张,她像蜗牛似的慢吞吞往边上挪。这一次和那晚不同,两人都是第一次和别人同盖一床被子睡觉,就这么直愣愣地躺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
空气一片沉寂。
陆嘉钰等了一阵,边上安安静静的,连个小动作都没有,干脆侧过身支起脑袋,光明正大地盯着人看。
她闭着眼睛,老老实实地平躺着。
瞧着乖巧,但都是表面上。
“我睡不着。”
陆嘉钰随口说了句,伸手去玩她的头发。
尤堇薇揪着被角,一时有些忐忑。
睡不着想干什么?
想起那晚他说亲我一口,她睁开一只眼悄悄看他,试探着问:“那亲一下?”
“啧,你这人,满脑子什么思想?”陆嘉钰挑着唇,调笑似的问,“一天天的,不是惦记着我的□□,就是动不动要亲我一口。”
“簇簇,你是小流氓吗?”
他嫌刺激不够,伏到她耳侧,温热的气息撩过泛红的耳尖。
尤堇薇:“……”
流氓本人还倒打一耙。
半晌,她挣扎结束,同样转过身。
两人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
尤堇薇抿着唇,说:“我给你讲故事吧。”
陆嘉钰轻嗤:“你当哄小孩儿呢?成天这个弟弟那个弟弟,怎么着,我也是弟弟?”
“……那怎么办?”
她真诚求教。
陆嘉钰:“讲故事?”
尤堇薇:“……”
这人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真是世界奇迹。
尤堇薇认真想了想,想得半点困意都没了,都没能找到适合陆嘉钰的故事。想来想去,讲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她贴着自己的手靠在枕头上,小声道:“我第一次听童话故事,是听妈妈讲白雪公主。”
“你比她好看。”
陆嘉钰忽然来了一句。
“……”
她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干脆不应他的话。
“我听了之后也想要一面魔镜,但不敢和她说。于是就去缠着外婆,说想要一面漂亮的镜子,要粉红色的,要有花,还要有蝴蝶结。外婆就牵着我的手带我出去买,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一样的。”
尤堇薇很少想起以前的事,说起来却觉得历历在目。
“那时的邺陵,一到春天,满街都是卖花的人,一些婆婆会拿着花篮,卖栀子花、白兰花,还有茉莉,小小的一株,可爱又芬芳。我见了花就忘记镜子了,外婆买了花就把我哄回了家。”
陆嘉钰听了止不住笑。
不仅是小闷葫芦,还是小傻子。
他靠近她,将两人间的间隙填满,懒散的嗓音里含着笑意:“怎么这么好哄?我送的花哄你高兴了?”
尤堇薇看着他倦懒的眉眼,轻轻“嗯”了声。
“后来我再想起镜子来,外婆说白雪公主生在冬天,过了冬天就买不到镜子。我就从这个冬天等到第二年的冬天。”
陆嘉钰笑问:“又被骗了?”
尤堇薇摇摇头,杏眼忽而变得明亮起来:“我弟弟出生了。我不想要镜子了,那时我觉得他是白雪王子。”
陆嘉钰:“……”
他拉下嘴角,抬手一扯,把她的脑袋往怀里一摁。
“睡觉。”
“不听了吗?”
“哼,像恐怖故事。”
“……”
尤堇薇怕黑,每晚睡觉都亮着夜灯。
陆嘉钰从来都是早上睡觉,倒也不畏光,开灯睡觉没什么不适应。倒是感觉和那一晚很不同。